但如果她不為自己發聲，不表達，又有誰為她爭取作為人的那點基本人權？
“那芊芊你說，讓我休了你？你可是真心的？”
顧淮嚴肅地看著林芊芊，整個人繃緊了。
林芊芊哼了一聲，倒是真打發她出府，她也是樂意的，她真不願意和女主日日勾心鬥角。
見林芊芊不說話，顧淮放下了心，他笑道“我就知道你說的是氣話。”
“芊芊你不知道，聽到你這句話的時候我多麼害怕！我太震驚了！是我對你不好嗎？你竟然想著要離開侯府！”
“我現在可離不開你！”
顧淮抓住了林芊芊的雙臂，把人擁進懷裡，“你以後不準再說這樣的話，除了我的身邊，你哪裡也不準去。”
林芊芊微笑道，“我當然說的是氣話。”
紫雲軒比林芊芊之前住的瀟湘苑大了不止兩倍。
不僅院子裝修豪華，屋子也是逐漸的又高又大，光是小花園就兩個，種的鬆樹桃樹都成了一大片林子。
柳葉上吊的地方，下人們經過都是遠遠地避開，生怕見到不乾淨的東西，或者是被纏上。
搬進紫雲軒的當晚，桃枝做了噩夢，下人吳媽媽也做了噩夢。
兩個人都夢到了鬼壓床。
夜裡感覺到一股力量壓在身上，像石頭一樣重。想醒來不敢醒來，就這樣一直熬到天明。
林芊芊見桃枝臉色不大好，便問她，她說自己夢到了柳葉，吳媽媽也說自己夢到了，兩個人問林芊芊夢到沒有。
林芊芊搖搖頭，她沒有做夢，卻也睡不著，她有些認床。
“林姨娘，我聽之前的丫頭們說柳葉是含恨而終，她的怨氣很大，所以能影響到這麼多人。”
桃枝兩隻眼睛下烏青一片，她困倦地用拳頭揉揉眼球，“她們都不敢經過柳葉上吊的地方，我也不敢去，聽說柳葉死的時候樣子太可怕。”
林芊芊歎息道：“哪裡是吊死鬼？你怕的鬼，是彆人心心念念的親人。你們一定是被之前彆人的言論影響了，這叫做心理暗示。”
桃枝難受地說，“可是，我們這幾個人連續三個晚上都夢到了，許是林姨娘屋裡有世子爺，世子爺身上陽氣旺，鬼不敢近身呢。”
林芊芊想起了什麼：“對了，柳葉，你可知道有什麼護身符，或者是寺廟裡求的佛珠，我記得這樣的東西有庇佑的，可以避邪。”
柳葉點頭，“的確是有人佩戴這樣的佛珠，必須得是開過光的。”
“那就是了，這樣吧，改日我帶你去廟裡求兩串佛珠來，給你和吳媽媽，還有那個曾叔一人一串。”
林芊芊相信以真心換真心。
她不介意院子裡的下人向程迦瑤稟報自己的消息，隻求關鍵時刻，他們彆賣自己的小命。
求佛珠這樣的事，雖然是小事，原本不必她親自去。可是她一是想透透氣，二是想多看看外麵的風景，待在府裡她就悶。
“太好了！”桃枝高興地說，“我也去拜拜佛祖，想讓他保佑我家裡人都平平安安，弟弟早日考取功名。”
吳媽媽道，“林姨娘，我也想去。”
“那好，我們就一塊去，就當是放一天假，出去好好遊玩一番。”
吳媽媽欣喜地露出笑容，“多謝姨娘。”
……
金吾衛大獄
李賀蜷著身子縮在牢房角落裡，身體止不住一陣一陣顫抖。
他的臉比之前變形得更厲害，後背，前身都是鞭打過的猙獰傷口，血痂和抽爛的衣服黏連在一塊，通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
一雙黑色錦靴踩著潮濕的茅草，走到他麵前，他一抬頭，看見張琦渾身一哆嗦。
李賀趕緊跪下來磕頭，“大人！我錯了！我都招！我都招！不是我的主意！”
“是有人叫我這麼做的啊！”
“哦？”
張琦眉毛挑起來，“是誰？”
“大人，”李賀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睛左右看了看，小聲地對張琦商量，
“麻煩你靠近一些。”
張琦走過去，蹲在他麵前，便聽到李賀趴在他耳邊道，“其實是程家公子，程元修叫我這麼做的，大人，他們就想讓林芊芊身敗名裂，被趕出侯府！他們給了我一筆銀子，他們實在給的太多了！”
“給了你多少銀子。”
李賀伸出了五根手指。
“其實我和這林芊芊無怨也無仇，之前怎麼聽說過她的大名，遠遠見過她一兩次。我真的很缺錢，在賭坊欠了一大筆銀子。”
“大人我都說了，求你彆再給我用刑了，我真的沒有偷林芊芊的帕子，更沒有偷什麼金麒麟！侯府的人就是陷害我！”
程元修？
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張琦略微一想，忽然想起來他的妹妹不就是程迦瑤，世子夫人嗎？
原來如此。
昨日一大早，程迦瑤就差遣身邊的丫鬟二月回家裡去，讓她告訴大哥李賀被抓了，要是金吾衛找上門來，要他要死不承認此事和他有關。
然而，那些人還是夜裡上門，帶走了程元修。
程迦瑤一直擔心家裡的情況，讓二月時不時回家打探，得知大哥被抓走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緊緊懸空。
她讓二月再次去詢問大哥在牢獄中的情況。
二月抹著眼淚，期期艾艾地哭，“小姐，你不知道，大少爺被打得多慘！可憐的少爺被打得不像人樣，他打小哪裡受過這樣的罪。”
“小姐，大少爺說自己是為了替妹妹出氣，才叫人這樣做的。他們打了人，還不放人，要一大筆錢才肯放人呢，這事傳出去，恐怕大少爺清白讀書人的名聲徹底毀了！”
程迦瑤癱軟了似的，重重跌坐在地。
她紅著眼睛，握緊拳頭砸著地麵大哭。
林芊芊清洗完身體，換了一身新的貼身裡衣，扭腰坐在床邊。
忽然看見床上多了一樣東西，在她進浴房前剛才分明是沒有的。
一顆雪白透亮的大珍珠底下壓著一張紙。
這顆珍珠有些眼熟，像是張琦之前送她她不要的那顆。
林芊芊拿起折疊的紙打開，讀完上麵的話心一跳。
“送出去的東西，哪裡有收回的道理。李賀可供出了背後害你的人，若想知道的，明日午後，南門巷槐樹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