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不必自責，畢竟此事涉及甚廣，我們也是剛剛才知曉。”夏川寬慰道。
頓了頓，他語調一轉，話鋒淩厲：“不過，張大人您放心，此事絕不算完。我東廠雖然無權乾政，卻也不會任由宵小欺辱。”
張居正心頭一動，感激道，“多謝夏大人！”
夏川露出笑容，隨即開口，“不知張大人如何看待蕭丞相？”
張居正眸子暗了暗，“蕭禦史乃我大乾棟梁，老朽佩服。”
“若我說此事乃蕭丞相誣陷於我呢？”此處並無外人，夏川直接挑明。
張居正詫異，“蕭丞相怎會汙蔑夏大人？”
“因為他怕啊！”夏川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怕什麼？”張居正眉頭緊鎖。
夏川卻隻是笑了笑，隨即壓低嗓門，“怕丞相的位置不保。”
張居正驚愕瞪圓雙眼。
“此話當真？”
夏川點頭，“此事陛下也有察覺，正因如此，才會把東廠交於我，命我暗中盯梢，私鹽一事不過是個引子，之後怕是還會有更多事情發生，矛頭皆指向我。”
張居正心下駭然。
蕭羽這般處心積慮對付夏川，顯然是要毀掉他。
隻是，夏川到底有哪裡吸引了蕭羽，竟讓他鋌而走險？
“蕭丞相這麼做，莫非他是……”
夏川打斷張居正的猜測，“我東廠的秘密，不便透露，還望大人見諒。”
張居正忙擺擺手，“夏大人客氣了，此番恩德，老朽銘記於心。”
“不必。”
夏川含笑，“張大人乃是陛下倚重之人，我東廠不會坐視大人蒙冤，隻不過我等人微言輕，能幫大人做的事情有限，還望大人見諒則個。”
張居正心潮翻滾。
他一輩子都在為朝廷效力，從未求過人，如今東廠之人卻這樣對他示好，他內心豈能平靜？
想起當初蘇清兒用一半城池才換來夏川，他突然理解了蘇清兒的做法。
不單單是夏川此人深謀遠慮，更多的還是他的眼界。
這是張居正第二次認識夏川。
夏川不同於張居正，張居正一心撲在朝堂上，夏川卻野心勃勃，他一直希望能夠統一各國。
“老朽受教了。”張居正恭敬施禮。
夏川並未繼續說下去，而是轉身離開，回到東廠。
“大人，您就這麼放過張居正？”
夏川身旁，一個青衣男人低聲問道。
夏川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著桌麵，良久，勾唇一笑，“我既來了，又豈能白跑一趟？”
“屬下愚鈍，不知大人的意思？”
聽到這個問題，夏川並未回答，而是抬眸，“江南的人馬全部撤回。”
“大人……”青衣人臉色大變。
江南的人手，幾乎掌控了整個江南，一旦撤回，豈不是要功虧一簣？
“執行我的命令。”夏川神色淡漠，眼底隱約泛著殺機。
青衣人咬牙，隻能領命。
接下來這陣子，恐怕整個朝堂之上會發生動蕩。
提前調來人馬，也是為了確保蘇清兒的安全，既然身為東廠少卿，夏川必須負責好好自己的職責所在。
私鹽一事就暫且擱置了。
蕭羽本想親自調查，可擔心夏川留有後手，會影響到自己，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其餘大臣見蕭羽並未提起，也都跟鵪鶉一般，不去觸這個黴頭。
夏川特地找到蘇清兒，“陛下，雖說此事暫且擱置，可還是要給百姓們一個說法，否則會寒了他們的心呐。”
蘇清兒忍不住皺眉，“你想怎麼做？”
此事本就是有人栽贓陷害，能給個什麼交代？
夏川卻不慌不忙，徐徐圖之，“屬下建議立即派人去江南調查，將私鹽販賣之人繩之於法，另外再將那些參與運送私鹽者嚴懲不貸。”
蘇清兒目光閃爍片刻，“朕會儘快安排人員。”
夏川嘴角微勾，“另外，臣願拿出一半身家，為塞北將士們添置過冬棉衣，畢竟私鹽一事嗬臣有關，臣必須做好表率。”
這樣一來，也可以逼迫蕭羽作為。
畢竟牽扯進去的人可不隻是自己，若自己這樣做，而蕭羽無動於衷，他就會失去民心。
至於銀錢方麵，夏川倒是不缺。
蕭羽這時候還在宮中，聽聞夏川願拿出一半身價犒勞將士們，他冷哼一聲。
“夏大人果然是慷慨解囊，難怪陛下器重於你。”蕭羽陰陽怪氣諷刺道。
夏川似笑非笑反駁，“陛下賞識的人，豈會貪墨銀錢？”
“你！”
蕭羽怒火中燒，卻被李公公勸阻。
“大人息怒，此時當以大局為重，切勿為了一件小事壞了君臣和睦。”
蕭羽沉吟片刻，也是明白夏川此舉是為了逼迫自己拿出銀兩，不得已點頭應允，隻是仍舊陰陽怪氣諷刺夏川幾句。
夏川笑了笑，“陛下日理萬機，大人也該早點休息，臣告退。”
蕭羽冷哼一聲。
夏川獨自一人回到府上，想到今日蕭羽吃癟的模樣，心情很是愉悅。
“大人，您何苦與蕭大人鬨成這樣？”
看著夏川，管家不讚同的搖頭歎氣。
“你懂什麼？”夏川瞥了管家一眼，下意識皺眉，這管家怕是有些逾矩了，“我做事，需要彆人指手畫腳嗎？”
這話頗有威脅意味，管家趕忙跪地請罪。
夏川揮了揮手，“你也累了，早點回去歇著吧。”
“奴才遵命。”
待到管家離去，夏川吩咐小廝，“準備筆墨紙硯。”
小廝立刻去辦。
夏川鋪展宣紙，提筆蘸墨。
片刻功夫，他寫完一首詞，仔細檢查了一遍，吹乾墨跡，遞給門外的人，“立刻送去陛下寢宮，務必讓陛下滿意。”
“大人放心。”
夏川長長鬆了口氣。
這種偷雞摸狗的活計，真不適合他。
相比之下，夏川還是更加擔心即將到來的冬日，邊關的將士們現下雖勉強可以果腹，但這遠遠不足。
此次坑了蕭羽一筆，可這遠遠不夠，蕭羽不會善罷甘休，他必須在此期間，為將士們尋來糧草和藥材，讓軍營裡的將士能夠順利度過此劫。
“大人，皇宮裡來人傳旨，請您入宮覲見呢。”
管家的聲音忽然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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