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師更是太懂了，知道怎麼把方嘉樂拍得又美又慘，隨便哪一幀截出來，說是破碎感天花板都沒有問題。
舞台上的任秋也感受到了方嘉樂的這種情緒失控。
通常來說一首歌的情緒要有起伏，有低才能有高。
方嘉樂上來情緒就滿到溢出，後麵很難再加碼了。
任秋也不知道他怎麼了，但也隻能這樣跟著他的情緒繼續唱下去，並試圖和他取得眼神溝通。
“月兒明，風兒輕，可是你在敲打我的窗欞。”
任秋輕輕地唱出了這首歌主歌部分，這個旋律讓在場的聽眾都或多或少有些熟悉。
《一葷一素》是一首用了五聲調式的歌，並且是很典型的宮調音樂，自帶一種溫柔厚實的色彩。
尤其是副歌這一部分還用到了《搖籃曲》的旋律，讓所有聽眾都很親切。
《搖籃曲》是作曲家鄭建春在1960年根據民間小調改編成的歌曲，在東北地區廣泛流傳。
在全國，即使每家每戶在夜晚唱出的搖籃曲都不一樣，這首歌也不會讓人感到陌生。
因為歌曲裡蘊含的愛都是一樣的。
“聽到這兒你就彆擔心，其實我過的還可以。”
任秋被方嘉樂帶的情緒濃度也有點超標，這一句他們兩個人的和聲一出，有一些聽眾的眼淚已經繃不住了。
背景故事雖然寫的是母親，但是歌詞裡始終沒有直白地講出一個稱呼語，就給人一種無儘的遐想空間。
讓人不自覺地想起了那個把自己帶大的那個人。
無論是父母，還是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那些記憶裡的一葷一素，一碗一筷，讓時光瞬間就有了溫度。
年輕的時候總是覺得時間過得太慢，總是覺得那些過度的關心是一種束縛，想要離開家出去看看。
總是覺得人生無處不青山，何必一定要留在家裡呢？
等到在外麵的世界跌跌撞撞地走著，回過頭來，才猛然發現這些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已經蒼老了很多。
他們都很平凡，不是什麼大人物，但對自己那份滿腔的愛卻是真實的，也是最寶貴的。
等到離家之後，再也沒人把自己當作孩子。
想要對他們撒嬌，但是心中的千言萬語，到嘴邊隻是化作一句報喜不報憂的“還可以”。
這一點在年長的聽眾感觸更為明顯，他們既是孩子，又是長輩，這樣的身份注定了他們的很多感情隻能默默地埋在心裡。
而現在卻有這樣的一首歌，讓他們覺得自己的那些說不出來的話也像是有了一個出口。
他們也想起了那些還在孩童時，牽著自己蹣跚學步的身影。
“月兒明，風兒輕，你又可曾來過我的夢裡。”
“一定是你來時太小心，知道我睡得輕。”
方嘉樂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隻是在唱到“知道我睡得輕”時，嘴角帶了一個複雜的微笑。
這首歌的歌詞並不難看懂，寥寥幾句就勾勒出了豐富的畫麵感。
所有的技巧在這些濃鬱的感情麵前都顯得很蒼白。
台上的舞美也沒有很複雜，很多都是熟悉的那些生活裡的道具，保溫瓶，毛衣針上的一針一線，旁邊老舊的自行車，還有那張嬰兒床，家的溫馨感油然而生。
隻是整個舞台的燈光像是一片無邊的夜色，顯得有些寂寥。
歌曲到間奏時，單簧管就在這樣無邊的夜色裡吹出了主旋律，安安靜靜，像是搖籃曲一樣的圓潤柔和。
它的那種悠揚的音色為整首歌注入了靈魂，聲音並不高，也不尖細，更不華麗，就像是母親的歌聲一樣動人。
任秋終於和方嘉樂取得了眼神交流，隻是都已經唱到這裡了，沒辦法再做什麼調整，全靠感情莽就完事了。
等到下一次合唱，他們兩個的和聲交疊在一起，升key將情感爆發得更強。
背景裡也出現了一個隱隱約約飄在上麵的女聲，是後台的和聲歌手，像是夢境裡的母親一樣，輕輕地跟著和。
像是在回答她，任秋唱完“其實我過的……”這一句後延長了一拍，等待方嘉樂的輪唱，他們一起唱出了那句“還可以”。
這句之後，整首歌的情緒又慢慢開始收，就像是這個孩子終於接受了她已經不在身邊的現實。
在強烈的情感衝擊之後，這樣的弱更有感染力，像是有滿腔的話，想在夢裡對她說，卻硬生生地忍住了一樣。
“一定是你來時太小心，怕我再想起你……”
方嘉樂以一句克製的微小顫音結尾，看向遠方，表情怔愣。
任秋輕輕地唱著搖籃曲，為整首歌畫上了最後的句號。
“月兒明，風兒輕，樹葉兒遮窗欞啊。蛐蛐兒，叫錚錚，好比那琴弦兒聲……”
鋼琴和音束帶來了一個夢幻的結尾，隨著《搖籃曲》的結束，記憶中的那個身影也漸漸遠去了。
【他倆是受了什麼情傷嗎？這歌唱的，我被我家燕子甩的時候都沒哭得這麼厲害。】
【彆想燕子了，想想媽媽吧。】
【這個點了還在公司加班，隻有我一個人，晚飯都沒吃，哭的稀裡嘩啦的。】
【隻有媽媽才會管你吃不吃飯，長大以後誰在乎呢？】
【這歌真的受不了，奶奶上個月剛去世，她這一生過的實在是太苦了。】
這首歌一唱完，全場彌漫著低沉的氣氛。
後台直接哭了一片，就連林夏也哭了。
讓她哭可不容易。
她是不會讓自己在觀眾麵前流眼淚的人，哪怕真的想哭，也不會讓眼淚流下來。
但這次是個例外，沒有人能抵抗這種重磅級的催淚彈，就連語言不通的詹妮弗和伊利亞都感受到了那種真情。
導演看到這個舞台也很發愁，這首歌肯定會是本季《歌手》的名場麵。
彩排時候他們顯然是收著了，沒想到現場效果這麼好，就連他自己聽了之後，心情都久久不能平複。
就連過了廣告時間，不少彈幕還在刷著《一葷一素》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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