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石鎖要說不重,能把拓跋塹壓得真吐血。
要說重,沈青雲跟丟垃圾似的丟一旁,還滾出三兩丈。
四人瞧見這一幕,癟嘴不想說話。
一旁的煉體士乃至裁判,跟見了活爹一般,卻又因這活爹搞活兒又隨意得逆天,不敢有半分言語。
沈青雲腦子裡全是方才那一幕,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然後通過眾人隱晦的反饋,看向了柳高升。
“柳兄,你的主意?”
“哪兒能,”柳高升正色道,“沈哥你年初提的重大事項決策,重要官員任免,重大投資決策以及大額賬款使用,必須經過集體討論做出決定的製度,我們貫徹得十分徹底!”
拓跋天連連點頭:“我和我弟去……小店,都要討論一番。”
杜奎鄙夷道:“是去小店隔壁吧?”
“柳兄可以作證……”
“我做你妹的證!”柳高升罵罵咧咧走人,“其他臟水我能幫你分擔點兒……老子可是有家室的人!”
胖丫的影響力正在淡化,我以身飼虎,也算……值得啊!
沈青雲心中欣慰,看向緩過來的拓跋塹。
“四境不以力為尊,但不是說可以無視死力。”
拓跋塹還沒反應過來,杜奎就感慨道:“能說出這話……沈哥啥時候四境的?”
“哪裡哪裡,我也就才剛三境……”
窟叉!
無名驚雷劈出破空聲。
沈青雲一哆嗦,見頭頂無恙,剛想鬆口氣,下一刻又看向柳高升。
“不是我,也不是柳兄,安全!”
不過柳兄提石鎖乾嘛?
他也沒多想,將拓跋塹扶到一旁,正要詳細問問柳兄咋想的……
“青雲!”
幾人抬頭一瞧,頭皮發麻。
白小蓮正在幾丈外,一臉嫣然笑意,朝青雲招手。
言行舉止,綜合起來就四字——召喚情郎。
“謔!”
“屢敗屢戰?沈哥,你找了個八爪魚嗎?”
“我等堅不可摧的兄弟情義,竟不能讓她偃旗息鼓!”
“勁敵!”
……
此刻。
仨兒眼中的白小蓮是招情郎,沈青雲眼中的白小蓮,卻是在找自己麻煩。
“哎,我這幫朋友,有事是真上……”
但把我也一起給埋了也不合適吧?
沈青雲暗自苦笑。
道理也簡單,惹得白小蓮不高興不配合,抗旨的難道還能是蘭嵐澗的核心弟子白小蓮不成?
“行了,”沈青雲要走,想了想也不知咋說,“哥幾個穩住陣腳,穩紮穩打,穩中求勝,穩……”
“青雲,那邊有小吃,我想吃呢!”
“來啦來啦,”沈青雲隻能起身凝視眾兄弟,動容道,“有你們,我沈青雲之幸!”
仨兒小眼珠子都紅了:“沈哥,此去……珍重!”
“嗯!”似不忍分彆之痛,沈青雲毅然轉臉,又變成一副戀愛腦模樣,快步小跑,“小白,想吃什麼?”
“想吃棒棒糖。”
“嗯?哦……那叫糖葫蘆。”
“不一樣嗎?”
“……你非要我說個區彆的話,糖葫蘆更有顆粒感吧。”
“那就糖葫蘆!”
……
仨兒小看得不是滋味。
“你們說,沈哥不會陷進去吧?”
“哎,換我我就進去了,自古溫柔鄉便是英雄塚……”
“得了,你哥倆彆拿自己和沈哥比,”杜奎蹙眉道,“回去商量商量,給她來個大……誒,柳高升呢?”
仨兒四顧一番,看向身後,柳高升正拿大鎖表演花活,一旁裁判執筆,邊喊邊寫。
“重量,滿分!”
“石鎖飛天五丈,高度滿分!”
“石鎖空中轉體三千六百度,難度滿分!”
“柳經曆,暫列四境氣力大賽決賽第一!”
柳高升跟沒似的丟下石鎖,拍拍手,旁若無人離去。
仨兒麵色鐵青。
“好家夥,我終於明白蛋炒飯的用途了!”
“這狗日的真長腦子了?”
“一石二……三,四,五隻鳥!”
“我絕不會讓他得逞……”
“行啊兄弟,待會兒也給你個滿分,因為你拉褲襠……嘶,他還敢過來?奎花,日他!”
“柳高升,你是人嗎?”杜奎眯眼冷問。
柳高升皺眉:“我不挺身而出,丟了這塊金牌,誰負責?”
“你……”杜奎氣得頭昏眼花,“要不是吃了你的蛋炒飯……”
“說起蛋炒飯,”柳高升眼睛亮了,低聲道,“味道可好,是否上的了台麵?”
“上個屁……”
“等等!”拓跋天若有所思,驚道,“你是想給那位……”
柳高升神秘一笑:“你們就說,這主意咋樣!”
杜奎一琢磨,臉發白:“你真敢?”
“為了沈哥,沒有我不敢……誒?沈哥呢?”
“去給白小蓮買糖葫蘆了。”
“哈哈哈,我就喜歡這種百折不撓的對手,過癮!”
……
四境氣力決賽,柳高升得了個魁首。
仨兒小不想拉褲襠,混了倒數後三名,卻也不介意,等柳高升掛上餅牌,四人一溜跑,在競速賽場地找到二人。
拓跋塹正在回想昨日的計劃,忽覺三雙視線鎖定自己,拔腿就要跑。
“哎,早就防著你呢。”
“爹們,換個人吧!”
柳高升勸慰道:“你都受傷了。”
我受傷了就該我一直受傷嗎?
拓跋塹弱弱反抗:“昨兒計劃不是這樣的……”
“計劃就是用來打破的,”柳高升摟住拓跋塹,“放心,出不了事兒……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們來?”
啊!
啊!
沈青雲正陪白小蓮瞎逛,隱約聽到兩聲慘叫,找了圈兒也沒找到熱鬨地兒。
“找你那幾個同僚?”
“啊……沒有,欣賞風景呢。”
白小蓮似笑非笑:“此地風景沒有,敗人興致的倒多。”
“此言差矣,”沈青雲掃了眼人群裡幾個狗仔,朗聲道,“正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有小白陪伴在側,茅房在我眼裡,亦芳香撲鼻。”
嘔嘔!
狗仔們邊吐邊跑路。
沈青雲暗樂,忽而嘶了一聲抬手臂。
“小白,你掐我作甚?”
“胡言亂語,”白小蓮似嗔似喜,“再這般我生氣了。”
沈青雲驚了,低聲道:“姑奶奶,咱演戲呢!”
白小蓮給劈醒了,卻也更氣,揚手把糖葫蘆丟遠遠兒的。
“多謝提醒,我怎會忘!”
“那就……”
“啊!”
二人嚇了一跳,因為慘叫是從糖葫蘆落點處傳來的。
“不會砸到人了吧?”
“砸肯定砸到了,但能砸痛人就見鬼了,走去看看。”
……
糖葫蘆飛得遠,還是在人群中央。
二人擠入,發現是競速賽賽場,且還在比賽。
“喲,柳兄一騎絕塵……誒?杜奎和拓跋天怎往回跑?”
杜奎和拓跋天滿臉焦急,邊回跑邊喊:“拓跋塹!”
又是拓跋塹?
沈青雲愣愣回頭,就見拓跋塹正趴地上,兩條腿血淋淋,屁股縫上還插著根糖葫蘆。
視線再前移,屬於拓跋塹的賽道,兩道血漬觸目驚心!
“一路爬,爬過來的?”
見此一幕,他哪裡還站得住,飛奔上前。
“拓跋塹,你腿剛就傷了,怎還參賽?”
趕來的杜奎哽咽道:“他,他說他要提前適應失去雙腿的日子。”
一旁白小蓮,嘴角微扯。
“又跟我來這一套!”
深吸口氣,她走上前,淡淡道:“且不說他是四境煉體士,有我在,他腿就在。”
“你不懂,”杜奎沮喪搖頭,“拓跋塹說,要是我哪天也有了心上人,到時候他這雙腿就徹底保不住了。”
沈青雲眼神都直了。
白小蓮氣得咬牙。
“杜,杜奎……”拓跋塹惶惶顫道,“快,快幫我看看,我,我感覺我不僅失去了雙腿,甚至,甚至失去了貞……”
謔!
杜奎和拓跋天這才看到異常,嚇了一跳。
“這糖葫蘆也來湊熱鬨?”
白小蓮心中一狠,抬手淩空拔出……
“啊!”
沈青雲忙道:“小白,你輕點兒……”
“沈哥,你彆怪他!”拓跋塹扭過來,紅著眼可憐巴巴道,“我,我不希望你們因為我而吵架……”
“沒沒沒,我們沒吵架……”
“可是我剛剛明明聽到你凶她了!”
是……嗎?
沈青雲傻了。
啪啪啪……
“這演技,絕了!”
杜奎和拓跋天在心裡給拓跋塹拍起了巴巴掌。
白小蓮一臉見鬼,給氣笑了。
拓跋塹溫柔道:“沈哥,人家隻是個嬌小的弱女子,你以為會像我們兄弟之間口無遮攔嗎!不……”
說著,他聲音都哽咽了,低頭用拳砸地:“人家會有小情緒的……”
“我先走了!”
白小蓮哪裡經曆過這種陣仗,又覺惡心又覺氣憤,拂袖冷哼,氣衝衝走了。
“漂亮!”
“拓跋塹,你是那個啊!”
“來來來,沈哥擊掌!”
“哦……誒?柳兄你怎出現了?”
柳高升邊擊掌邊讚道:“早就在一旁了,見拓跋塹的神級表演,不忍打斷……拓跋塹,你是那個啊!”
哦,原來剛這話是柳兄說的!
沈青雲哭笑不得。
不得不說,幾兄弟這法子委實有用。
“男人一旦狗血起來,女人就能望風而降……”
但照此下去,我怕是也要跑路了吧?
“拓跋塹,你就彆參賽了,回頭我和大人說,至於你們……”
柳高升忙道:“沈哥放心,律部我托著,保證沒問題。”
“說是沒問題,但因為我個人的事兒,”沈青雲悻悻道,“這場競速賽……”
“哦,”柳高升淡淡道,“我剛跑完才過來的。”
嗯?
杜奎和拓跋兄弟齊齊看向柳高升。
沈青雲驚道:“這麼快?”
“所以沈哥完全不用擔心,”柳高升肅容道,“魁首我要,沈哥我也要,誰也搶不走!我柳經曆說的!”
正說著,那邊就開始宣布名次了。
“柳高升啊柳高升,”杜奎牙都要磨碎了,“你就指著沈哥欺負我們?”
“下場你來。”
“這可是你說……”
“杜奎杜奎,彆和他搶……”拓跋天忙道,“下一關,是飛遁。”
“哈哈哈……”柳高升揚長而去。
沈青雲目送,心中感慨。
“咱柳兄這鬥誌,堪稱秦武第一人啊……”
想歸想,他又和仨兒說了幾句,這才回頭找白小蓮。
結果逛完賽場都沒找到。
“怕是真生氣了……”沈青雲悻悻摸鼻,“這要是跟陛下告狀,說我找人欺負她……嘶!然後陛下大怒……媽媽耶!”
思及此處,他又跑了一圈兒,結果陛下沒找到,倒是聽到了最新消息。
“全給柳兄取締了?”
霍休木然點頭。
沈青雲暗鬆口氣,想了想道:“大人,就怕柳兄不服氣……”
“給他取消修士大項他還不服氣?”
“柳兄剛拿下煉丹魁首,”沈青雲暗樂,麵兒上唏噓道,“正是鬥誌昂揚之際。”
霍休冷笑道:“怎麼,他還打算來個大滿貫不成?”
大人還沒明白?
沈青雲歎道:“大人,堵不如疏啊。”
霍休一怔,若有所思點頭。
“也是,全給他取消,他指定在看不見的地方搞老夫……也罷,給他留個冷門過癮!”
“大人英明!”
說是冷門,但運動會規模擺在那兒,即便是幼兒組,參與神識操控項目的奶道也有幾十位。
沈青雲瞄了瞄,發現神識操控賽事的眾奶道,個個高深莫測,頗有道行。
“得,柳兄那神魂強度,怕是還占了大便宜……”
瞧瞧,這就是無聲的父愛啊!
他本打算全程觀看柳兄飆戲,沒多久,又被霍休叫了過去。
“陪老夫走一趟勝天半子堂。”
沈青雲秒懂:“也不知仙部同僚情況如何了。”
“哎,這個殿下……”霍休最終還是沒吐槽大老板的親妹妹,轉而道,“讓你查仙部,可有所獲。”
大人等著給份子錢吃席就行了嘛……
“屬下無能,暫時沒查到。”
“殿下這是長進了啊,”霍休似笑非笑,“連我家行走都能瞞過去了。”
沈青雲正色道:“殿下乃人中龍鳳,屬下素來敬仰……”
“得得得,算老夫白問,走!”
趙傲天支援運動會賽場,不在勝天半子堂。
但藥鋪的人不見少。
見兩位大佬聯袂而來,還在吃魚的拓跋石以為是來找自己的,抹嘴上前。
“站住,就那兒,彆動!”霍休喊住拓跋石,腳下一拐,“小沈,我們走這邊。”
拓跋石既懵逼又忐忑。
“好像有種犯了死罪的感覺?”
“彆想太多……”一殘疾人瘸拐上前,唏噓道,“老大人就是嫌我們臭。”
“臭?哦……”拓跋石苦笑,“再吃一個月,我就完事兒了。”
杜老三快哭了:“我還有一個半月。”
“你那是第一個療程,”拓跋石樂道,“趙神醫說了,你屬於舊疾,六個起步。”
杜老三點點頭,朝霍休走去的方向努努嘴。
“那邊兒什麼情況?”
“幾個傻缺修士,裝逼去舉石鎖,受傷……誒?老大人咋出來了?”
霍休皺眉走出,頓步深吸口氣。
“小沈,啥情況,趙神醫如今……黔驢技窮了?”
“呃,大人,依屬下所見,隻是湊巧都得食療……”
“不是,拓跋石生吃,那是被兒子坑了老夫能接受,”霍休納悶道,“裘屠他們都是修士,也生吃啊?”
拓跋石和杜老三如遭雷劈,緩緩轉頭,互視。
“拓跋兄,虎毒不食子……”
“杜兄,你莫要勸,老子今日不把那倆畜生……”
“拓跋兄誤會,我的意思是,虎毒不食子不適用於如今這場景,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待裘屠一乾人甩了幾十張洗塵符,霍沈二人再入。
“你們咋想的?”
裘屠沉默,拱手回道:“大人,我等並無他意,隻是想團結,禁武司一家親。”
見仙部眾人都這般慘了,還不忘團結友愛,沈青雲便讚道:“大人,仙部眾同僚都是有大局觀的,初心可嘉啊。”
眾修聞言,默默給了沈青雲一個感激的眼神。
真要正兒八經來說,仙部此舉,純屬給禁武司丟麵兒,被霍休罵個狗血淋頭都是輕的。
霍休不置可否,環顧一圈兒,勾手讓裘屠上前。
手一搭,他問道:“可有不適?”
“回大人,吞服靈鮁後,感覺好了不少,”裘屠唏噓,“屬下小看了趙神醫,沒想到靈鮁生服,還有此等大用。”
該啊!
霍休正要放手,眉頭忽然一蹙,撒手後退。
“小沈,試試。”
試啥?
見沈青雲瞪眼,霍休恍然且無語:“裘經曆,平日可起多重的石鎖?”
“一萬五千斤。”
霍休權衡少頃,緩緩出了一拳。
裘屠也不躲。
拳頭及胸,力道炸開,崩得他連連後退,生疼不已。
“嘖,”霍休表情有些精彩了,“你這肉身,脫胎近身都不太傷得了了啊。”
彆看裘屠初入三境,在煉體士眼中,他那道體依舊孱弱。
但凡近身,便是砍瓜切菜。
二境脫胎,雖不至於殺他,近身卻也是極大的麻煩。
裘屠有些不可置信道:“大人的意思是……”
“量力而行,”霍休思忖道,“可以繼續練練,過段時間再看看。”
彆說仙部眾修,沈青雲都給嚇到了。
等出了勝天半子堂,他才忍不住問道:“大人,裘經曆他們……”
“那不可能,”霍休果斷搖頭,“修士為求長生,手段無所不用,二代先皇時期,不乏修士嘗試煉體,無一成功。”
“那他們……誒?”
見沈青雲反應過來,霍休暗歎口氣。
“辦公體操,既能強身壯魂,對道體自然有好處……對吧?”
“應該……是吧。”沈青雲想了想,“大人,屬下去問問秋上人?”
“不急,”霍休朝禁武司方向努努嘴,“負責破案的精英們都回來了,等著案情通報呢,你和小呂主持一下。”
“是,屬下即刻回司。”
沈青雲一路琢磨裘屠道體變強的事兒,一路回司。
剛進門,就聽得罵罵咧咧的聲音。
耳朵一豎,柳經曆仨字兒,充滿了字裡行間,不是臟話的主語,就是賓語,有時候偶爾還充當一下定語。
“奇了,他們怎知是柳經曆給他們上的難度?”
沈青雲正狐疑,王長老邁著四方步入場。
“破案了不是?”
見長老表情不虞,好像被人叼過的樣子,沈青雲繃嘴前迎。
神識操控賽場。
淘汰賽。
柳高升掃了眼,見小半都是曾經丹道一途的手下敗將,他哂笑開口。
“莫緊張,這回讓你們雙手雙腳。”
眾奶道敢怒不敢言。
卻也有個頭鐵的,看上去八九歲,一直淡淡凝視柳高升,清澈雙眼裡,偶爾掠過一絲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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