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幫我算算,我那家鄉的束地草,(1 / 1)

第419章幫我算算,我那家鄉的束地草,能否在異國他鄉盛開?

二人先行。

場麵依舊。

換了一幅幌子的老頭,仍然是焦點之所在。

圍觀群眾對這位毒舌老道,感興趣得很。

杜奎和麻衣,眼神則有些不善。

二修交鋒的力道,九成九並未逸散,殃及旁人。

剩下一分,是老道和沈青雲的對話。

對話也無刀劍鏗鏘聲……

但在杜奎和麻衣看來,那是人沈哥性格和善。

換柳高升而處之,多半是一句——老頭,若下下來,你管我叫爹。

更何況……

“春雨貴如油啊。”呂不閒輕喃。

一場春雨,涉及億萬頃田,萬萬民生。

修士可以意氣之爭,輕飄飄說上一句下不下來。

“性子和善的小沈,亦能因此懟上高人一句……”

呂不閒還在感慨,眼角餘光見杜麻二人上身前傾,似要去找老頭麻煩。

“不至於。”他出聲勸阻。

二人互視,打消了念頭,卻也沒走,繼續看戲。

“按照邏輯來說,這老道已踩人上位,噱頭已有,怕是要收割了……”

老頭並未開始吆喝。

沈青雲一句春雨貴如油,涉及到的層次不能說低,也絕對不高。

是以他不屑反駁,甚至連再觀一眼天色的欲望都沒有。

“天衍子……”

他的目標,還是天衍子。

“傳聞其得一靈龜授天衍之道,推衍天機,頗有手段……”

稍稍複盤一下,老頭微微頷首。

“若再激將兩次,怕是就能成了,也不知素有威名的天衍之道,能否解本座之厄……”

正想著,小魚兒上鉤。

“老道,”一中年富商舉著一錠十兩銀,放在地攤上,笑眯眯道,“算算?”

“你算什麼東西?”

“我算……你這樣做生意的?”

眾哄笑。

中年富商氣了少頃,也樂道:“行,就當伱是高人行事,替我算算人生大事吧。”

老頭淡淡道:“錠銀隻是敲門磚,首問方是領路人,你能走出憤怒,且釋然處之,心性可見,無需再問。”

眾人這才恍然,嘖嘖稱奇。

“這老道有些手段啊。”

“以問叩心,以心性推命格,有點兒東西。”

“娘的,這銀子賺得太輕鬆了。”

……

中年富商有些竊喜,卻也苦笑道:“十兩啊,還被罵了一句……老道,我可是頭一位客人,抓住機會,借我之身一炮而紅啊,我一點兒也不介意的!”

眾人大樂。

老頭也沒料到秦武俗人的嘴皮子這般犀利,無語道:“汝年四十又二,命犯三形,財來財去,二十九救六童於溺,改了些許命數,聚財於中年……”

短短一句話,百字不到,中年富商臉色變了十幾次。

圍觀眾人邊聽老道批命,邊看他臉色,心裡便有了數。

“乖乖,是真有東西啊。”

“這可比南市那些瞎子來得犀利,一句都不帶問的?”

“我算是明白了,他這問道於盲,原來是盲算之意,了不得,了不得……”

……

呂不閒三人也嘖嘖稱奇。

“不像是托?”

“托不可能,”呂不閒輕輕搖頭,“類似糊弄凡人之舉,乃仙市大忌,看看那邊……”

二人循而瞧去,於仙市內巡邏的獸宗隊伍,正在外駐足觀察,至今還未抓人,顯然是沒發現可疑之處。

待老頭說完,中年富商額頭上滿是汗漬,眼中也多了濃濃敬佩。

從散財童子到中年聚財,他曆練頗多,倒也沒被算得跪呼神人,甚至……

他豎起大拇指:“老道確實厲害,但你這一算,我心反而更不安了,不知……有沒小禮品送送,就當回扣了?”

“商賈逐利,誠不欺我,”老頭失笑,再觀富商第二眼,“便再送你一句,忽被彩雲瞞老眼,錯呼仙女作紅娘,且去!”

這句話就有些神神叨叨的,沒人聽得懂。

中年富商默念幾遍,記在心裡,笑嗬嗬拱手告辭。

“老道,我也來算上一算!”

又一年輕公子上前,擱下一錠三兩金,便等著老道一句你算什麼東西。

孰料老頭搖搖頭道:“老道不算官家人,且去。”

年輕公子笑道:“老道不算官家人,正好,我也不算官家人,且算上一算,若是準,卦錢加倍。”

老頭瞥了眼年輕公子,似笑非笑道:“你若執意要算,便送你一句話,不出十日,你確實不再算官家人了。”

“一派胡言!”年輕公子變色,拂袖而去。

眾人麵麵相覷。

“這是……算中了?”

“現在算,十日後不算,這年輕人……怕是要遭啊?”

“嘿,這也算有求必應嘛,下一個我來,我算算何時破入胎變!”

……

杜奎打量離去的年輕公子,稍時低聲道:“二十出頭的胎變,根基有些淺薄。”

“親衛司百騎營的,”呂不閒淡淡道,“其父馮雙。”

杜奎心中微凜:“姓馮?”

呂不閒微微點頭。

“連他爹的名字都知道,這是被呂經曆惦記上的人物啊……”

杜奎不敢說話了,定了定心神,繼續看老頭算命。

老頭生意火爆,每算皆出奇,卻又給出算者想要的。

短短一刻鐘,圍觀眾人不減反增,不斷高呼神人。

甚至連麻衣……

“杜奎,借我一兩。”

杜奎摸銀子,疑惑道:“你也想算?”

“我請他算算麻衣門……”麻衣接過銀子,見杜奎表情古怪,“要不你先算?”

杜奎搖搖頭:“我沒什麼要算的,隻是你這一兩銀子……”

麻衣很肯定地點點頭:“我覺得,他值這個價錢。”

杜奎瞠目結舌。

呂不閒繃了繃嘴,也點頭道:“確實值,麻衣去吧。”

一身官服的麻衣上前,帶來的效應更是驚人。

“連官差都……嘶,這官服!”

“是禁武司的?”

“快讓讓。”

……

老頭掃了眼麻衣,淡淡道:“觀你也不是差錢的人,怎這般摳搜?”

麻衣聞言,手裡的一兩銀重如泰山,有些遞不出去了。

“我……”

老頭歎道:“得失有度,付出多少,得到多少,冥冥中自有注定,一兩銀算算雞毛蒜皮可,卻算不出一宗興亡,千百人生死,年輕人,你狂妄了。”

他知我來意?

“果然厲害啊……”

麻衣一怔,不由回頭看向呂不閒,卻發現呂不閒微微蹙眉,眼神有些飄忽,根本幫不到自己。

想了想,他道:“你卻說錯了,我不算這些。”

老頭失笑:“那你一兩銀子,想算什麼?”

“幫我算算,”麻衣悶聲道,“我那家鄉的束地草,能否在異國他鄉盛開?”

噗……

杜奎一個沒忍住,噴了出來。

“怎麼了?”呂不閒回神,疑惑問道。

杜奎把事一說,呂不閒沒心思笑。

“神算如他,今年天譴周邊,怕是農事不利了?”

正想著,臉色發黑的老頭接過一兩銀,語氣不善道:“能,且去!”

麻衣大喜,還裝腔作勢道:“不靈的話,我回來找你啊。”

眾大樂。

呂不閒暗歎口氣,正要離去……

嗒……

臉頰一點冰涼。

疑惑抬頭,雨如牛毛,從天而降。

仙市小店外。

天衍子駐足,望天。

沈青雲伸手虛引:“前輩,還請入內避雨。”

天衍子聞言,下意識看向沈青雲,表情複雜。

“這個時候,他叫我避雨……”

避雨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雨他都沒預料到。

“甚至,連那盯上我的老頭,也沒預料到……”

還真他媽就下下來了!

“年輕人,你也……會觀天?”

沈青雲一怔,忙搖頭道:“在前輩麵前不敢妄言,晚輩於觀天一道的建樹,充其量在打雷下雨收衣服這個層次。”

這是哪種層次?

天衍子微一思索,表情就有些繃不住了,忍著再問:“那就是,知農事?”

沈青雲猶豫道:“這個……晚輩一開口,怕是有自誇之嫌。”

天衍子樂道:“且自誇一番。”

“好嘞!”沈青雲笑道,“比如茄子,眼睛越大越嫩,辣椒淡綠時最香,黃瓜則要頂花帶刺……”

天衍子開始還聽得認真,沒多久臉都黑了。

“打住打住!”

沈青雲乖巧閉嘴,但一肚子的話,都裝在眼睛裡。

天衍子和他一對視,便感受到了黃瓜、冬瓜、葫蘆瓜等果蔬的凶猛衝擊,四境身軀都架不住直晃悠。

“看來春雨貴如油,還真是他隨口一說了。”

想想也挺搞笑的。

天衍子下意識回頭,看向來處,目露期盼。

“若此時回去再看,那老道肯定麵比黃瓜綠吧……”

divclass=contentadv但我又不是傻子,回去?嘿!

天衍子冷冷一笑,扭頭進了小店。

“小二,新鮮時蔬拚盤先來三份……”

二人上樓時……

地攤區漸漸安靜。

牛毛細雨,本該潤物無聲。

此刻打在眾人仰天的臉上,比針還鋒銳。

呂不閒伸手三摸臉頰。

第三次確定這是春雨,一股莫名的力氣,從他腳底板傳導而上,衝破淡淡的鬱氣後,變成了臉上一朵盛開的花。

靜默良久,雜音漸起。

“是,是雨?”

“好像是……”

“不是,不是下不下來嗎?”

“這老天爺,不聽勸啊……”

……

議論漸盛。

落在老頭身上的視線,又開始增多。

相比下雨之前,視線裡,崇拜退得凶猛,狐疑來得迅疾。

麻衣抹了一把臉,扭頭走了幾步,來到攤位前,伸手。

“拿來!”

老頭望天不語。

麻衣一怒,聲如悶雷。

“我還借錢來算,這種銀子你也好意思騙,拿來吧你!”

老頭手裡銀子被摳走,也沒什麼反應,依舊凝望蒼天。

也就是之前算了命的人走了,或許發現下雨,還在趕回來罵娘的路上,單純看熱鬨的眾人隻是罵了幾句,四散避雨去也。

熱鬨來得快,去得也快。

“春雨……貴如油……”

本可雨不沾身,老頭並未如此。

雨勢漸大,從牛毛變成米點子,打在他臉上的力量,卻增加了成千上萬倍。

“天衍一途,不僅能推衍,還能乾涉?”

若真如此,那天衍一途就真有些了不得了。

但……

老頭收回望天視線,眼眸裡精芒四射。

“隻是為了懟本座,便行乾涉之舉?”

即使乾涉範圍不大,亦是逆天而行,他天衍子這般不知輕重的?

“抑或是……”

似乎想到了什麼,老頭臉上凝重之色漸漸淡去,嘴角微微上翹,翹出一抹失笑之意。

“看出本座來意,才行此舉,讓本座知難而退麼?”

殊不知,天衍子你越是有能耐,本座越是歡喜!

沈府。

仨兒寵齊齊扭頭,看向正在思考的周伯。

“前輩,那貨還在笑!”

“還敢和少爺嗶嗶,搞他!”

“吾與此賊不共戴天!”

……

“莫要吵鬨,”周伯不滿掃了眼,淡淡道,“他笑不笑關我何事?”

仨兒寵麵麵相覷。

“那,那前輩在思考什麼?”

周伯繼續思索,喃喃道:“春雨貴如油,少爺這話,到底有何深意?”

哦,欺負小老頭不重要,重要的是揣摩少爺的心思啊!

這高度,受教了!

仨兒寵屁顛顛湊近,也加入了閱讀理解小組。

“春之一字,象征美好,新生,體現了少爺熱愛生活的情感。”

“雨嘛……老大,少爺喜歡下雨不?”

“不太喜歡。”

“那就有說頭了,若不喜,則象征離彆,悲傷,若喜歡,我琢磨少爺這回是喜歡……”

“聽雞一席話,勝似一席話啊!私以為,這話中最要緊的一字,乃貴!”

“不敢苟同,如油才是關鍵之所在……”

……

周伯被吵得頭疼,扭頭去了灶房,正好看到百藝在熬豬油。

碩大幾塊板油洗淨,切成小方塊,丟入盛滿水的鍋中。

隨後加入老薑大蔥燒刀子,熬煮一段時間,撈起油渣。

百藝撿了一顆偷嘴,輕嚼幾下,香得眯眼。

“周伯嘗嘗?”

周伯無語擺手:“蠪蚔之油,我是無福消受了。”

百藝笑眯眯道:“少爺就喜歡呢。”

“那是,”周伯悻悻道,“一宿雷都打不醒的。”

“那是之前,”百藝有些小憂愁,邊攪鍋邊道,“這兩晚都在說夢話……”

“所以?”

“所以百藝去摟了一隻七千年的。”

給百藝女大王點個大大的讚!

“那你先忙。”

“嗯。”

百藝應了聲兒,搬起一小甕,往裡丟了些花椒黃豆,端起鍋裡的涼油往甕裡倒。

倒完放鍋,她隨手一拂,淡黃的蠪蚔油迅速冷卻,化為乳白膏狀。

周伯湊近,又見百藝手持一扁勺,伸入甕裡,沿著膏油邊緣輕輕一蒯,分外絲滑。

絲滑?

周伯扭頭就走。

仙市小店。

奶茶過三巡。

饒是天衍子道行高深,身懷四境之能,也架不住滿桌稀奇,更架不住沈青雲的嘴。

“吃就先這樣吧……”

天衍子象征性夾了塊九轉大腸,就待放筷終結這場無名小宴。

結果嚼了幾下……

又夾了一塊。

“此菜何名?”

“回天衍子前輩的話,此菜名為九轉大腸。”沈青雲笑道,“挺廢功夫的一道菜,看前輩的樣子,這道菜怕是此桌魁首了?”

天衍子又吃了三塊,這才唏噓停住。

“無功不受祿……還未請教如何稱呼?”

“晚輩沈青雲。”

“嗯,沈青雲,簡單樸實,人如其名呐,”天衍子打量沈青雲,麵不改色道,“你我萍水相逢,一飯之恩,吾亦當報之,便與你算上一卦。”

沈青雲苦笑道:“前輩慧眼,當知晚輩無所求。”

“無所求?”天衍子失笑,“世間敢說此話的……行,我信你。”

“晚輩慚愧,真心話其實是……少時曾聽外祖父講過一故事,倆發小,一人平平,一人高升,旁人勸平平之人借力,平平之人屢不為,至臨終,方求發小蔭庇家中長子,遂成。”

天衍子聽得一怔,少頃頷首。

“你倒也實誠,但你這樣貌,彆說長子了,怕是媳婦兒都難找。”

沈青雲一臉認同,點頭如搗蒜:“實不相瞞,家母……哎,幾晚都沒睡好。”

“是你沒睡好,還是令慈?”

“肯定是晚輩啊。”

“哈哈……”天衍子大樂,起身走到窗邊,“吾觀你印堂亮中帶紫,沾了一身貴氣,紫氣卻又有動蕩之變……最近外出,小心一些。”

沈青雲記在心裡,趕緊端起天衍子最愛喝的碧螺春綠豆薏米奶茶,湊上去苦道:“前輩,卦錢……”

天衍子無語,看看是自己最愛喝的,便也取了過來,嘬一口歎道:“都不用算,瞅你這小甜嘴兒,便知青雲不假。”

“好教前輩知曉,晚輩忝為秦武禁武司律部判官,從六品……”

天衍子聽而不語。

直到沈青雲說了句若需幫助,還請吩咐,他才順而接話。

“此來,確實有事,可惜以老夫之能,力也未逮,外加……”

說著,他視線探出窗外,感慨道:“外加此地國運迥異,國情也叵測……其他不說,若非老夫有一技之長,怕都要露宿街頭了。”

說有事,卻又不言明……

沈青雲知曉對方不是有顧忌,就是所求之事重大,不敢輕言,便恭敬道:“若前輩有瑕,晚輩擇日請禁武司通政登門拜訪?”

天衍子笑了笑:“上次天衍山一行,那人是誰?”

大人還不夠資格,非得陛下親至?

沈青雲心中一跳,恭敬回道:“乃秦武皇帝陛下。”

“原來如此,”天衍子唏噓道,“上次見他,便知其有龍鳳之身,如今災劫既過,未來可期啊。”

這些話,都要一字不漏地轉告陛下啊。

沈青雲頭大,正要開口,眼角餘光看到街上一幕……

噗!

這可就很不青雲了。

天衍子愣而轉頭,看向笑出聲兒的沈青雲。

沈青雲正要解釋,街上吧唧一聲……

天衍子若有所悟,回頭看向街道,正好看到問道於盲的老道,黑著臉從濕漉漉的地上爬起,剛走兩步……

吧唧。

分外絲滑。

目送老道一路摔出仙市,天衍子小腦都有些萎縮。

春雨貴如油……字麵上的油咯?

想了想……

“要小心此人。”

沈青雲聞言,警惕大起:“前輩,此話怎講?”

天衍子歎道:“全身黴氣衝天,老夫天衍一門,就沒見過這般倒了血黴的人。”

沈府。

仨兒寵圍著周伯,奉承之言不絕於口。

“少爺笑了,少爺笑了!”

“前輩威武!”

“不愧是前輩,吾等之楷模!”

周伯笑得合不攏嘴,轉而又語重心長道:“閱讀少爺,理解少爺,列位共勉吧,此乃吾等一生之事業!”

仨兒寵嗯嗯嗯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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