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魏公公等人一走,薑德清就對著薑九笙嗬斥。
薑家祠堂裡。
除了薑德清,還有其他的三位爺和夫人。
如今老夫人不在,坐在主座的人變成了薑德清。
薑九笙依言跪下。
“你可知道,宴九辰是何人?”
“他是皇上的爪牙,懸官司的首領,手下多少無辜枉死之人,你竟然這幾日就在忙這個!”
“你若是嫁過去,以後薑家在京中如何立足?”
“文臣自有傲骨,豈能同佞臣同流合汙。”
薑德清說的大義凜然。
薑九笙嘲笑的勾了勾唇角。
傲骨?
他什麼傲骨?
是任由自己的女兒被李家欺辱,連一個屁都不敢放的傲骨。
還是為了家族利益,選擇犧牲她的傲骨?
又或者是不敢抗旨隻敢對她發火的傲骨?
“佞臣?懸官司一心一意為陛下辦事,捉拿的都是朝廷的蛀蟲,父親說其是佞臣,父親敢當著陛下的麵說嗎?”
薑德清一鞭子揮在薑九笙背上。
“放肆。”
鞭子發出一聲脆響,幸好不是夏日,冬日的衣服厚,要是夏日,這便是一道血痕。
“父親是要把女兒打死嗎?”
“陛下剛下的聖旨,看來父親生怕陛下不知道,您對聖旨的不喜啊。”
薑德清氣的胸口起伏。
指著薑九笙。
“逆女,你現在立刻回了宴大人,說你祖母已經給你安排了親事,薑家與晏家是不可能成為姻親的。”
“你父親說的不錯,宴九辰是懸官司之人,懸官司做的都是凶狠之徒,整個京城的人都聞風喪膽,雖然宴家家大業大,但是晏家這一輩隻有宴九辰一個,還是個破了相的,宦官又能活多久。”
薑德旺也跟著道。
“我看大哥的法子不錯,就說九笙已經同人定了人家,你祖母正好在老家,現在就傳信讓娘給你挑一個。”
薑德文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既可以避免薑家受到牽連,也可以甩掉這個燙手山芋。
實在不行,就讓娘的遠房表侄娶了就是。
薑九笙笑了笑。
“父親,這事女兒可做不了主,下旨的是陛下,您要是不怕陛下怪罪薑家,大可以自己前去一試。”
薑九笙挺直了脊梁,從她知道他們想她死的那刻開始,她早就不知道懼怕是何物了。
薑九笙不理會幾個愁眉苦臉的人。
轉身出了祠堂。
“呦,大姐姐出來了,咦,大姐姐是被打了?”
等在外麵的薑憐兒終於找到了譏諷的機會。
看到薑九笙身上破了的貂裘,捂著嘴故意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也是,大姐姐日日出去忙活,妹妹還以為大姐姐又要爬上枝頭,誰知找了這麼隻山雞,謔哈謔謔。”
薑憐兒又捂了捂嘴。
其實看到薑九笙倒黴,遠比看到她死了更讓薑憐兒覺得解氣。
她就是要讓薑九笙親眼看著,自己是怎麼一步步越過她的。
“大姐姐,都說你最是守禮,看來是大家看錯了,大姐姐分明更喜歡私相授受,莫不是大姐姐也暗戳戳的找過李公子,哪隻李公子正直狂放,拒絕了姐姐,這才退親。”
“啪”一聲脆響。
薑憐兒頭被打的偏向了一邊。
“薑九笙,你敢打我?”
“憐兒不敬長姐,長姐卻是不得不教導教導你。”
“你……薑九笙,你活該隻能嫁給宴九辰那個醜八怪。”
“啪”
“薑憐兒,你也知道九辰嘛是懸官司的,我要是去求一求,你說懸官司會不會直接來捉拿你啊?”
“你,你不敢,我的父親可是朝廷命官。”
薑憐兒哆哆嗦嗦的叫喊著。
“懸官司抓的就是朝廷命官啊。”
薑憐兒眼神裡露出了一絲怯意。
像是看瘋子一樣,抓著丫鬟的手就往外跑。
薑九笙看著落荒而逃的薑憐兒,突然露出了一絲快意。
讓人懼怕果真遠比讓人喜歡更舒服了。
他沒騙她。
“小姐……”
幾個丫鬟欲言又止。
眼裡滿是心疼。
是了,她們也覺得嫁給宴九辰不是一個好選擇。
可是她們知道她也是沒了辦法的辦法,所以她們默契的沒有祝賀也沒有詢問。
可是看著一雙雙略帶心疼的眼睛。
薑九笙還是想告訴她們,其實嫁給宴九辰,她並不委屈。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證明此人最起碼是個有擔當之人。
今日進宮,想來魏公公也是被他交代了的。
在皇宮,他定然向陛下展現了許多他對自己的在乎,才讓陛下當真以為他歡喜自己,讓她退婚之事輕輕放下。
事後,還親自跑來宣聖旨,以示尊重,告訴眾人,是他稀罕她。
他們本是合作關係,這些他其實都不必如此。
“那小姐,咱們何時繡嫁衣?”
當初李家公子婚期是在冬日,所以嫁衣厚重,如今婚期定在六月,定然悶熱,以薄為主。
薑九笙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繡了五年的嫁衣,一針一線,珍珠玉墜,還有那大片的並蒂蓮。
一朝心血喪儘,她突然也覺得沒了意思,反正這次有人操持,嫁衣也不需要她繡。
“不繡了。”
“嗯?”
“此次陛下賜婚,自然有禮官準備,我想為他多做些常服。”
“將之前為李公子做的改一改送給我兩位哥哥,其他人的看看宴家有沒有合適的,帶過去。”
“好的,小姐。”
幾個丫鬟忙開了。
到六月也就六個月了。
是要趕緊準備起來。
薑九笙說為宴九辰準備常服,是真的為他準備常服。
從風格樣式到裁剪繡成皆是親力親為。
薑九笙做的幾款,風格都很獨特,主要是挺括,貼身。
每一件都有區彆。
足足做了十八件常服。
後來,宴九辰的穿衣風格一度引領京城的男裝潮流。
讓京城許多子弟爭相模仿。
更有關係親近之人,詢問其哪裡來的繡娘,哪家繡坊可以做這樣的成衣。
自然被宴九辰高調的秀了一回恩愛。
羨煞京中不知多少兒郎。
當然,這都是後事了。
現在的薑九笙並不知道以後會有這些插曲。
她隻是覺得他待她如此赤忱,她能給的並不多,就做做自己擅長的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