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人格分裂(1 / 1)

“哼!”老鴇嗑著一把瓜子來到大門口看熱鬨,她大聲地嘲笑道:“出去了能怎麼樣!給人當小老婆!天天被人揍嗎?”

“你們啊彆妄想著出去?出去了你們怎麼活?誰養你們!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裡比外麵好多了!”

“我們是正經生意,來這裡的男人沒有一個敢白嫖的!你出去了,給人做暗娼!你連錢都要不到!多的是想白睡分文不給的男人啊!你想要錢,打你一個半死!”

“還有,一日是妓女,終生是妓女。你們會被人指著罵一輩子!就算有個男人一時發了善心,把你們贖回家裡,一定會因為你們的出身看不起,你們會過得比丫鬟還慘啊!”

“況且,你們那肚子能生娃嗎?男人要你們做什麼!連孩子都生不出,誰要不會下蛋的母雞啊!還掏錢為你們贖身?我是男人,都不會做這種賠本生意!這種貨色睡睡就得了!”

這些話一出,幾乎所有人的頭垂下去,眼睛瞬間黯淡無光。

剛才那生出來的希望,渴求,紛紛熄滅。又恢複到了原來的麻木,黑暗,死氣沉沉,甚至一些人變得僵化,像僵屍一樣直挺挺的站著,臉上再無喜無悲。

她說的不對嗎?她說的是事實啊。

在這裡沒有希望,出去也沒有希望。

活著本就沒有希望。

老鴇見狀,叉著腰大搖大擺地過來,對林芊芊說,“你想當聖人!你了不起!你清高!你有情有義!把我們這些人襯托成了醜人!惡人!”

“你把她們救出去又如何?怎麼活?去要飯嗎?還是把她們轉手賣給男人!賣給彆家妓院!”

“你想當菩薩,也不看看這世道給不給你機會?我看啊,你會是個小醜。被家人賣到青樓,當過妓女的人,最後兜兜轉轉還是會回到青樓裡!”

林芊芊冷靜地看著她,“是嗎?”

“如果我讓她們不需要依靠男人,憑借自己就能自力更生,你要怎麼做?”

老鴇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那我跪下來,把你叫媽!”

“當媽倒是不必,我不需要這麼老的女兒,也不想被你攀上關係。”林芊芊說。

老鴇的臉都綠了。

她急得七竅生煙,跳起來指著林芊芊又叫又罵,結果被女子們捂住嘴,集體拖到了一邊。

花映月站在二樓忽見到林芊芊被人圍在大街上,還都是青樓女子們,她便扭著身段下了樓。

聽到她們的話,她不屑地哼了一聲:出去?出去哪裡有活路?給彆人做小妾,還不如服侍好自己的老板,他會比彆的男人要好。

隻是,他已經半個月沒有叫她過去伺候了。

似乎是戒了女人?這怎麼可能?他一定是不舉了。

雜役小李帶著自己的弟弟過來,他讓弟弟跪下來給林芊芊磕了一個頭。

小李向林芊芊深深鞠了一躬,“林姑娘,多謝你了。”

“要不是你,我弟弟不會識字,也不會算數。他腦子好,學習得聰明,你們教的加減法他學的都比我快,學的好。他現在幫家裡數數,有了他算一些日常賬目方便了許多。我爹娘讓我感謝你。”

小李弟弟抬起稚嫩的小臉,對林芊道,“姐姐,謝謝你,謝謝你給我一個讀書認字的機會。我真的好高興,能幫到家裡人。”

“我爹娘誇我識了好多字,我以後想繼續讀書識字,做一個有用的人。”

小李扶住弟弟的肩膀,垂下頭說,“林姑娘一離開,不知道這個識字班會開多久?”

“當初是你為我們爭取的權利。恐怕,你走了之後,這個識字班也就被取消了。”

桂桂說,“說來也是識字班的功勞。聽說我在讀書識字,一些客人來了興趣,說要考考我。一來二去,聊起來,他們變成了我的恩客。還有一些人,聽到我有學習的興趣,便來教我,也成了我的恩客……因為讀書識字,以前對我沒興趣的客人,過來主動和我談話,他們取笑我,也會教我,最後也點我。”

“仔細想來,我好像也是因為讀書識字以後,點我的客人多起來。我以前和客人一兩句話都說不出,實在不知道說什麼,現在能說到四五句話,腦子裡有墨水了。以前,我不知道讀書識字的好處,現在發現讀書識字的好處不少……”

這樣一說,很多人也紛紛感歎起來,說自己也是這樣。以前不知道和客人聊什麼。讀書識字以後,在學習中,眼界開拓了,思想提升了,會用詞語了,莫名其妙就有男人過來搭話,他們也能在一起聊天了,聊到一起,便有生意可做。

“林姑娘,你走了,這個識字班恐怕就不存在了。我們以後想學習,沒地方去了。”

“林姑娘離開之後,我才發現對我們好的人是她。她一離開,那些人連飯都不好好做,炭火也不肯供給了,當初是她給我們爭取的。她離開了,再也沒有人為我們說話了。”

“當初主子也是看在林姑娘的麵子上,答應我們這些請求。有些人還覺得主子好,現在應該看清楚了吧,不是主子人好,他從來心黑,他要是真好,怎麼以前不改善我的夥食和居住條件呢?”

米蘭帶著另外兩個女孩過來找林芊芊,“林姑娘,你走了,我們這個有聲可怎麼辦啊?”

“曾經的客人都是因為你而來,你不來之後,客人減少了大半。”

“你走了,想必很快也辦不下去,我們又要回到原點落到沒飯吃,和彆人一樣接客了。”

林芊芊鎮定地說:“我已經把我會的教給了你們,接下來就是你們自己實踐,學習,融會貫通。”

米蘭咬緊了嘴唇,“可是,可是……我還不是不會發出那種魅惑的聲音,我的聲音就是不足以打動男人。”

“他們說我該浪的時候不夠浪,放不開,不夠騷,一點感覺都沒有。”

林芊芊道,“你身邊不就有很好的學習例子嗎?那些受男人歡迎的女子,有人是靠身材,有人是靠美貌,有人是靠聲音。尤其是聲音格外重要,影響男人辦事的激情,有些人聽到聲音就足以不能自控。”

“你去聽她們的聲音,模仿,學習。”

米蘭眼睛驀然間睜得明亮,“我懂了,林姑娘。”

“我會好好努力的,我不想和彆人一樣接客,而我的外貌也沒有任何優勢。”

“學習,對啊,你說過的,要時時刻刻學習。身邊的都可以去觀察,從他們身上學習到長處,林姑娘,謝謝你幫我解惑。”

“隻是,我還有一個問題,你走之後,萬一將來有聲被取消了怎麼辦?”

林芊芊用溫柔的眼神安撫她,“不會的,現在仍然是賺錢的,比你們去接客賺的錢要多。隻要你更加自信,用心去演繹書中的故事,把自己當成其中角色,會慢慢積累你自己的粉絲。”

“林姑娘,能不能請你給老板說一聲識字班不要取締,有聲也不要取消!”米蘭一開口,其他人也跟著說,

“我們需要識字班,每天能學到新知識,認識新的字。”

“我一個字都不認識,到現在一個字一個字的認識,已經認識十五個字了。”

“我也想要繼續學習,繼續讀書認字。不學習,不認字的話,隻能待在房間裡,無聊死了。”

“學習比之前多了很多樂趣,腦袋裡多了想法,坐著傻傻的發呆都變得有意思了。”

“林姑娘,你不能這樣不管我們啊。”

林芊芊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說,“我的話,不一定有用。”

“孤竹公子畢竟是老板,而我現在是一個路人,我會把你們的心聲傳達給他。至於他後麵怎麼做,我乾涉不了他的決定,畢竟醉花陰不由我做主。”

眾人連連點頭。

“我們都懂得。”

“我們知道的。”

“還請林姑娘說一聲。”

“謝謝你了,林姑娘。”

顧淮跑來醉花陰找林芊芊,得知她竟然去找孤竹。二話不說,直接衝進了他的房間。

“砰”地一聲,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踢開,用力撞上了兩邊牆。

林芊芊和孤竹同一時間,詫異地轉過了頭。

“顧世子。”孤竹從位置上站起來,對他人模狗樣地行了一禮。

顧淮沒理會他,戒備地走到林芊芊身邊,手搭在她肩膀上,將臉靠了過去,“你怎麼膽子這麼大?竟然還來找他?”

“難不成,他是你的老相好!”

“彆胡說!”林芊芊斥了他一聲,說,“我們正在談生意上的事,等會給你解釋,你先安靜坐下來。”

她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顧淮哼了一聲,挨著林芊芊身邊不情願地坐下,拉過她一隻手攥在自己手心裡把玩。

林芊芊看向孤竹,“你同意保留識字班和有聲,我很高興。”

“但是我想說的是,青樓裡的女子既然是你買來的員工,付出體力勞動賺錢的。我覺得還是格局太小,眼界太窄。”

孤竹坐直了身體,他眉峰皺起了輪廓,好奇地看向她,“什麼意思?”

顧淮轉過臉看林芊芊,被她美麗而自信的側臉吸引。最主要是她毫不膽怯,與人侃侃而談的輕鬆語調。

那份氣度,那份魄力。像是一個軍師,一個女將,深深地吸引他。

她身上有女子的嬌柔,卻也有男人的果斷,談話時的氣場並不輸於孤竹。

和劉庸相對時,她是一個熟讀詩書,博古通今的學者。今日,她又是生意場上的女強人,談判專家。

顧淮用眼睛描繪過她纖秀挺直的鼻梁,玲瓏的鼻頭,再到她那鮮紅怎麼親吻都不夠的玫瑰花一樣的嘴唇。

她的脖子多麼細長,顯露出來的鎖骨亦是美麗動人,最適合在上麵留下專屬印記。

這樣的女人,沒有哪個男人不想得到她。

喜歡她的,想征服她,想占為己有。

不喜歡她的,也想好好教訓她。打是舍不得打的,便想卑劣地通過侵犯來使她屈服。

男人真的很惡劣,喜歡的女人想睡她。討厭的,也會冒出睡她的念頭。

前者,以喜歡的名義儘情釋放自己的欲望。後者,想通過侵犯的手段,讓她變得乖巧服從,把她改造成一個“聽話的好女人”。

總之,不管喜不喜歡,有便宜可占,一定要占。

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正是因為太清楚她的美好。所以,他驕傲慶幸自己被她所愛的同時,又很沒有安全感。

她越倔強獨立,越是閃閃發光。他越覺得自己無能草包,配不上她。

他心裡在時時刻刻地問自己:他這麼差勁,她怎麼還會愛他喜歡他?比他優秀的男人出現追求她,怎麼辦?

所以,他想滿足她的願望。

哪怕她真的背叛了他,和哪個男人上了床,隻要她不愛那個男人,不喜歡那個男人都行。

隻要她喜歡他,留在他身邊。哪怕她是一個男人滿足不了性致高昂的女人,他也會為她找男人來滿足她,讓她每天開心快樂。

隻要他是她心裡唯一的寶。

可是,他真的很討厭彆的男人惦記她,爭搶她,恨不得殺光所有惦記她的男人。

就這樣,一個為了留下她,想要退讓的自己。和另外一個占有欲極強,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自己在一個身體裡來回撕殺。

跟在她身邊,總能通過談話學習到新的知識,大腦裡的內容得到刷新和擴容。

他觀察她的脖子時間太長了。

忽然,腦子裡閃過一個模糊畫麵。

顧淮一隻手撐住額頭,閉上眼睛,用力想。

想了一會。

倏忽,他一下子從位置上彈了起來。

他怎麼忘了?

這些天,簡直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他都忘記了,那天她鎖骨上的吻痕。沒有問那是誰咬的,當時光想著衝她發火了。

現在一想起來,他心裡的火騰地一下又燒起來。這層憤怒一直壓在心底,他一直記著要問的。

可是,這兩天和她整日濃情蜜意如漆似膠,讓他差點忘了問這件事。

在顧淮壓著胸腔裡翻騰的怒火時,林芊芊和麵前的孤竹平靜地談話。

她思索了一會,說,“我可以這樣理解吧,青樓裡的女子相當於你的員工,是付出自己的勞動為你賺錢。既然這樣的話,那為什麼不招收所有女員工為自己所用,你就有源源不斷的勞動力……她們隻能從事這類工作,未免太狹窄了。你應該放寬自己其他生意的就業渠道,一些男人能乾的活,女人也能乾。而且,女人雖然力氣小一些,但是工錢可以適當便宜。”

林芊芊想到某島國的女優合法化,放到古代社會,還真是同樣的合法。

對老板來說,青樓是正經生意,隻要不窩藏罪犯,不和官府對著乾。他們能經營上百年,傳給後代的子子孫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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