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立見到厲元朗的時候,緊張畏懼又無所適從。
躲在鄭海欣身後,連一句“爸爸”都不肯叫。
與之前性格大相徑庭。
不是生疏,是劫匪當著他們的麵槍殺人質。
血淋淋的場景,至今還籠罩在鄭立小小的記憶中,晚上睡覺直做噩夢。
這幾天,鄭海欣始終陪在他身邊,心理輔導也做了,隻是效果還不明顯。
厲元朗心酸無比,對待孩子和家庭,他始終是虧欠的。
沒辦法,他處在這個位置,就不能既照顧小家,又兼顧大家。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老祖宗留下的話,至理名言,誰都無法改變。
白晴見狀,好言好語一番勸說,並征得鄭海欣同意,總算把鄭立帶出房間,以便留下足夠空間,厲元朗可以單獨和鄭海欣深入交流。
四十歲的鄭海欣,人老了,神情憔悴,早就沒有了昔日的容光煥發和冰山美人的氣質。
想來鄭立身處危險的那段時間,給她的打擊和壓力非常之大。
即便鄭立死裡逃生、安然無恙,鄭海欣仍舊沒從提心吊膽中走出來。
相隔數月,再次見到鄭海欣,厲元朗說不上什麼滋味。
正當他要開口說話,鄭海欣卻主動道出三個字:“對不起……”
厲元朗一怔,“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是我自作主張,瞞著你們把鄭立帶出來,還差點讓他……”
此時的鄭海欣強忍住淚水,悔恨和愧疚交加,“我辜負了你的信任,沒有照顧好鄭立,全是我的錯……”
厲元朗無奈的歎氣道:“不可預測的意外,你我都不是諸葛亮,誰知道哪片雲彩有雨?你不要太自責,對待鄭立,我的過錯遠大於你。”
“我沒有儘到父親應有的責任和義務,而且,我當初把他托付於你,影響了你的生活,剝奪了你為人妻、為人母的權利。是我自私,隻想自己,沒考慮你。海欣,真正道歉的應該我。”
“元朗,你……”鄭海欣瞪起雙眼,吃驚望向厲元朗,不相信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是心裡話?”
“唉!”厲元朗長歎道:“回想我們相識的十幾年,我最對不起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婷月,另一個就是你。欠婷月的,我永遠還不上,隻有等下輩子了。”
隨即,他語氣柔和且真摯的說:“海欣,鄭立的事情沒人怪你。這些年,你在他身上付出太多,是時候想一想你今後的打算了。”
“在異國他鄉,不是你的家。你的根在國內,那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是生你養你的港灣。另外我要告訴你,不要想著躲避我們,我既然把鄭立托付給你,我對你完全信任。我也好,白晴也罷,絕不會第二次把鄭立從你身邊奪走。”
“還有,以我目前身份和地位,家屬不可以在國外居住,這是鐵的紀律。”
“海欣,回來吧。我們那麼一個幅員遼闊的地方,總會有你的安身之所。無論你怎樣生活,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不打擾,不乾涉,如果你喜歡,我們就當作親戚相互走動。”
“至於鄭立,除非你不要他,我會一如既往的交給你。這麼多年了,你在他身上傾注大量精力,你視他如己出,他也把你當做親生母親。我斷然不會強行拆散你們母子關係,這點我可以保證,請你相信我。”
這番真誠的話語,深深鐫刻在鄭海欣的心坎。
厲元朗非但沒有怪罪她擅作主張,導致鄭立差點命喪黃泉。
反而堅決把鄭立交還給她,保證今後不會將鄭立奪走。
如此信任,鄭海欣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淚如泉湧,雙手捂臉痛哭起來。
這麼一個堅強且又個性獨立的女人,被厲元朗的真誠打動,情感完全釋放出來。
厲元朗一言不發,隻是把紙巾遞到鄭海欣麵前,任由她發泄內心中苦楚。
原本以為鄭海欣會固執的堅持己見,堅決留在國外,孤獨度過餘生。
可沒想到,厲元朗不計前嫌的大度行為,使她感受到溫暖,感受到被人理解。
之前種種不好猜測,在這一刻全部推翻。
她釋然了,也接受了厲元朗的建議。
至於回國之後的安排,厲元朗早就和白晴商量妥當。
那就是尊重鄭海欣的願望,她想去哪裡都行。
詳細情況,厲元朗不便參與,交由妻子去辦。
畢竟同為女人,女人視角是相通的,看待事物的想法也和男人相悖。
辦完這件事,厲元朗如釋重負。
千鈞重擔,終於卸下,渾身頓感輕鬆。
再與展鵬飛會麵時,厲元朗心情不錯。
首先感謝展鵬飛在危急關頭出手相助,不管咋說,這份情,厲元朗會牢記一輩子。
經過幾年在外曆練,展鵬飛整個人明顯變得有底氣,有自信。
大談他在國外的經曆,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內幕,令厲元朗大開眼界。
酒到濃時,展鵬飛去衛生間,飯桌上隻有厲元朗和邵瘸子兩人。
邵瘸子給厲元朗的杯裡倒了一點紅酒,試探問:“厲書記,展總托我給您傳一句話。”
“什麼話?”厲元朗端起高腳杯沾了沾嘴唇。
“傑倫姆想要見您。”
傑倫姆!
厲元朗手一停頓,驚問:“是洛傑斯的小兒子?”
“對,就是他。”
關於洛傑斯家族,厲元朗早有耳聞。
這是一個起源於兩百多年的家族,當初洛傑斯的祖爺爺發跡之後,臨終前將家族財產一分為三,傳給三個兒子。
每個兒子負責一攤,但要求不得在同一個國家發展,以免相互競爭,影響家族事業。
要不說,這位老人眼光長遠,走一步,能夠思考未來一百步。
三個兒子按照老父親遺願,分赴各自國家發展事業。
經過二百多年,儼然成為全球令人矚目的富豪。
尤其在這個國家的洛傑斯家族,其龐大的經濟實力,足以影響政壇。
洛傑斯家族支持的人,先後出現三位領導者。
現任這位,背後金主就是洛傑斯家族。
擁有龐大財產和廣泛人脈的洛傑斯小兒子傑倫姆,主動拋出橄欖枝,借展鵬飛之口提出見麵邀請,厲元朗感覺出不同味道。
這次出國,他是以私人身份,而且謝絕一切官方層麵的接觸。
千萬彆小看會麵,厲元朗不是商人,他在體製中,代表的就是體製人士。
說出去的話,哪怕不經意間的一個細微動作,都會被彆有用心之人曲解出其他含義。
一旦廣泛傳播,勢必造成很大影響。
因而,厲元朗儘量避免會見不相乾的人,減少不相關的宴請。
解決了鄭海欣和鄭立的後顧之憂,儘快打道回府。
思來想去,厲元朗並沒有做出表態。
直到酒宴結束,他也沒給出意見。
這可把展鵬飛急得夠嗆,接二連三從邵瘸子那裡打聽,“厲書記沒說同意?”
邵瘸子搖了搖頭,“也沒說不同意。展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件事厲書記需要衡量,估計也要征求上麵意見。必定不是一次簡單會麵,要是牽涉到政治方麵的話題,可是很敏感的。”
“是這樣,是這樣……”
展鵬飛嘴上說著理解,可心裡卻七上八下。
傑倫姆那邊催的很急,關鍵是,自己能否和傑倫姆做成生意,厲元朗同意會麵至關重要。
這可是對方提出的唯一條件。
至今,展鵬飛都不理解,洛傑斯家族為何重視厲元朗,為什麼非要見他。
按理說,以厲元朗現有身份,說高不高,說低不低,重大決策和他無關。
頂天說,他前途無量,有政治新星的趨勢。
可這些都是道上走的事情,誰都保證不了發生變故。
奇怪了,洛傑斯這麼看中厲元朗,到底是何種原因?
展鵬飛百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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