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見你。
如此簡單的話語,卻在趙柝心中激起驚濤駭浪。
那個清晨,大概是趙柝人生中最美麗的清晨。
他從未覺得清晨的校園原來如此美麗。
但是……
“對不起,我快死了。”
麵前的少女露出震驚的神色,而後慢慢轉為釋然與心安。
“好巧,我也快死了。”
趙柝瞳孔收縮,儘管看著少女突兀的變化,他已經猜到了一絲端倪,但聽她親口說出,還是感到痛苦無比。
為什麼…她也這麼倒黴!
“我不想上課了。”她說。
“好巧,我也不想。”
他鼓起勇氣牽起她的手,她沒有反抗。
那一天,他們逃出了校園,就像兩隻逃出囚牢的鳥兒,滿世界亂飛!
感情的升溫,比趙柝想象得還要快,快得讓他感覺不真實。
回憶著這個美妙的夜晚,趙柝老臉發紅。
“我好渣啊。”他默默按滅了手中的煙頭。
一股柔軟的觸感從身後襲來,伴著甜蜜的幽香,沁人心脾。
趙柝轉過身,輕輕抱住身後的少女。
他沒有吻她,剛抽過煙,他覺得自己很臭。
“想去哪?”
“哪都行。”
“好。”
還有一個小時,死神便會降臨。
留給這個女孩子的時間不多了。
“不準備掙紮一下嗎?”趙柝低下頭,看著懷中的少女。
“擔驚受怕地防備各種意外,最後淒慘地死去。”穆柔慘笑一聲,“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她已經徹底絕望了。
死神是最殘忍的那一種,它會營造出源源不斷的意外來殺死目標,這些意外找不到任何征兆,就像是神明的天罰。
趙柝無神地望著空蕩蕩的走廊。
再過六天,他也將陷入這個處境。
絕對的絕望。
“學長。”
“嗯?”
趙柝看向懷中的少女,她的眼神閃爍著,透著驚恐。
“為什麼走廊變暗了?”
變暗了?
趙柝一怔,環顧四周。
好像是不太對勁啊,走廊裡的燈光變弱了很多,遠處的房門顯得模糊不清。
“死神出現了?”
不對。
趙柝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
根據資料來看,那些受害者死前並沒有相關的描述。
死神不是黑白無常,它不會在意外發生之前直接出現在受害者的眼前,或許死前見一麵還有可能。
燈光越來越暗了。
這條走廊的兩側排布著三十個房間,隻有儘頭處設置了一個小窗戶,也就是趙柝他們身處的位置。
一條灰色的地毯從遠處一路鋪設過來。
這種地毯很耐臟,也很耐踩,一般人走在上麵是不可能留下腳印的。
但趙柝此時清晰地看見一枚一枚腳印,從遠處緩緩地“走”了過來。
隻有腳印,沒有人。
而且腳印經過的地方,頭頂的燈光便會被壓製得極其灰暗,甚至開始閃爍。
趙柝的神經頓時緊繃了起來。
某種未知的東西正在靠近,而且他們無法躲避!
“那就是死神嗎?”穆柔開始忍不住地顫抖起來。
“你看得到那個東西?”趙柝連忙問道。
“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女人,頭上戴著類似於古人的那種帽子,手裡好像拿著一本冊子……她的舌頭好長。”
手裡拿著冊子?舌頭長?
趙柝猛地望向腳印的方向。
越來越近了,距離他們不足三米。
“她在寫什麼東西……穆柔,死於2024年……10月30日?”
這個描述,是黑無常?
什麼意思?穆柔也被黑白無常詛咒了?
趙柝臉色驚疑不定,左手死死抱著懷中的少女,右手抓起一塊小盆栽。
一旦發生變故,他一盆栽呼上去!
“她走了!”就在這時,穆柔緊繃的身子忽然鬆了下來。
即便是已經做好了覺悟,人類還是不可能輕鬆地麵對死亡的。
地毯上的腳印迅速褪去,就像是窗玻璃上散去的霧。
昏暗的燈光也很快恢複過來。
無常鬼離開了。
趙柝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
但他很快冷靜了下來,開始整理信息。
看樣子,惡鬼殺人有自己的邏輯,它並不會莫名其妙出現在你臉上把你乾掉,當然,也不排除某些惡鬼的邏輯就是突臉殺。
第二,黑白無常不止一隻,自己見到的黑白無常是男人,而穆柔見到的卻是一個女人,加上之前所聽說的信息,黑白無常一天內會在世界上殺掉幾乎一千人。
黑白無常,恐怕是一個群體,它並不是單一存在的惡鬼。
第三,今天是9月30日,而黑白無常標記的時間是10月30日?
一個月後穆柔死亡?
可是,明天穆柔就會死了啊,死神將會殺了她。
所以黑白無常計算時間是依據這個人正常的生理年齡,並不會考慮其他特殊因素。
可如果這樣的話,那豈不是……
“衝突了啊。”趙柝眼中猛地亮起精光。
“什麼衝突?”穆柔疑惑地看著他。
“那隻鬼不是死神,它是黑無常,它盯上了你,給你規劃了一個死亡時間。”趙柝解釋道:“問題是,死神明天將會殺死你,可是黑白無常卻希望你一個月後死亡。根據我的了解,黑白無常的標記是絕對的,它標記你哪天死,你就得哪天死,甚至時間精準到秒,顯然,這是一種非常偏執的惡鬼。”
“有沒有可能,接下來一個月,黑白無常將會保護你,讓你避過死神製造的意外?”
穆柔麵露驚喜,但很快消減了下去:“那就得看哪隻鬼更強了,或許死神比黑白無常更強?”
“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希望!”趙柝激動地說道,“既然人類力量救不了我們,那我們就利用惡鬼的力量自救!假如黑白無常不如死神,那總有比死神更強的存在。”
“可是這樣……也太絕望了吧,即便我逃過了死神的詛咒,一個月後,黑白無常不是一樣會殺死我嗎?”
“至少,你多活了一個月。”趙柝緊緊抓著她的肩膀,“人隻要還活著,終歸是有希望的!”
趙柝望向窗外五彩斑斕的城市夜景:“我才二十歲,我的抱負,我的追求,還一個都沒實現,還有我的父母,我接受不了白發人送黑發人,至少,我死前要安頓好他們。”
“明天,我會一直陪著你。”趙柝說道,“我覺得,黑白無常一定可以救下你!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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