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言彰是半夜的時候醒過來的,他做了噩夢,夢見戲子被秦正一槍打穿了胸膛,大口吐著血死在自己懷裡。
眼睛張開,馮大帥一把扯掉了手上的輸液管,翻身從病床上跳下來。
“啊!”來換藥瓶的護士嚇的尖叫,卻被大手一推,差點摔在地上。
範傑警覺的睜眼,正看見馮言彰往許白病房那邊去,後頭護士捂著手臂追了兩步,跟範傑說,“他,他怎麼了?”
瘋了一樣。
馮言彰確實要瘋了,等看到好好躺在病床上的許白才平靜一些,戲子安靜的平躺,白皙的手掌乖乖的放在身體兩側,亮著的一盞小燈的燈光剛好灑在臉上。
馮大帥屏住呼吸,伸手過去探許白的鼻端,察覺到溫熱才鬆口氣。貪婪的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爬上床,用胳膊輕輕圈住人冰涼的身體,貼著他閉上眼。
範傑把這一切看了個清楚,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他看的出來馮言彰這回是動了真心,況且好像也開竅了,但……
馮言彰是被抽泣驚醒的,他一睜眼就下意識的先去找許白。發現人咬著手指,時斷時續的啜泣不斷的從口中溢出來,身體也在亂抖。
“雲笙?
馮言彰以為他不舒服,連忙要去抱他過來查看,結果一動,許白就哭的更加厲害,把手又咬破了,還像壞掉了的玩具娃娃一樣全身痙攣,抖抖索索的想要爬開。
但醫院的床可不比家裡的雙人大床,總共就那麼大點地方,大帥伸手一撈就能把人抓住。
“做噩夢了?”馮言彰把人摟在懷裡,桎梏住雙手,輕柔的安慰,“彆怕,彆怕,我在,我在呢。”
就是因為你在才恐怖。
許白眼前白茫茫一片,胸中的氣幾乎提不上來,半天才斷斷續續的哀求,“不要,求求你……大帥,我騙不了自己……對不起對不起……沒辦法……我沒辦法喜歡你……”
他欺騙不了自己,編出來的那套結論實在是漏洞百出,一天兩天能堅持住,可四天五天就完全對不上,更何況這次見了班主和大師兄,整個人已經接近崩潰。
“好難過……我好難過……”
溫順的小戲子狀若瘋癲,他被馮言彰抱著掙脫不開,就用牙去咬馮大帥的肩膀,一邊咬一邊哭,鮮血唾液混合著眼淚浸濕了一大片。
“不難過,彆哭,彆哭。”
馮言彰明白許白的意思,瓦爾克跟他說了,許白很可能會出現喜怒無常的情況,所以——所以許白隻是病了。
肩膀被人狠命咬著,尖銳的疼痛傳來。馮言彰死不放手,任由許白在他肩膀上磨牙,後來不知道是困了還是昏了,馮大帥肩膀一重,少年哭聲逐漸弱下來,隻是還在因為哭的太久而無法控製的發出抽噎。
病房裡的情況實在叫人害怕,馮大帥的肩膀上血淋淋一片,後背也被血浸了,臉色蒼白的少年伏在鮮血裡,好像傳聞中吸食人血才能存活的惡鬼。
瓦爾克進來的時候馮言彰還在拍著許白單薄的脊背低聲安慰。
“馮先生,他跟你都需要治療。”
馮言彰抬起頭,眼睛裡全是紅血絲,倒是沒有眼淚,但看起來像隻即將發瘋的野獸。
瓦爾克想:不光是少年,馮先生看起來也有不輕的心理問題。
肩膀上的傷咬的很厲害,但馮言彰拒絕纏繃帶,隻是抹了點藥粉,接著就去了瓦爾克的辦公室。
“他不再依賴我了。”馮言彰咬著牙,也沒坐下,就杵在那兒,“他一定是病了,你幫我治好他,彆讓他再哭了。”
六兒:【男主被你折磨瘋了?】
【接受不了現實。】現在沒人管他,雲笙的身體被放在病床上,他就能跟係統談天說地,【一個人的本性很難改變,看起來馮言彰好像學會怎麼愛一個人了,但實際上並沒有,他本質上還是自負的。】
所以在他好感度到達90以上,意識到自己喜歡戲子之後,就渴望得到許白對他的感情的回應。
今天許白說的那些話看似顛三倒四,但馮言彰已經明白了,也開始惴惴不安,抹了蜜糖的刀鋒芒初現,已經開始刺破馮大帥的皮肉。
六兒:【所以他想讓你變得聽話?】
【對呀。】許白歎氣,【其實有一瞬間,我真的以為他會放手的。】
結果馮言彰選擇了最慘烈的那條路。
“馮先生!”瓦爾克聽明白了馮言彰的意思,胡須都翹起來,“你不能這樣!我覺得,你也需要心理治療!”
馮言彰沒發怒,他隻是眼睛陰沉沉的盯著麵前這個洋人,“我聽說,你正在找一批藥物,想送到前方去。”
瓦爾克豁然站起,“你!”
“彆緊張。”要不是眼睛通紅,馮大帥此時還真是運籌帷幄,“我可以幫你拿到那批藥,但是雲笙的病,你要幫我治好。”
“……”,瓦爾克吐出一口氣,“你到底想讓我怎麼做?”
【馮言彰好感度:96】
“我知道,雲笙他現在隻是不清醒,你是最好的醫生,一定知道該怎麼讓他愛上我。不、不對,他本來就喜歡我的。”馮言彰看起來已經瘋了,瓦爾克都有些恐懼,“你治好他。”
瓦爾克彆無選擇,他想想前方,終於點頭。
“好吧,馮先生,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他身體太弱,一旦開始用藥,我也不知道他能撐多久。”
漂亮的東方少年是如此可憐,他一邊禱告著,一邊企圖用這句話來嚇退馮言彰。
“我會保護他。”馮言彰忽視心中的恐慌,惡狠狠的威脅,“記住你的承諾。”
……
方嘉許從軍校裡出來了,應該說,他是“提前畢業”。
拿到了一張含金量不輸於留洋的畢業證,回到方家的時候,方雄笑的合不攏嘴。
晌午是一大桌子菜,除了方雄,還有個很清秀文靜的女孩,紮著兩條辮子,身上是學生裝,“這是小玉,嘉許,你們認識一下?”
方嘉許撂了臉,“這什麼意思?”
他本來就不給方雄麵子,從大誌口中得知他不僅把自己送去軍校,甚至還去戲班子鬨了一場就更加不滿。
爺倆都是倔脾氣,方雄也摔了筷子,“今天你回來,跟小玉見見,把婚事定了。”
方嘉許當然看不上這些“糟粕”,飯也不吃,怒氣衝衝的站起來,拿上外衣扭頭就走。
老爺子在後頭跺著腳,“出了這個門你就彆想再回來!”也沒能留住他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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