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在京城的兩天,開局還算順利。
不僅見了能源部門的領導,錢載進在百忙之中,專門抽出十分鐘時間,聽取厲元朗的彙報。
像錢載進這麼高級彆的領導,每天日程緊湊,彆說十分鐘,就是一分一秒都要精確計算,容不得半點差錯。
厲元朗這種插隊行為,錢載進能夠答應,還認真聽取,並給出寶貴意見,已屬破格,天大的麵子了。
錢載進對於林溪懷的研究成果頗感興趣,指出,林溪懷的這項發明,可以用五個字概括:大膽有創意。
目前,大部分地方還處於觀望和質疑之中,認為從石頭裡提取能源物質,簡直是天方夜譚。
甚至連試一試的機會都不給。
錢載進透露,截止現在,肯為林溪懷提供試驗機會的,隻有西原和洛遷兩個省。
西原不用說了,廉明宇在那當省長。
而厲元朗當政的洛遷省,敢於頂住西原失敗的壓力,難能可貴。
假如廉明宇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那麼厲元朗可以比作第一個敢喝螃蟹湯的勇士。
臨分彆的時候,錢載進握著厲元朗的手說:“元朗同誌,做官做事,就應該像你這樣,有勇氣、有膽量、有魄力,敢想敢做。機會稍縱即逝,容不得半分猶豫,抓住就抓住了,抓不住,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錢載進的話,字抵千金。
厲元朗從中領悟到,上麵其實挺認可林溪懷的這項偉大發明。
之所以沒有大張旗鼓的宣傳,除了戰略考量外,也是試探各地官員的反應。
說白了,是一種變相考核一點不為過。
當然了,厲元朗重視這件事,壓根沒想彆的。
他是站在全省這盤大局角度上思考問題。
來京城之前,厲元朗做了大量準備工作。
先後考察全省三處大型采石場,為林溪懷的實驗室落戶打前站。
同時,針對環保工作進行督導。
提出指導意見,以及切實有效的可行性措施。
政府層麵的溝通相當順利,但在林溪懷那裡卻碰壁了。
洛遷省駐京辦主任田澤,先後三次,試圖要見林溪懷,都被對方無情拒絕。
弄得田澤倍感愧疚,見到厲元朗,一個勁兒的認錯,為沒有完成組織交給的任務自責。
厲元朗安慰他,林溪懷要是沒個性,反而與他天才身份格格不入。
天才性格往往比較孤僻,他們的思維和普通人不同,常常沉浸在自己的思維模式中尋找自我滿足,從而忽略他人。
雖說天才在很多方麵優於常人,但在處理一些小事上,很可能還不如一個普通人,比如人情世故方麵。
就拿田澤接連吃林溪懷閉門羹,足以看出林溪懷這個人不招人待見,連最起碼的禮貌都不懂。
不過,對於厲元朗登門拜訪,林溪懷還算給麵子,同意見麵。
估計,準是有人做工作,把他說通了。
見是見了,不是正式場合,而在林溪懷的實驗室裡。
林溪懷個子不高,乾巴瘦。
花白頭發亂糟糟,胡子拉碴,戴著一副厚鏡片眼鏡,不修邊幅,穿的白大褂皺皺巴巴,臟兮兮的。
總而言之,要不是了解他的身份,還以為剛從哪個垃圾堆裡爬出來的。
厲元朗並未有任何嫌棄,而是主動伸手自我介紹。
誰知,林溪懷壓根不理他這一套,直言不諱的講,“厲先生,你讓我去你們那裡搞實驗,希望給我一個讓我無法拒絕的理由。”
厲元朗也不介意林溪懷直率性格,“林教授,我隻強調兩個字,誠意。”
“噢?”林溪懷露出好奇表情。
看到有戲,厲元朗羅列出三個方麵,並且展示洛遷省為了歡迎林溪懷極其團隊落戶,采取卓識有效的舉措。
從選址到實驗室周邊環境、地理位置,甚至為他們提供的後勤保障,以及家屬安置,子女就學等方麵,該想的全想到了。
按理說,洛遷省誠意滿滿,何況大環境下,沒人在乎林溪懷他們。
林溪懷應該就坡下驢,痛快答應。
可誰知,林溪懷對此並不認可,還挑出好幾處毛病,直截了當表示,洛遷並不是他的理想選擇,不可以合作。
這下,可把跟隨而來的副省長雷國傑氣得不輕,當即拉下臉,冷聲說道:“林教授,你簡直是雞蛋裡挑骨頭。你提出的問題,根本站不住腳。”
“為了請你和你的團隊落戶洛遷,厲省長和省政府準備很長時間,下了很大工夫。厲省長親自下到采石場一線選址,省裡相關部門行動起來,給予最大便利。”
“為此,還成立專項小組,大家夜以繼日的工作,有的同誌住在辦公室裡,家都不回,連軸轉的忙碌。”
“可就是這樣,卻換不來你的真心。你輕描淡寫幾句話,就徹底否定了我們半個多月的努力。”
“林教授,我真誠希望,你能以真心換真心,好好考慮,不要一棍子打死,敷衍了事。”
雷國傑的話說到這個份上,林溪懷依舊固執己見,還當場下了逐客令,毫不客氣的把厲元朗他們“請”出實驗室。
出師不利,在場眾人免不了失落。
但厲元朗穩如泰山,不為所動。
這讓雷國傑很是不解。
回去路上,雷國傑便向厲元朗討教。
“國傑,林教授性格古怪,固執偏見。他看不順眼的事,誰也難以改變。”
“不過,人都有軟肋。我們就從他的軟肋下手,爭取扭轉他這種態度。”
“軟肋?”王若勳嘀咕道:“關鍵他的軟肋是什麼?我們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可以了解嘛。”
幾個人看著厲元朗的表情,似乎他已胸有成竹。
回到駐京辦休息,厲元朗把田澤叫進房間。
田澤在裡麵待了半個小時,出來時,雷國傑和王若勳問他,厲省長如何吩咐。
田澤為難說:“二位領導,我不是不說,是厲省長不讓我說,要求暫時保密。”
搞什麼花樣?雷國傑與王若勳相互對視一眼,莫名其妙。
這件怪事,直到次日晚上吃飯時,方才揭曉。
林溪懷的父親,因為娶了仇家女兒,也就是林溪懷的母親,引得林溪懷爺爺盛怒,一氣之下,將他從族譜裡除名不算,還攆出老宅子,徹底斷絕父子關係。
無奈之下,他父親才帶著妻子和林溪懷,遠赴重洋去了國外。
臨終前交代林溪懷,把他的骨灰帶回國內,安葬在自己父母身邊。
林溪懷謹記父親的遺願,這次回國,第一時間聯係親屬,把他的想法說了。
本以為時過境遷,恩怨已散。
殊不知,林溪懷的爺爺早就定下族規,林溪懷父親及後代,永遠不許葬在林家老墳,不準入林家族譜。
老一輩的族規,後人不能違抗,隻得對林溪懷說一聲抱歉了。
是厲元朗讓田澤了解到這一情況,得知林溪懷老家就在泯中省。
於是他打了個電話,請泯中省政府出麵,幫忙解決。
到底是省政府麵子大,派出人員順利做通林家族長工作,得到全體族人諒解。
同意林溪懷父親安葬在父母墳墓旁邊,並且林溪懷這一支可以重新入族譜。
厲元朗非常滿意,直誇田澤辦事得力。
但他並未主動告知林溪懷。
不是他想做無名英雄,他相信,隨著林溪懷了解真相,肯定會對洛遷省另眼相看。
那樣一來,事半功倍,指定比他們主動邀功效果好很多。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就不信,幫助林溪懷解決了難題,他對洛遷省的印象沒有改觀?換不來林溪懷的投桃報李?
厲元朗也不著急,穩穩等著林溪懷的消息。
可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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