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四章 道理(1 / 1)

第八百八十四章道理

東壁堂,郎中們因為驟然增多的傷員而變得忙碌不堪,王廣和居中指揮,石雲領著人忙裡忙外,往日裡寧靜的東壁堂此刻喧鬨如集市。

穀雨躺在床上,全身纏滿了繃帶,彭宇搬了把木凳,坐在他的床邊,好奇地看著郎中們來往穿梭。

“董捕頭來了!”

一名老郎中當先引路,董心五在段西峰的陪同下走了進來,王廣和唬了一跳:“謔,你怎麼傷得如此重?”

醫館的雜役們在穀雨的床邊手腳麻利地加了張床,又扶董心五躺好,用剪子將他的衣裳剪破,董心五的兩臂腫脹如圓筒,王廣和坐在床邊,手指輕輕撫過,董心五疼得嘶嘶直吸涼氣,臉色漲得通紅,五官因為疼痛而蜷縮在一起。

王廣和沉聲道:“兩臂斷折,傷得極重。”

穀雨欠著身子看著師傅,眼角泛淚:“還能治嗎?”

“能治。”王廣和哭笑不得地道,但緊跟著補充:“但你師傅年紀大了,想要完全康複並非易事,他究竟是如何傷的?”

段西峰站在他身後,聞聽此言歎了口氣:“我師傅為了救我才傷的。”便隱去地點人物,將他自崖邊跌落,董心五出手相救的事情講給王廣和聽了。

王廣和眉頭緊皺:“董捕頭,你要時刻記得自己已不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了,段捕頭身強體壯,又從高處跌落,下衝之勢重逾千斤,你以肉臂相接,無異於找死。”

董捕頭笑笑:“那道理我如何不懂,隻是道理懂得再多,西峰也是我的孩子,我不救他還有誰能救他?”

穀雨聽得鼻子一酸,段西峰則是一愣,胸前有了明顯的起伏,忽地轉過了頭。

王廣和沉默地點點頭,向雜役吩咐道:“去,打盆清水,再將我的藥箱拿過來。”

董心五調整了一下姿勢:“老七,你將這一路經曆,與我詳細說說。”

穀雨心頭一緊,他發現在這段講述中必然會涉及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白如冬和董夢琪的死訊,他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師傅這令人心碎的消息。

他從一樁雀案講起,繼而講到大乘教,與潘從右相逢,北上的一路經曆。

在他的故事中白如冬一家生活平靜,富足安康,淺淺帶過,不敢多提。

董心五和段西峰聽入了神,良久後董心五才道:“老七,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他眼巴巴地看著穀雨,那蒼老的臉上也不免緊張起來,穀雨搖了搖頭:“我生在京城長在京城,夥伴朋友家人都在京城,這裡是我的家,我想保護的皆在京城,師傅,我不走了。”

“好,好,”董心五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費力地抬手,穀雨連忙伸手接住。

董心五喜笑顏開,有那麼一瞬間穀雨仿佛看到了他眼底的淚花。

段西峰環視四周:“怎麼不見夏郎中?”

穀雨神情一黯:“夏郎中、小成和大腦袋三人還未回來。”

段西峰皺眉道:“大腦袋不是早將兩人帶走了嗎,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穀雨頓時緊張起來,戰場上瞬息萬變,當時各方勢力紛至遝來,很難保證三人就能平安脫困,段西峰的猜測恰好擊中了他的痛處,一張臉變得鐵青。

董心五瞪了段西峰一眼:“胡說八道,興許他們在路上耽誤了。”

穀雨拚命點頭,但臉色依舊很難看,段西峰咂咂嘴:“興許回來了,我去四處轉轉。”

“你也有傷。”董心五沒好氣地道。

段西峰擺擺手:“無妨。”向後堂走去。

後堂中的郎中忙地腳不沾地,對段西峰的到來無暇顧及,段西峰對東壁堂並不陌生,他在小路上兜兜轉轉,終於發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嘻嘻一笑湊到那人身後:“石郎中!”

石雲嚇得“媽呀!”一聲跳了出來,瞧見是他,氣得一腳踢中段西峰的屁股。

段西峰也不閃躲,他看著麵前成排的草藥架子,嬉皮笑臉道:“石郎中,我近日憂思過度,無法入眠,還要指望你的藥呢。”

石雲緊張地看向門外,他一把扯過段西峰,低聲道:“那玩意兒不是正經東西,長期服用對人體傷害極大,你可莫要將它當做良藥。”

段西峰滿不在乎地道:“知道,我有分寸。”笑嘻嘻地將手伸了出來。

石雲對他的態度很不滿意,但架不住對方哀求:“那玩意兒不在藥房,你晚上來尋我吧,我再加兩味安神的百合、柏子仁,你千萬記得,那東西決不可多用。”

“多謝多謝!”段西峰討好地拱拱手,興衝衝地出了門,直到他身影消失很久,石雲仍靜靜地站著,神色中有疑惑、有擔憂,最後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穀雨躺的極不踏實,每有腳步聲響起便不由自主地看向門口的方向。

彭宇被他情緒影響,漸漸變得焦躁不安。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穀雨悶哼一聲從病床上強撐著坐了起來,董心五奇怪地看著他:“踏實養傷,彆亂動。”

穀雨充耳不聞,徑直向門口走去。

陸詩柳和胡時真兩人慌慌張張跑了進來,正與穀雨撞個滿懷,待看清兩人,穀雨的臉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胡陸兩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陸詩柳一眼便認出了穀雨,她停下腳步,她的臉上帶著喜悅,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你,你回來了?”

穀雨笑了笑:“陸姑娘,彆來無恙。”

陸詩柳張了張嘴:“我很好,”看向胡時真:“從未像現在這樣好過。”

胡時真心急火燎,打斷了兩人的寒暄:“小穀捕頭,麻煩大了!”

當胡時真講完他的故事,穀雨半晌說不出話來,胡時真急道:“那吊墜原本被詩柳放在點心鋪子的閣樓之中,沒人知道它的蹤跡,可是現下卻不翼而飛了,這東西至關重要,若是落在有心人手中,恐怕將禍亂無窮。”

穀雨平靜地看著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麵孔:“晚了。”

胡時真瞪大了眼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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