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狀態很差,小桃擔心出事,看了他好幾次,但看是沒什麼用的,小公子這樣孱弱的身體必須用藥才行。
後頭許白就開始打冷戰,嘴唇哆嗦著呢喃“冷”,精致眉眼緊皺,再然後就徹底昏厥,哪怕小桃上手去推,也做不出半點反應,隻是軟綿綿的順著彆人的力道歪一歪身體。
……
謝訶下了早朝,他心裡頭其實擔心許白,明知道自己應該冷落他一陣兒,可腳步還是不受控製的拐到了偏殿。
一去就覺得清冷。
原先沒有比照,謝訶就覺得這住處沒什麼問題,可選進來了那麼多女人,一個兩個住的都好,手底下宮女太監一堆,陛下這才後知後覺——除了賞賜,自己似乎確實給他的少了些。
腳步停頓,謝訶叫其他人退下,想自己悄悄看一眼就走,卻沒想到殿裡跌跌撞撞抽泣著跑出來的人差點兒完全撞到自己身上!
小桃眼見著許白呼吸越來越弱,整個人逐漸開始籠罩上不祥的色彩,小桃嚎啕哭了一頓,又站起身來。
她還得去想想辦法,去找太醫院吧,隻要公子還有口氣,自己就不能放棄。
沒成想出來直接撞上謝訶,小桃愣了愣,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又趕緊行禮,“陛、陛下。”
謝訶掃了眼她高高腫起的臉頰,隨後帶著探究的目光落在了她哭腫的眼睛上,“怎麼慌慌張張的?”
“公子,公子他不好了……”小桃說著又要哭,沒想到這一次謝訶的態度與趕早大不相同,他邁開大步急匆匆的就衝進來,仿佛……仿佛那裡頭是他最心愛的人。
小桃沒說謊。
躺在床上的少年氣息奄奄,眼簾半合,裡頭的瞳仁微微渙散,謝訶伸手一摸,發現這人身上都是涼的。
能不涼嗎?畢竟許白已經躲出去了,這一具空殼子沒了靈魂,身上的生命體征開始流失。
【等著。】許白在這件事上有特殊的勝負欲,【要是謝訶不誠心誠意,我是絕對不會醒的!直接做睡美人,睡到他駕崩!】
【然後再從頭開始?】
【……】
許白不想從頭開始,但同時也對六兒的拆台十分不滿,正想要互相傷害一頓,就覺得意識被一股力道飛快的扯起來,然後他就被扔進了顧念的殼子裡。
……
謝訶看到人這樣一個踉蹌,他捏著許白手腕,全靠那一點兒若有若無的微弱脈搏才能勉強不要發瘋。
“快去!叫禦醫!”
“他們一聽是公子,都沒人過來……”小桃學聰明了,她不肯去,就算去也不能自己一個人去,否則就隻是耽誤時間。
“李達你去!”
謝訶能感覺到自己在發顫,看到許白成了這個樣子,他第一反應就是心疼,甚至還有自責——分明皇宮是自己的天下,可為什麼人還是沒被保護好呢?
“哈……”
脫離出來的時間有點長,這就讓許白不受控製的發出一聲低吟,在謝訶看來,這也是他難受至極的反應。
“彆怕,禦醫馬上就來了,念念堅持一下……”
小桃認識到了帝王家的喜怒無常,她悄悄打了個寒顫。
許白心裡不舒服,於是也就讓謝訶不安生,時不時打個冷戰,又發出壓抑不明的氣聲和沙啞的喘。
禦醫用的最多的就是紮針的法子,小公子身體弱,湯藥還要等著慢慢熬製,銀針是最快也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這一針會有些疼。”
禦醫撚著針,看謝訶要親自上手,趕忙提醒,“陛下,千萬不能讓公子掙開,否則會有危險!”
謝訶點頭,手掌用力,將許白死死按住。
“啊!啊啊——”
疼。
他不受控製的掙紮,腿兒屈屈伸伸,卻絲毫掙脫不開那疼痛的來源。
針刺進去很深。
意識開始逐漸滑向虛無,然後人中被狠掐一下,他不得不恢複了一點清醒。
這一套針下來,再摸許白的額頭,已經隱隱約約的出了一層薄汗,燒的不再是那麼滾燙。
太醫院都被罰了俸祿,這就是後頭的事,現在謝訶把所有人都打發了出去,殿內隻剩下清醒的謝訶和一個不太清醒的許白。
“念念。”謝訶叫。
沒人回應。
於是他上手拍拍許白臉頰,力道重了,但也成功喚回許白的一點兒意識。
“念念。”
“嗯……”
“念念告訴我。”謝訶頓了一下,“顧家是不是有塊兒玉。”他也不知道這種狀態下許白是否能回答自己的問題,於是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生怕錯過哪一句,哪一個微小的情緒。
“嗯……”
模模糊糊的氣聲傳出來。
謝訶眉頭一動,竭力壓製住心裡的興奮,“那塊玉,在哪?”
這回沒人搗亂了,謝訶盯著人嘴唇等他回複,隻是想著等拿到了那塊玉,見了小仙人,便了結心願,與顧念好好的在一起。
【謝訶好感度:80】
一片沉默。
“念念。”謝訶這回把話說的更慢、更清晰,“顧家那塊玉,現在在哪裡?”
“……”
謝訶發現許白的嘴唇在發抖,抖得很厲害,甚至牙關也在碰撞,發出“咯咯”的聲音。
“……你想要的一直都是那塊兒玉……”許白沒睜眼,聲音輕弱,但謝訶聽得很明白,他霎時間魂飛魄散,原來小公子竟然一直都是清醒著的。
“你把我帶進宮裡,根本不是為了我,隻是為了我顧家傳說中的那塊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玉,是不是?”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許白都想到了這些,隻是謝訶對他太好,種種行為,都會讓他覺得是自己想的太多,誤會了少年時的哥哥。
可是今日,遮羞布被完全揭開,謝訶的麵孔在許白眼裡比鬼怪更可怖。
“念念……”
“回答我!!”許白聲嘶力竭,他拚命掙紮著從塌上坐起來,急促粗重的喘著氣,他突然想起來,上次在被小桃摔碎杯盞驚醒之前,也有人在問他。
——那塊玉放到哪裡了?
殿內沒有彆人,睜開眼睛的時候隻有一直守在身邊的皇帝。
許白開始發抖。
在這一時間他想到了很多細節。
不隻是皇帝,還有蘇時。
當時他問蘇時想不想要那塊玉,又自問自答的說不能給……
蘇時眼中的神色,收緊的手臂,抿起的唇角。
都不是因為擔憂。
而是因為憤怒。
因為達不到目的,因為拿不到那塊玉的憤怒!
而自己,始終像個傻子,甚至還曾經動搖過心意。
多可笑啊!
咚!
許白身體脫力,重重摔在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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