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士雍選的是秀川彆苑,距離秀園不遠,同樣依山傍水,景色優美、清淨幽雅。
走在綠樹成蔭的小路上,二人邊走邊交談。
廖士雍說:“我上任之前,鄭局委和我談話時提起過你,他對你印象不錯,十分滿意。”
“感謝鄭局委還記得我。”厲元朗有感而發,腦海裡不由自主回想起鄭元會那張不苟言笑的臉。
“怎麼不記得呢。”廖士雍平和說:“在你們這批後備乾部當中,你屬於出類拔萃。從泯中到現在的寧平,你一身正氣,不畏權貴,堅決打擊腐敗和犯罪分子的態度,博得上麵讚賞。”
“尤其這次寧平的武器事件。經過嚴密調查,發現藏匿在我們內部的違法官員,將他們全部查出來,一網打儘,你其中居功至偉。”
厲元朗聞聽,突然站住,趕緊搖頭,“廖省長的評價,元朗可擔當不起。要說功勞,是首長運籌帷幄、深謀遠慮。我隻不過略儘綿薄之力,做了我該做的一切。真談不上,談不上。”
廖士雍笑了笑,“元朗,這話可不是我說的,而是馮滔同誌在會上提出來,得到水華同誌認可的。”
“水華同誌當時說,元朗同誌嫉惡如仇、紅心向黨、一心為公。多次在緊要關頭,做出突出貢獻,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同誌,擔當得起這份評價。”
厲元朗頓時愣住,內心中難免波濤洶湧,激動萬分。
能夠得到於水華如此正麵評價他,任誰都會激動興奮。
廖士雍接著往下說,“組織部一開始對你有過新的工作安排,但征求臨鬆同誌意見時,他卻提出反對意見。臨鬆同誌認為,你還不成熟,不足以擔負更重要的擔子。你需要鍛煉,需要沉下心來輔佐畢書記做好你的分內事。”
這個消息,厲元朗並不覺得意外。
早在白晴和他聊天時,就已告知。
目前而言,厲元朗的確不適合往上走一步。
尤其在鏟除金石瀚犯罪團夥過後,他若是得到晉升,很容易讓人聯想,他的所作所為目的性太強,大有踩著彆人屍體為自己撈取政治資本的嫌疑。
反而極大弱化他在寧平省一係列反腐工作中,取得的成績。
白晴的話,何嘗不是嶽父的高瞻遠矚?
這一點,厲元朗由衷敬佩,也深為理解。
通過交心交底的話語,拉近他與廖士雍的關係,並重新審視相處之道了。
坐在涼亭裡喝茶,廖士雍談到寧平省,談到這次全省乾部調整,自然而然提到畢太彰本人。
他說:“上午,畢書記專門找我談話,提起萬世銘的工作安排一事。正好趕上陳茂同誌登門彙報,反映紀委最新發現,萬世銘遠在浦江的表侄,正在兜售兩處房產,總價高達兩千萬。”
“省紀委掌握到,萬世銘的表侄在浦江做生意的具體情況,以他現有能力,不足以支付這麼巨大的消費。”
厲元朗頻頻點頭,說道:“萬世銘的事情,我也了解一些。據說,他的親屬,包括他老婆親戚在內,昨天一晚上到今天上午,傾巢而動。變賣房產豪車,不止浦江,粵灣的鵬安市江景花園,光一處在售房子,售價就達一千八百萬,照比購買時便宜了五百來萬。”
“這些情況,在我來之前,已經向畢書記做了詳細彙報。廖省長,萬世銘的問題深挖下去,恐怕不次於趙昌化之流。”
廖士雍眉頭一皺,問道:“畢書記什麼態度?”
聽廖士雍的意思,陳茂反映情況後,畢太彰仍舊猶豫不決,並未果斷下手調查。
可是,聽了厲元朗的彙報,畢太彰十分震怒,當場拍了桌子,嚴令省紀委即刻介入調查,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由此可見,畢太彰相信厲元朗遠勝於廖士雍。
隻是這種傷害感情的話,厲元朗不能直說。
委婉表示,畢書記肯定會做出正確決定。
一杯香茶,一抹夕陽風景,二人端坐於涼亭之下,欣賞落日餘暉,直至襄安夜景。
暢談許久,分手之時,意猶未儘。
他們談了不少事情,包括上次調查組來寧平,廖士雍和厲元朗過招的點點滴滴。
廖士雍提到,為了和厲元朗談話,他之前做足功課,專門研究過厲元朗這個人。
以為憑借他與何副局長一唱一和,就能誘導厲元朗掉入他們設計好的計劃裡。
沒有想到,厲元朗不為所動,正麵評價畢太彰,堅決擁護他書記的領導地位。
不像吳淑雲,在錯誤的地方,用了錯誤方式,導致自己一敗塗地,早早結束了政治生涯。
要麼說,人間正道是滄桑。心正方能行正,行得端才可以走得遠。
人生如此,仕途亦然。
事實驗證了厲元朗的猜測。
萬世銘偷雞不成蝕把米,怪就怪他心太急了。
雲方正剛透露省紀委關注他的消息,當晚返回家中,萬世銘連夜部署親屬們立刻行動起來。
將掛在親戚名下的房產、豪車紛紛掛牌出售。
省紀委很快查出,萬世銘不止有這些財產,在某外資銀行的保險櫃裡,還發現五十公斤的金條和黃金飾品。
由此繼續挖下去,發現萬世銘曾經有一次去浦江市出差,專門包下整個奢飾品商店,讓所有服務員為他一個人服務。
還直言不遜的表示:“我不缺錢,我就是喜歡享受彆人圍著我轉,對我卑躬屈膝的感覺。”
或許是他,經常麵對郭先倫這樣的省領導,卑微慣了,想從彆人身上找回失去的自尊所致。
按照省委要求,省紀委掌握到萬世銘罪證後,迅速采取行動。
將正要從機場逃離到國外的萬世銘攔截下來,之後,他的妻子、親屬統統被緝拿歸案。
多行不義必自斃。
萬世銘在趙昌化被抓的一個月後,步其後塵,一起在鐵窗下作伴了。
萬世銘落網,郭先倫深受打擊。
第一時間前往畢太彰辦公室,二人在裡麵談了很久。
說些什麼,旁人無從得知。
但是從郭先倫出來後的失落表情看,畢太彰肯定嚴肅批評了他。
以至於在省委常委會上,討論全省乾部調整議題之前,郭先倫首先向常委們做了認真檢討。
他態度誠懇的說了一大堆,並且向省委表示,將認真對待,接受服從一切對他的調查。
說完,起身向在座各位常委深深鞠了一躬,然後離席。
因為萬世銘的事情牽扯到他,他要等待京城紀委找他了解情況,不適合繼續工作。
關於組織部的人事調整工作,移交給組織部常務部長跟進。
會議出現這個插曲,在座每個人並不意外,同時也陷入深深的思考。
今後提拔和推薦同誌時,要引以為戒。
不要憑感覺選人,還要考慮這個人的品質、品德,萬一選錯了,自己也受牽連。
畢太彰喝了點水,清了清嗓子,麵對眾人說了幾句開場白。
隨後交由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由他就這次人事調整的名單,做進一步解釋說明。
每人麵前都擺放好名單,上麵有詳細介紹。
與五人小組會上的名單內容沒做太大修改。
厲元朗注意到,其中加入了茅江市長人選。
這人名叫許石義,省財政廳副廳長。
顯然,這是廖士雍提出的人選,還是一個地級市的正職。
如果這次討論通過,那麼茅江將由厲元朗看中的康建勇出任書記,許石義擔任市長。
康建勇自不必細說,想來許石義是廖士雍點的將,應該錯不了。
如果這兩人分彆主持在茅江的黨政工作,配合好的話,茅江定然會有新的起色,茅江百姓也會受益。
意想不到的是,看上去的這對完美契合,卻在討論時,遭遇到反對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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