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六章 富足(1 / 1)

第八百八十六章富足

穀雨已經意識到了不妙,小白奇怪地道:“您還不知道呢,穀雨在城外大喊我是天下第一捕快,這句話數百名百姓聽得真真切切,如今街頭巷尾風頭正盛的正是他這位小穀捕頭。”

“穀雨!”董心五火冒三丈,見穀雨訕訕地邊笑邊後退,氣得他脫下鞋子,穀雨見勢不妙,步周圍後塵撒腿就跑,董心五氣得鼻息咻咻:“沒一個省心的東西。”

“好了好了,開飯了。”關鍵的時候還是師娘打圓場,手中的托盤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眾人在院中團團圍坐,穀雨悄聲問夏薑:“怎地不見陸姑娘和胡公子?”

夏薑白了他一眼:“冒傻氣,胡大人剛從大牢放出來,人家不得好生伺候著,再說陸姑娘的點心鋪子重新開張,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恐怕一時半會你見不到想念的人了。”

語帶調侃,穀雨尷尬地笑了笑,不敢說話了。

夏薑將一顆蝦仁夾在他碗中,輕聲道:“我做的。”

穀雨看著她得意的小表情,內心忽然被填的滿滿當當,他整個人鬆弛下來,右臂的傷口見好,雖然略有沉重,但不影響他拿起筷子:“那定然是好吃的。”

那邊廂大腦袋和彭宇已經劃起了酒令,安生雖然不懂,卻湊起了熱鬨,嬌娘兩眼追隨著幼女,吳承簡和趙顯達秋後問斬,惡人得到了懲罰,母女兩人嶄新的人生即將開始。

周圍和段西峰自然也不肯示弱,與潘從右等人頻頻舉杯,席間由熱絡轉成熱鬨,夏薑將季安抱在腿上,季安指,夏薑夾,兩人配合默契。穀雨被灌了不少酒,兩腮酡紅,兩眼笑眯眯地看著季安和夏薑,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門外忽地響起敲門聲,穀雨跌跌撞撞地站起,拉開了門,門外是一名年輕的捕快,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小穀捕頭,金陵來信。”

穀雨將信封接在手中:“我的?”

年輕捕快道:“第二封了,怕誤了您的事,特意送了來。”言罷告辭離去。

“第二封?”信是白小小寄來的,他打了個酒嗝將信封拆開,取出信瓤細看,酒意一下子全醒了,他回頭看向飯桌,燈影下所有人都在開懷談笑,卻獨獨不見董心五的身影。

他快步向後院走去,後院中沒有亮燈,四下裡黑漆漆的,他放慢了腳步。

嗚咽而又壓抑的哭聲傳來,穀雨定定地站在門口,淚如雨下。

他悄悄地向後退去,站在陰影之中平息著自己的情緒,良久後用手背匆匆抹了把淚,兩手粗魯地搓了搓臉,換了副表情,眼前忽地一花,便見一個人影一步三晃地向茅廁走去,穀雨心中一動,向那人快步走去。

大腦袋放了水,頓覺一身輕鬆,嘴裡哼著小曲係緊褲腰帶,回身便見一人戳在身後:“媽呀!”嚇得魂飛魄散,待看清那人相貌不禁皺起眉頭:“怎麼是你?”

“王兄,辛苦了。”穀雨看著他。

大腦袋今晚喝得儘興,腦袋暈暈乎乎,一說話酒氣迎麵而來:“不辛苦,保護夏郎中是我應該做的。”

“你為何要如此竭力護她?”穀雨不動聲色地問道。

大腦袋眼睛眯起來,語氣變得不友善起來:“你想知道嗎,我偏不說。”

穀雨淡淡地道:“你那日在官船上與彭宇閒聊時曾說過曾在山上過活,綠林道走南闖北的多,隻有一類人才會居住在山上。”

大腦袋心中一凜:“你想說什麼?”

“山匪,”穀雨目光變得銳利:“夏郎中老實本分,唯一與山匪有瓜葛的便是去年被擄去朝天寨,而王兄又是本地人氏,這件事未免巧了些吧?”

大腦袋渾身一顫,斷然道:“你說錯了!”

穀雨搖了搖頭:“去年花蝴蝶案後我曾和師傅、師兄根據夏郎中提供的線索進山搜索,隻是她那時身處群山之中,朝天寨又特意將她眼睛蒙住,所以她隻知道大概方位,那朝天寨的所在極為隱秘,順天府的快班花了老大精力,仍是不得其門而入。”

大腦袋冷笑道:“那隻能說明你們愚蠢。”

“其實我們也有收獲,”穀雨笑了笑:“群山之中有一條河,名曰洗馬溝,自北向南穿過群山彙入永定河,我們曾在河道兩側發現大量的生活用品。”

大腦袋聽得汗毛豎起,穀雨步步緊逼:“你曾說在山下的河中捕魚捕蝦,敢問王兄那條河究竟是什麼河?”

大腦袋兩拳攥起,故作輕鬆地道:“你知道了又如何,還不是找到我們的寨子?”

穀雨笑道:“可如今我知道了你的身份,還怕找不到嗎?”

大腦袋哼道:“老子平生最恨的便是叛徒。”

穀雨幽幽地道:“夏郎中呢?”

大腦袋一怔:“她也不會做叛徒。”

穀雨信心十足地道:“朝天寨殺人越貨,無惡不作,順天府起底的案子堆得三尺高,不將朝天寨連根拔起,在下寢食難安。我與夏郎中情投意合,她又是天性純善的女子,自然知道該站在哪一邊…”

他說不下去了,大腦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教他知道自己的推測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大腦袋冷笑道:“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卻未必知道她的身份。”

“她…她...”穀雨心裡翻了個個兒,竟然不敢問下去了。

大腦袋一字一頓地道:“夏郎中便是我寨中的寨主,眾望所歸的大當家。”

“什麼?!”穀雨驚呆了。

大腦袋笑得快意:“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舍命護她嗎,這便是理由。”

原來如此,往日裡大腦袋和夏薑古怪的關係終於在這一刻水落石出,他終於知道夏薑為何會如此信任大腦袋,而大腦袋又為何會對她的命令言聽計從,這一刻他也想通了大腦袋從始至終對自己的濃濃敵意是從何而來。他迅速地調整著自己的情緒,組織語言反擊:“大腦袋,我並不是冷酷無情之人,為了立功不擇手段。你為人仗義,數次救小成與彭宇於為難之中,即便是我,你也曾施以援手。朝天寨之中有你這般性情的漢子想必不在少數,我身為捕快,隻抓圖財害命,兩手染血的亡命徒,將他們交給我,遣散朝天寨,其餘人等我可以保證既往不咎。”

大腦袋定定地看著他:“此話當真?”

穀雨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千真萬確。”

大腦袋低下頭:“那我得想想。”

“不著急,”穀雨轉過身向前院走去:“今夜既有美酒佳肴,又有親朋作伴,你我還沒好好喝一杯…唔!”

大腦袋手中攥著匕首,刀刃已經深入攮入穀雨的後腰,他的聲音帶著濃烈的酒氣和恨意:“我想好了,那些亡命徒也是我的兄弟,小穀捕頭,你永遠也不可能找到朝天寨了。”穀雨的身子慢慢軟倒,仰麵朝天地躺著,意識在迅速抽離,漸漸變得模糊,遠處的歡聲笑語隱隱傳來,他仔細地分辨著每個人的聲音,患難與共的師兄、肝膽相照的朋友、親密無間的家人、心心相印的愛人。

在他失去的意識的前一刻,這些人都在他的身邊,此刻的他在想:原來我竟是如此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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