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飛鴻毫不留情地剪剪剪,整部電影的節奏進行的飛快,卻絲毫不亂。
哪怕是那首一團亂麻的吵架歌,也能聽清每個人在唱什麼。
很快新劇開演,卡洛塔出演女主角,而克裡斯汀飾演的則是沒有一句台詞的啞仆。
演員、賬單、包廂,他們沒有一件事聽魅影的。
沉浸在狂歡之中的人們並不知道,一雙眼睛在暗中監視著一切。
這一段雙線並行,時飛鴻的風格一下子就出來了。
近乎炫技的拍攝和剪輯手法,不會讓人覺得困惑,將所有的劇中劇場麵拍攝得又美又讓人不安。
——直到詭異的管風琴音效出現,道具師就這樣被吊死在了台上。
這段還卡上了點,強迫症友好。
所有的演員和觀眾都在尖叫,克裡斯汀也在逃跑,子爵追上了她。
他們唱出了和《劇院魅影》二重唱一樣的曲調,隻是這時克裡斯汀的唱詞裡滿是恐懼,慌亂得節奏完全對不上。
那個昔日的音樂天使,最終變成了她不認識的模樣。
她既害怕魅影,卻情不自禁地回憶起了那晚美妙的音樂,還有那雙悲傷的眼睛。
子爵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麼,也不相信劇院魅影的存在,但還是在努力安慰她,將她遮住臉龐的兜帽取下,讓她看看這個真實的世界。
克裡斯汀穿著粉色的巴斯爾裙,披著紅色的鬥篷,在雪中就像一朵盛放的玫瑰,非常醒目。
在魅影眼裡,和她在一起的子爵擁有著世俗一切意義上的成功,金錢、地位和外貌,卻是個虛有其表的花花公子。
他們唱著全劇最甜的一首歌“AllIAskofYou(彆無所求)”,對藏在後麵的魅影來說卻是字字泣血。
她曾經祈求著音樂天使的保護指引,現在卻轉而對另一個人唱著彆無所求,這何嘗不是一種背叛?
魅影撿起了雪地裡那支孤零零的玫瑰,用著同樣的曲調重複著這首讓他心碎的情歌,隻是歌詞裡滿是悲傷和憤怒。
他隻想握住自己僅有的一束光,卻不明白,光是握不住也抓不到的。
碎掉的玫瑰飄在雪地上,就像他破碎的心。
……
新的一年,劇院舉辦了慶祝魅影暫時消失的假麵舞會。
有趣的是,舞會開場用的是一段《音樂天使》的旋律,這本是克裡斯汀對他的祈求,現在卻用來慶祝他的消失。
這個舞會的每一幀畫麵都是華美的、對稱的,卻突然有一個詭異的傾斜,讓出現在角落的魅影格外不和諧。
他要求劇院排練他的新作《唐璜的憤怒》。
子爵也想利用這個機會抓住魅影,就讓克裡斯汀上場做誘餌。
但她既不想背叛魅影,同時也是真的害怕他。
子爵歎了口氣:“從沒有什麼魅影,他隻不過是一個人!”
但對克裡斯汀來說恰恰不是這樣。
對她來說,魅影可以是音樂天使,可以是逝去父親的靈魂,可以是導師,可以是魔鬼。
——卻唯獨不是一個人。
沒有人懂她此時的心情。
她隻好獨自一人來到了墓園,在一身黑色的長裙映襯下,手中的紅色玫瑰格外妖冶。
她唱著那些過去,唱給父親,也是唱給那位的曾經的音樂天使。
她想放過這些過去,與那些被荒廢的青春告彆,不想再做那個沉浸在悲傷中,隻能依賴於音樂天使的孤女。
但割舍一切真的那麼容易嗎?
魅影再次溫柔地歌唱:
既然你那麼痛苦,為什麼不回到我身邊呢?
但此時的克裡斯汀早已下定了決心。
她出演了《唐璜的勝利》,穿著像卡門一樣明豔的裙子,頭上彆著玫瑰花,扮演一個媚骨天成的農家少女。
魅影筆下的唐璜,並不是那個熱衷於在采花名單上加名字的風流人物,更像是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他直接殺死了男主角,親自上場。
如果說之前的道具師,還是因為他發現了魅影的秘密被滅口。
這裡的魅影更加黑暗,沒有任何理由就開始殺人。
和歌曲的名字一樣,他們的關係徹底進入了不歸點。
隻是當克裡斯汀扮演的農家少女真的來勾引他時,他卻隻能雙手顫抖,呆坐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克裡斯汀已經意識到了麵前的人是誰,在台上完全掌握了主動權。
“這女孩現在就像是狡黠的小玫瑰,演得確實漂亮。”
在影評人的浮想聯翩中,魅影不知所措地對她唱著《彆無所求》的唱段,祈求著能讓他跟隨在身旁。
但她已經下定了決心,直接撕開了他的麵具。
一個漫長而又複雜的對視之後,巨大的水晶吊燈從高空墜落,整個歌劇院將要付之一炬,觀眾四散而逃。
魅影帶著她直接從地板上的暗格墜入湖中,子爵也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就像年少時他跳進海裡,為克裡斯汀取回她最愛的一條紅圍巾一樣。
上一次造訪這個地方,她是全程被催眠操縱的,而這一次她甚至可以強大到和魅影對峙。
對他說出她害怕的從來就不是這張臉。
隻是不管克裡斯汀說什麼,魅影不由分說地把人偶上的婚紗給克裡斯汀穿上,那個不再被需要的,和克裡斯汀一模一樣的人偶就這樣被隨手扔在地上。
他吊起了追來的子爵,讓克裡斯汀在自由和子爵的生命中做選擇。
卻悲哀地在子爵的提醒下才發現,他的左手一直在掐著克裡斯汀的脖子。
直到他驚恐地鬆開手後,才意識到他帶給克裡斯汀的隻有無意識的傷害。
魅影本以為他隻能得到一個行屍走肉般,如同人偶一樣的克裡斯汀。
他想占有他,卻從不敢奢求她可以愛他,就像她剛剛把頭紗扔在地上一樣。
他之前並沒有聽懂克裡斯汀的話,隻是執著地認為臉才是他最大的錯誤。
但是她穿著他準備的婚紗,戴上戒指,涉水向他走來,再次唱著音樂天使的旋律,歌聲中卻充滿悲傷,他才明白了克裡斯汀的想法。
隻是現在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在他的世界裡,也從未想過會有人為了另一個人的生命,放棄自己的人生。
他最終選擇放他們離開,隻剩下自己對著那個小猴子八音盒,哽咽破碎地唱著那首歡快的假麵舞會。
“遮住麵容,世人不會發現你……”
就在他最狼狽時,他抬頭卻看到克裡斯汀,以一種最真實的、彼此都沒有任何偽裝的狀態。
她將戒指還給了他,低下頭吻了他的手。
而他終於可以平靜地,不帶偽裝、憤怒和可憐地說出那句:“克裡斯汀,我愛你。”
對著不忍心回頭的她點頭讓她離開,聽她唱著那首《彆無所求》,而他獨自唱著自己的《夜之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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