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算了吧，薑家的事，哥哥總是能處理好的。”

“祖母還是請回吧。”

宴九辰是在得知薑老夫人進宮沒多久的時候，就下了朝。

他並不希望薑九笙背上這些不孝的罪名，所以打一開始，他就想著，想辦法尋了這薑家老夫人的錯處，打發了的好。

畢竟想來她應該還能清楚的記得，當時在京城時的那顆頭顱。

隻是聽了她們的話，方知道，時間還真的能讓人忘記許多事。

“前些日子，宮中新養了幾隻白虎，既然老夫人來宮裡了，朕的皇後就好好帶著她們去逛逛吧，倒也不必著急回去。”

宴九辰給了薑九笙一個眼神。

兩人這幾年早就生出了一股默契，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

薑九笙剜了宴九辰一眼。

但是心中又有些好笑。

也好。

她自然也想到，當年自己的祖母那麼怕宴九辰，如今宴九辰成了帝王，她要是想起來，隻會更加後怕才是。

既然忘了，那自己就帶人回憶回憶。

免得到時候 在京城日日找自己的麻煩。

想通了這些。

“也好，妾身就帶著祖母前去觀賞觀賞。”

說完就扶著翠竹的手走了出去。

薑老夫人也帶著人一起告退。

見人走了。

宴九辰朝著身邊的總管道。

“吩咐人，去把風影叫進來。”

貼身侍衛一般都是守在門外的。

此時聽到通傳，連忙走了進來。

“主子。”

風影到現在還沒有習慣叫皇上，不過宴九辰倒是也不在意。

“你去牢房裡，把那幾個死刑犯提到那飼養園區，要快，等皇後帶著薑老夫人前去的時候，就讓她好好瞧瞧，順便……”

“是，臣知曉了。”

風影來去如風。

*

薑九笙並沒有帶人坐轎子。

薑老夫人平日出門都是坐轎子，一下子走這麼多路，還有些不習慣。

脾氣也跟著上來了。

“這皇宮中竟然連軟轎也沒有嗎？”

“皇上從登基到現在，還沒有坐過軟轎，祖母是想要提前體驗下嗎？”

此時周圍的幾個小內侍和宮女，雖然目不斜視。

但是眼裡還是分出了一絲餘光給到這邊。

聽說這薑家老夫人，是個拎不清的，如此看來，確實如此。

彆人進宮就算是自己的孫女當了皇後，那也是要更加規矩，生怕給自己的孫女丟一絲人，但是薑家聽說剛剛還在宮門前鬨了一陣來著。

此時的風影已經將那些死囚帶了過來。

聽到要將自己喂老虎。

那幾個死囚，此時終於怕了。

“草民以後再不會視人命為草芥了，請陛下放過我這一次吧。”

“不要不要不要啊……”

他眼淚鼻涕都因為驚恐從臉上露了出來。

一邊回頭看追過來的老虎，一邊不斷地往前跑。

但是那禦獸園就隻有那麼大。

想跑又能跑到哪裡去了。

薑老夫人等人來的時候，剛好就看到那老虎將人正吞進去一半。

裸露在外的那一半。

因為神經還沒有完全死去。

還在不斷地發抖。

薑老夫人驚叫了一聲。

那老虎正巧將那人從口中吐出來。

腦袋和身體分成兩半。

好巧不巧。

那腦袋就咕嚕嚕滾到了薑老夫人站著的柵欄邊。

薑老夫人被這一幕驚的再次後退了一步。

身邊的風影走上去。

似笑非笑的看向薑老夫人。

這一幕。

瞬間讓她勾起了身體了久遠的回憶。

宴九辰，是，分明是，凶狠的狼啊。

她，她……

她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往後一仰。

幸好薑家的兩個兒媳反應的快。

“母親，您怎麼了？”

薑老夫人隻覺得的一身的冷汗。

這哪裡是看老虎，分明是讓她看清自己的身份。

此時，風影才朝著薑九笙躬了躬身子。

“皇後娘娘，這些都是不聽話之人，皇上讓我等再次處死，倒是不知道您要過來，汙了您的眼睛，微臣有罪。”

薑老夫人心中猶疑未定，看向那薑九笙。

隻見她神情中沒有半分懼怕。

反而還向前走了幾步。

濃重的血腥味，似乎對她毫無影響。

是啊，這個孫女，早就不是自己當初那個溫柔乖巧的孫女了，她跟那個三年前送到自己院子中一顆頭顱的宴九辰一樣，都是一個弑殺之人。

薑老夫人想到這一點。

不知不覺的又用上雙腳蹬地，試圖往後挪了挪。

“無妨，不聽話的人，留著自然也沒有什麼用，不能昭告天下，那就送入虎口，倒是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說這話的時候。

薑九笙的目光微微掃向身後的人。

聲音清脆。

卻如晨鐘暮鼓敲在所有人的心裡。

不聽話的人？

她們是不是不聽話的人？

三個女眷將眼神落在那個已經慘死在虎口之下的人身上。

咽了口唾沫。

她們不想最後死在這裡。

她們不要做送入虎口的羊。

她們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眼神中滿是淒惶。

看到薑九笙走過來。

她們眼中越發的恐懼。

薑九笙笑意盈盈的將薑老夫人扶了起來。

“祖母看來是沒有見過老虎這樣凶狠的一麵，所以受到了點驚嚇，但是沒有關係的，進宮的次數久了，自然就見得多了。”

薑老夫人驚魂未定的站了起來。

知道自己這個孫女，這是語帶雙關。

她是在警告自己。

她也是一隻老虎，不要以為她沒有凶狠的一麵，等她們來找麻煩的次數多了，自然就能常常見到了。

薑老夫人若是之前聽到這番話，隻怕還會拿孝道壓一壓。

但是這會兒全部心神，都放在剛剛的場景上。

再結合到宴九辰的做派和剛剛薑九笙的情態。

她心中止不住後怕，自己若是太不識抬舉，隻怕真的會和那個人一樣。

她被嚇到了。

薑九笙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個計謀起了作用。

不過倒也不算是計謀。

畢竟在往北待久了，看慣了生死。

她好像真的變化了很多。

最起碼看到這一幕。

不會心生懼意。

“祖母，還要不要去其他的地方轉轉？”

不說薑老夫人，就是薑家二房和三房此刻也隻想回府了。

*

薑雲章一下朝就收到了門房的傳信，說是老夫人帶著二房和三房的夫人去了皇宮。

他眼神一眯。

這今日。府中來了哪些人，雖然自己沒有在府中，但是也有眼線通知的。

自然知道，是為了何事。

之前他們也找過自己。

但是被自己拒絕了。

這才想辦法開始找自己的祖母了。

不過現在的九笙，薑雲章想，祖母怕是得不出便宜了。

“等祖母回來，就跟她說，若是想要薑家衰敗的更徹底一點，就多進宮幾次。”

“二公子？”

薑雲章看了一眼這個薑府。

他隻是不那麼聰明，並不代表自己就傻。

他回來京城，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回來挑大梁的。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隻是來摧毀薑家的。

就像外祖父說的那樣。

一個家族能長久不衰，不是靠一個人的經營，靠的是祖祖輩輩。

若是祖祖輩輩都是這樣的人，那麼負責這個重擔的人，隻會更加辛苦，以後隻會更加艱辛。

或許，薑家就隻有置之死地才能後生了。

那些吸血般的思想，就終止在他們父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