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再醒過來的時候,環境已經完全變了。
不是那個逼仄潮濕的小屋,而是一個寬敞明亮的、有落地窗能看見海的大房間。
然後小少爺就想起來了之前的事情。
他去了一個導演的選角,進去的時候就不太舒服,結果抬頭發現上麵坐著的居然是隋遠。
然後……好像就給昏了。
所以現在——他待的地方是隋遠的家嗎?
被隋遠找到了,那肯定沒有什麼好結果的。
不行,不行!得想辦法離開,得先回去自己租的小房子才行,那桌子底下還藏著幾百塊呢。
小少爺急急忙忙的從床上起來,或許是起的太快,眼前發花,竟然“咚”的一下從床上給栽了下來。
這下好了,本來就渾身酸軟眼冒金星,現在更是幾乎不能動彈,眼仁都不受控製的往上翻。
許白:【有監控吧?】
六兒:【當然。】
那就放心了。
小少爺也不知道是不是摔暈了,這個人微弱的彈動一下之後就軟下來,在床邊那裡仰著臉躺了很久。
隋遠開著的電腦上就放著監控畫麵,很多。
客廳、臥室、廚房,乃至衛生間,哪裡都有,現在臥室的那個窗口被調大了。
隋遠是在查小少爺這兩年的行蹤。
很奇怪,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以他的能力,竟然也沒有找到一丁點兒線索,直到昨天。
隋遠看到許白摔了,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這又是小少爺的詭計。
他決心不再相信小少爺,從在宋輝那裡得知小少爺走了,甚至還是和林行勉一起走的開始,隋遠就下定決心——
一旦再次找到他,就要直接將他關起來。
小玫瑰不聽話,刺紮人。
乾脆就自己來,一根一根將刺全拔乾淨。
監控上許白的臉被放大,隋遠眉頭跳動,終於發現他並不是在裝樣子。
家庭醫生來給他掛了次水,捏著細瘦的手腕直皺眉頭,“這小孩成年沒?也太瘦了,估摸著營養不良吧。”
“成年了。”
“聽說要跟我結婚,自己嚇跑了,在外頭過的不好。”隋遠當時是這麼回的。
“哎呀,你可真會開玩笑。”
這可是隋遠,一邊是隋家未來的繼承人,另外一邊還是小有名氣的大導演,拒絕這樣一個人,是腦子有坑吧?
隋遠放下手機,大踏步的出來,站到許白跟前。
隻是睡了一覺,眼底的青黑還是很明顯,臉上還是沒有血色,手上貼著止血貼,看著比在選角的時候更可憐了。
高大男人在許白身旁蹲下來,伸出手將人摟進懷裡。
這乖張驕縱的小少爺就像是有魔力,把他摟進懷裡的時候,周圍的一切情緒仿佛都變得清晰。
許白迷迷糊糊的,恍然覺得自己被人摟在懷裡,還以為是爸爸,以為還在家。
“……爸爸……”
隋遠笑了一聲。
“小澄,是我。”
這一聲直接打碎了許白的美夢,小少爺身體發僵,抿著嘴唇猶豫,最後還是睜開眼。
這是隋遠再次認識到他就是變了,小玫瑰的刺似乎已經被這兩年社會的磨礪給抹平了。
眼睛裡沒有倨傲,說話也會服軟。
跟從前天壤之彆。
“隋……隋少爺,你想怎麼樣?”
隋遠的手掌撫摸上許白光滑細膩的臉蛋,“為什麼要跑?”
“……”許白答不出來,他也不能回答,乾脆咬住嘴唇,什麼話都不說。
“你不想跟我結婚嗎?是我不夠帥,還是不夠有錢?”
隋遠格外在乎這個問題,他從兜裡掏出來一張卡片,“這個我一直準備著,本來是要作為我們訂婚的禮物,可是小澄,你怎麼突然就跑了?還跟林行勉一起。”
許白:哦豁。
小少爺還是說不出話,但眼睛裡已經開始出現微微的恐懼。
“小澄。”隋遠一直都是溫和的樣子,“現在我總算找到你了。”
“等這次結束。”隋少爺目光向下,毫不費力就看到了寬大睡衣底下白皙凸出的鎖骨。
許白來的時候那衣服看起來並不算乾淨,隋遠全扒了,又親手給他換上了自己常穿的那一套睡衣。
“我們就回去結婚。”
許白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同時也被隋遠這自說自話的“表演”震驚。
慢慢緩過來之後,感覺身體也恢複了點力氣,就不肯再被隋遠摟著。
但掙紮著扭動沒掙脫,反而是在人家優越的腹肌上來回磨蹭幾下。
“你不要自說自話。”聲音都大了,“結婚是件大事,我要跟爸爸媽媽商量的,你也要——”
隋遠打斷他,“宴會那次回去我就跟爸媽商量好了,後來也去找叔叔阿姨談過,這個你不用擔心。”
竟然……真的去家裡提這事兒了?
許白瘦弱的脊背繃緊,嘴唇顫抖著開合幾下才終於找到合適的說辭,“現在又不是封建社會,我不同意,我不想跟你結婚!”
“為什麼?”
繞來繞去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問題。
“你不是說:想要的是又帥又有錢的結婚對象?”
偏偏隋遠的表情就是在認真請教,可小少爺不知道怎麼回複,狠狠咬著嘴唇,兩個人對峙。
“反正!反正我不想跟你結婚!”
自己曾經那樣欺負隋遠,現在他想起來都會覺得過分,隋遠不可能不記仇的。要是真結婚,那不就成了麵團,隋遠怎麼揉捏都行了嗎?
不得不說,這想法確實天真,就算不結婚,以隋遠現在的能力,也能夠把小少爺、甚至是宋家隨意揉捏。
隋遠的眼神落在許白臉上,原本蒼白的唇色被咬的發紅,又染上了口水,像那些女演員塗上了層亮晶晶的唇油。
從前隋遠就知道小少爺漂亮。
許白往後躲,又不自覺的去咬嘴唇,色厲內荏的避開隋遠探究的目光。
“鬆開,我得回去了!”他抓緊了身上的睡衣,“我下午還有戲,沒時間跟你磨蹭!”
“你下午沒有戲。”隋遠戳穿他。
“小澄,你從小泡在蜜罐子裡,真的甘心一個人縮在十來平的潮濕地下室?”
說一句還不夠,每一句都往人家心窩子裡紮,“吃最便宜的泡麵,每天辛苦奔波,對你來說有什麼意義?”
許白眼圈已經發紅了,但還是硬撐著。
“用不著你管,我……我磨練演技。”
隋遠早把這一段時間小少爺的經曆都摸透了。
“用要被淋雨、潑水、一句話都沒有的背景板角色練演技?”
許白被這話驚到,先是一呆,然後眼淚就控製不住成雙成對的往下掉。
他難受了,咬著牙咬的腮幫子酸痛也沒止住眼淚。
小少爺委屈的不行,心裡想著:我都跑了,都受了這麼多苦,為什麼還要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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