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吳超林為自己不理智行為,而被郭啟安拿捏住的時候,厲元朗正和王若勳乘車,前往洛遷省行政學院的途中。
他這次沒打招呼,專程去見一個人。
這人名叫柏誌濤,是行政學院的副教授。
前不久,他發表在內部刊物上的一篇文章,引起厲元朗極大興趣。
其實,這是王若勳推薦給他看的。
隨著魏家父子落網,尤其付安嵐在全省乾部大會上,敲打個彆人立場問題的尖銳講話出爐,在洛遷省乾部中引起極大反響。
厲元朗主抓省政府工作,重心始終放在發展經濟、改善民生上麵。
對於乾部當中的這種現象,他不易過多插手,要以郭啟安為主。
不過,副省長雷國傑彙報全省招商引資的工作時,談到推進速度緩慢的最終原因,是有些乾部存在消極態度。
政令不通,難以貫扯下去。
他指出,個彆乾部,總喜歡胡亂揣測省裡意圖。
並按照自己的領會,胡亂往省裡決定裡麵,加入自己理解。
一級一級往下貫徹,到了基層,本來好端端的一項政令決策,變得麵目全非。
無端增加基層工作難度,原本自願的事情,生生變成強製執行。還搞一刀切,如不能完成任務,主要領導將會遭受嚴厲處罰。
更有甚者,有的地方,因為主管領導未能完成指標任務,撤職或者降職的大有人在。
讓基層乾部苦不堪言。
為了完成目標,不得已在報表上麵動手腳,嚴重注水。
這隻是其一。
其二,由此造成一個現象,一些乾部本著多做不如少做,少做不如不做的想法,乾脆躺平。
把任務下發到各個部門,出了問題,全部推到下屬身上,一丁點沒有擔責的勇氣。
恰巧王若勳送來這篇柏誌濤寫的文章。
厲元朗花了一個小時,邊看邊品味其中內涵。
柏誌濤以當下洛遷省個彆乾部為例,分析出來的內容,和雷國傑反映情況高度相似。
厲元朗第一次聽到“和稀泥”式乾部的稱呼。
說白了,就是不作為、沒擔當。
遇到問題,往往雙方各打五十大板,采取不得罪的方式解決。
因為按照組織程序,乾部年底前的考核當中,下屬打分也是一項非常重要的檢驗指標。
這類乾部,得分都不低。
厲元朗從柏誌濤這篇文章中,得到很大啟發。
正好今天午飯後,他還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便叫上王若勳,驅車前往行政學院。
值班的保安,一見這輛掛著小號的紅旗轎車,立馬意識到,來者身份不俗。
加上陳先穿著得體,談吐不凡。
下車交涉時候,相當有禮貌。
越是這種情況,越說明這輛轎車必須放行。
客氣的抬起欄杆,眼見轎車尾燈消失,馬上給上級打電話彙報。
厲元朗本身沒坐自己專車,可王若勳從辦公廳調來的其他車輛,同樣掛有小號車牌,還是引起學院領導的高度重視。
常務副院長賴小兵一聽,有輛紅旗車來學院,一查號碼,竟然是省政府辦公廳的車子。
以為是王若勳不請自到。
他和王若勳是老熟人,關係不錯。
當即打到王若勳的手機上,“秘書長,你來學院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好準備迎賓隊伍歡迎你。”
他輕鬆語氣中,不免有調侃意味。
可是,王若勳卻嚴肅說道:“賴院長,我正陪著厲省長,要見一見你們學院的柏誌濤教授,請你把他約到會客室,厲省長有事找他。”
短短幾句話,不禁讓賴小兵後背發麻,不相信似的追問:“你說什麼?厲省長來學院了。哎喲,你們到哪了,我這就過去。”
洛遷省行政學院的院長,由省委常委、組織部長鄭令文兼任。
由於鄭令文工作繁忙,學院日常工作,由常務副院長賴小兵負責。
明確為正廳級,並且下一步發展好了,極有可能出任地級市的書記。
賴小兵現年五十三歲,正是乾事業的黃金年齡,前程光明。
隻不過,行政學院歸省委管理,和省政府交集少,與厲元朗更是接觸不多。
不管咋說,人家是洛遷二把手,在事關人事等重大議題上,有很大發言權,賴小兵不敢馬虎。
著急忙慌的穿上外套,一路小跑的衝到樓下。
路上,還給辦公室主任打了電話,要求他馬上召集在家的班子成員,集中在辦公大樓門口,迎接厲元朗。
這下可好,行政學院的辦公大樓迅速忙碌起來。
其他三名副院長,邊穿外套邊氣喘籲籲跑來,站在賴小兵身邊,你一言我一語的問他,厲省長怎麼不打招呼,就來學院視察工作?
賴小兵眼睛一瞪,“你問我,我問誰去!彆瞎打聽了,全都站好。”
他的話音剛落,紅旗轎車緩緩駛來。
停穩後,陳先率先下車,打開右後側車門,手搭涼棚,禮讓厲元朗下來。
厲元朗整了整衣服,在王若勳介紹下,和主動迎上前來的賴小兵握手寒暄,並與其餘眾人挨個揮手致意。
“小兵院長,我今天來隻有一件事,要見一見在你們這裡任教的柏誌濤老師,他在不在?”
說話間,還往人群裡掃了掃。
“我派人正去叫他,省長,您先請到會客室休息,人很快就到。”
賴小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既來之則安之。
厲元朗和王若勳在眾人簇擁下,走進電梯。
會客室裡,賴小兵首先代表學院,歡迎厲元朗和王若勳蒞臨。
並將學院現狀,向厲元朗做了剪短彙報。
正說到興頭上,辦公室主任一臉焦急的進來,悄悄走到賴小兵身邊,衝厲元朗點頭致意後,伏在賴小兵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賴小兵聞聽,頓時一愣。
很快恢複原狀,向厲元朗解釋說:“省長,柏誌濤臨時有點事情,正在處理。您請喝茶,我過去看一看。”
厲元朗擺了擺手,“小兵院長,你忙你的,告訴我柏老師在什麼地方,我去見他。”
“不可,怎麼能讓您找他,還是我……”
不等賴小兵把話說完,厲元朗已經起身,邁著方步往外走去。
賴小兵一把拽住王若勳,小聲說:“秘書長,你幫著勸一勸,這樣不成體統。”
王若勳笑眯眯說:“你是不了解咱們這位省長脾氣,他從不擺架子,而且這次見柏誌濤,是虛心求教來的。”
“你讓辦公室主任領路就是,你就不必跟著了,我們自己過去。”
誰知,賴小兵卻麵露難色,吞吞吐吐說:“秘書長,柏誌濤也不知抽什麼風,省長見他,本來是臉上貼金的好事,可他卻不知好歹,上來牛脾氣,說啥不來。”
“還有這樣的人。”王若勳嘀咕道:“省長召見,做夢都能笑醒的好事,他竟然拒絕,真是奇葩。”
“可不是嘛。”賴小兵急得直撓頭,“我擔心,省長若是吃了閉門羹,影響不好。”
“唉!”王若勳無奈歎氣,隻得快步追上厲元朗,把事情一說。
意外的是,厲元朗卻沒表現出不悅神色,吐槽道:“這個柏誌濤,還挺有性格。他越這樣對我,越能激發我的興趣。走,我去會一會他。”
厲元朗都這樣說了,王若勳還能說什麼,隻得硬著頭皮,跟隨厲元朗一起走向柏誌濤在學院的宿舍。
路上,通過辦公室主任介紹,厲元朗得知柏誌濤今年三十六歲,至今未婚。
一個三十六歲的男人,尚未成家,隻能說明兩個問題。
一個是,沒有遇到心儀愛人。
還有一個,估摸性格古怪,難以與人相處,有嚴重的社恐症。
柏誌濤的宿舍在三樓。
辦公室主任走到門口,輕輕敲了敲門,對著裡麵說:“柏老師,厲省長來看你了,趕快開門。”
奇怪,裡麵沒有回音。
他又試著喊了一遍,仍舊沒人應答。
怎麼回事?他的臉上閃現出一絲不解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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