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的手還是被隋遠抓著,他低下頭不說話。
肺裡一陣刺痛,好半天才“嗯”了一聲。
“我就是不服氣,憑什麼你們這些好大學的就能能夠輕而易舉的擁有那麼多資源,而我,我什麼都沒有,就算到了現在,我連哪怕一部的代表作都沒有。”
小少爺的想法總是這樣……也不能算是扭曲,隻能算是自私,天真殘忍的自私。
我沒有,所以我極其的嫉妒擁有的人。
甚至要報複他們。
許白:【唉,咱們可不能這樣,不會了就學唄,專注做自己,不跟外界比較。】
話說的很好,但是六兒甩出一段錄音。
“為啥他能晉升A組!!六兒你說!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啊!你能不能查到他生辰八字?我紮個小人詛咒他在A組碰到的全是高難度世界!”
每一句的怨氣都高的離譜,一點兒也不像能夠“專注自己,不跟外界做比較”的樣子。
許白:【……】
這是上一次宣布晉升的時候,許白本來以為會有自己,結果反而是另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上位了。
許白:【嗯……我當然希望在更高的平台上挑戰自己,算了,我得好好工作,不能分心。】
隋遠也不是一個很有價值觀的人,他沒覺得這些話有什麼問題,小少爺最讓他生氣的還是那句,“一開始我找的人不是你”。
就跟明明之前信誓旦旦的說“結婚對象的要求就是帥和有錢”,結果卻拒絕跟他結婚一樣。
他依舊將許白那隻掛著水的手握在手裡,問,“你想演戲嗎?”
當然想,如果不是一直懷揣著這個夢想,小少爺又怎麼會一個人去住又潮又小的破房子?
哪怕去飯店、便利店打工,也比來當炮灰掙得多,而且還不用被人呼來喚去的嘲諷。
那麼臟的衣服,臭的拿到手裡都要嘔吐的鞋子,如果不是真的喜歡,被溺愛著、什麼都挑三揀四的小少爺怎麼會願意呢?
什麼因為隋遠,都是假的,隻是因為小少爺不甘心。
許白抬眼看他,臉色蒼白,“我想給媽媽打個電話。”
他們倆前言不搭後語的,“小澄,你可以來演我的戲。”
隋遠真的好奇怪,小少爺“哈”了一聲,好像特彆詫異,“你有病?”
整整兩年時間,隻要有台詞的角色他都會去試戲,結果要麼杳無音訊,要麼就是演完了這個角色會被剪的乾乾淨淨。
隋遠這麼大的導演,居然會跟自己說這個,簡直是瘋了。
隋遠把手機遞過來。
許白伸手去接的時候又往回縮了一點,“你開外放。”
看許白點頭才將手機遞到他手裡。
小少爺撥通了喬蔓的電話,他心臟跳的厲害,同時也被一股不安籠罩住了。
電話響了好久,直到自動掛斷,許白又撥過去。
接連三次,第四次的時候終於通了。
“媽媽。”小少爺迫不及待的,“媽媽你現在在哪呢?我想去找你。”
喬蔓聲音有點低,“澄澄啊,媽媽現在……跟你爸在公司呢,你不方便過來的。”
“那爸爸呢?”許白覺得不對,喬蔓如果沒有問題,那是不可能拒絕和自己見麵的,選擇不和自己見麵的話,那就一定是出事了。
“在呢。”宋輝聲音聽著還算正常,“澄澄你現在還跟隋少爺在一起嗎?你——”
“好了寶貝。”那邊傳來些聲音,應該是喬蔓從宋輝手中搶走了手機,“我們這邊有點事情,就先不聊了。”
就算再克製,小少爺還是能聽到隱約的一點哭腔,喬蔓說,“媽媽很好,寶貝不要擔心。”
被掛斷了。
喬蔓從來不會提前掛小少爺的電話,從來都會會很溫柔的絮絮叨叨一些家常,或者詢問他這邊的情況,哪怕隻是一天沒見,也會聊很久,聊到小少爺都不耐煩了,才會被小少爺這邊用隨便一個什麼理由打斷,然後掛掉。
開的外放,許白保持著拿手機的姿勢很久,久到在某一次眨眼的時候突然就又開始掉眼淚。
跟眼淚一起掉下來的還有鼻血。
血量很大,成線的滴下來很快在褲子上暈成一片刺眼的顏色。
“我……”
隋遠伸手按了呼叫鈴,同時製止了許白想要仰頭的動作,讓他維持住頭自然前傾的狀態。
“暈血嗎?”隋遠笑,他知道許白有些害怕,於是想要緩解。
“怎麼可能!”在某些時候,小少爺還是非常不肯認輸的,這完全是潛意識當中的反應。
雖然沒閉上眼,但是明顯視線已經不敢再盯著被自己染紅的褲子和床單看了。
醫生過來之後看到這個情況一皺眉,但在病人麵前還是要保持鎮定。
冰袋貼在鼻翼上,醫生解釋一下,“最近天氣乾,是容易流鼻血,你彆激動,一激動血管擴張的過快,就容易出現這種大量出血的情況。”
出完血,許白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他伸手自己壓著冰袋,“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他雖然覺得自己病了,但沒想過會是什麼嚴重的病,況且似乎也沒出現什麼非常不適的症狀,除了每天睡的比較多之外。
“還有一個結果沒出來。”醫生看了隋遠一眼,“等這個結果出來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哦。”
醫生掐著時間,五分鐘就把冰袋拿下來,“好了,平常多吃蔬菜水果,補充維生素。”
鼻血止住以後,許白才發現手上的吊針已經歪了,手背上鼓起好大一個包,透明的輸液管裡也已經開始有血液回流。
“嘶。”
一碰就疼。
醫生給拔了針,白血病最怕磕碰和出血,很多患者會從自己身體的這些日常症狀當中發現問題。
隋遠給他摁著針孔,力氣用的偏大。
吊瓶裡的藥水並沒有輸完,隻能換另外一隻手繼續。
“你明明知道我媽媽病了。”許白沒什麼力氣,突然也覺得很累,“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不想讓你走。”隋遠放開了摁著針孔的手,坦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不想讓你走,更不想讓你死。
許白定定的看他,好半天才彎起一點笑。
小少爺躺在病床上,臉幾乎和潔白的枕頭融為一體,眼睛一眨,睫毛就垂下來,語調有些嘲諷,“隋少爺,你該不會真愛上我了吧?”
愛。
隋遠連“喜歡”這兩個字都覺得陌生,沒想到許白會直接提到“愛”。
“……不管怎麼樣,我求求你。”許白的聲音逐漸輕弱,“求你一定幫幫媽媽,幫幫宋家,你要什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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