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支棱起來,這可是你的靈舟。”
“大人何必打趣屬下,當然,屬下寧肯臉皮不要,也能為大人打探打探……”
“老夫打探個毛線!”霍休說不過沈青雲,又見不得舟前月下之景,拉著沈青雲往艙房裡鑽,“喝點兒。”
酒是汾煌,下酒菜點名要毛豆花生。
沈青雲瞧這架式,就知道大人不是過嘴癮,而是聊發八卦狂。
“感覺大人致仕後,可以去當個記者……”
正好我家還寄養了一隻狗腿,剛好和大人配對。
“唔,那我不得先發展發展娛樂產業和報業?”
正歪歪,霍休喝酒咋舌,嘴皮動來動去,一副忍不住開口,卻又沒引子讓他開口的模樣。
沈青雲心領神會,忙問道:“大人,屬下記得,那兩位前輩,隻是談得來些,怎就……”
沈青雲一打開話匣子,霍休莫名舒坦,有些急不可耐道:“彆說你,陛下都覺得莫名其妙,老夫便暗中打探一番,發現……”
“發現什麼?”
“怕是和秋上人有關。”
沈青雲耳朵支棱起來,好奇道:“怎講?”
“你還問老夫,哼,”霍休哼哼道,“你給柳高升編的那些戲本,如今火爆天譴,前段日子的白蛇傳,隨後又是梁三伯與紅英台,人龜情未了……”
沈青雲瞪眼:“大人,這可不是我寫的!”
“這都不重要了,”霍休幽幽道,“卻沒想二人都是戲癡,沒日沒夜交流劇情,哎,可能一不小心,就深入了些,就這樣了。”
沈青雲鼻孔大了兩圈,好在功力日漸深厚,忍了下來。
“卻沒想到,三洗散人還挺前衛,當眾表白哈。”
霍休悔恨道:“可不是,老夫也著實沒料到他會那般,哪裡來得及跑,要不是陛下拉我一把……”
“嘶,陛下也去了?”
霍休板著臉道:“當然,陛下微服私訪,正巧碰到而已。”
“那必須的,”沈青雲麵朝天譴拱手,“陛下體恤民情,微臣素來敬佩,得見此佳緣,絕對隻是偶然中的偶然!”
霍休正要點頭,忽而一愣:“小沈你什麼意思?”
“大人,屬下不太明白……”
“你說了兩個偶然……嘶!”霍休恍然且驚,“莫非是三洗道友發現了陛下,故意這般……他到底有何用意?”
大人,您這想得也太遠了吧。
沈青雲無語,霍休一拍桌子:“怕是想給陛下來一點小小的震撼?”
“嗯?”
“小沈你想想,”霍休陰陰道,“他來秦武,除了蓋七個章,啥事兒也沒做成,反倒惹了雲袖宗,還險些帶壞我那可憐的鳳仙,他再不想想辦法……”
大人您背地裡搞他就可以了,居然還能說出來……
屬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沈青雲摸摸鼻子:“大人高見,但他和紅前輩……”
“人紅囍女何等身份?”霍休笑眯眯道,“蘭嵐澗新晉長老,下麵還有個愛徒白小蓮,可不正是大佬們趨之若鶩的意中人選?”
沈青雲深沉道:“有道理,不過屬下覺得,兩位前輩估計也是找到了不少彼此的共同點……”
“你知道什麼,”霍休表示嗬嗬,“人紅囍女年歲比他小,又長年苦修,不諳世事,而咱秦武的這位三洗道友,正事兒不做,除了睡覺就四處遊曆……小沈,知道什麼叫四處遊曆嗎?”
沈青雲知道,所以搖頭。
“用咱的話說,”霍休眯眼道,“就是遊手好閒的街溜子。”
嗯……大人對三洗前輩的成見,是什麼時候突然出現的呢?
沈青雲感覺艙房裡似乎有些酸味,瞄了眼霍休:“然後?”
霍休朝舟頭努嘴:“這便是然後了。”
“那大人的意思是……”
“老夫能有什麼意思,”霍休唏噓道,“隻是擔心三洗道友弄巧成拙,想增強自己背景不成,反倒給自己惹來禍患,甚至殃及……”
沈青雲正色道:“大人說的是。”
良久。
霍休挑眉:“就沒了?”
“啊……”沈青雲愣了愣,旋即恍然,最後歎道,“然後,屬下隻能祝福他們……”
“打住打住!”霍休端詳沈青雲,有些無語,“來來來,走一個。”
這邊兒陪了三壺快樂水,沈青雲扭頭去找柳高升了。
“柳兄,南市的事兒你知道?”
柳高升還以為什麼大事,聞言無語道:“能有啥,你姐對七巧節分外有興趣,拉著我家月月……話說回來,沈哥你高低勸勸你姐,改編也要有個限度……”
沈青雲瞪眼:“好啊,柳兄打算借我幾個膽?”
“哎呀沈哥你這……”柳高升悻悻道,“當然,也不是非說不可。”
“啥情況啊柳兄,”沈青雲疑惑道,“你都忍不住的?”
“忍?”柳高升震驚道,“換成沈哥你,能忍受楊過和小龍男嗎?”
沈青雲眼珠子都掉下來了:“不可能,我姐絕對不可能……”
“月月琢磨的,”柳高升歎道,“被你姐否了,說是雕不答應。”
沈青雲又朝天譴拱手:“吾姐英明……且甚叼!”
隨後,柳高升便說了南市這一番大戲造成的影響。
影響頗好,天譴城簡直成了媒婆的遊樂場。
“大半月功夫,柳府份子錢都隨出去了小五千兩……”
沈青雲點點頭,忽而一驚:“所以,這就是柳兄推遲成婚的原因?”
之前,為日後仕途不被穿小鞋,柳高升決定在呂不閒婚後再和花滿月成婚。
結果遲遲不見動靜。
“那必須的,”柳高升冷笑道,“多準備準備,我連本帶利全收回來!”
沈青雲拍拍柳兄肩膀:“這方麵,我能助柳兄一臂之力。”
“哈哈,就等沈哥這話!”
“對了,大人這段時間,可有什麼異常?”
柳高升眉梢一挑:“揍了我三次,挺正常的。”
柳兄你對大人正常與否的評判標準,是否太主觀了!
沈青雲無fuck可說,笑道:“行,無事就好……”
“沈哥等等!”
“啥事兒?”
柳高升湊近,好奇道:“那個陳友諒……”
沈青雲眼皮一抬:“柳兄有何打算?”
“高低帶我見他一麵。”
“啥情況?”
柳高升一臉憧憬。
“正所謂達者為師,我想瞻仰一下這位猛人……順帶取取經。”
“柳兄你這角度,頗為新奇啊。”
沈青雲給乾沉默了。
也行。
“但取經肯定取不到了,開一個憶苦思甜的座談會,絕對開得起來……”
辭彆柳高升,沈青雲又找到了靠譜人士杜奎。
“大人?異常?”杜奎聞言,心頭凝重,開始用小女兒的心思抽絲剝繭,良久一怔,“似乎……還真有些?”
沈青雲驚道:“此話怎講?”
杜奎沉吟道:“那日陛下殺青,一旁指點,然後柳高升就多了一位師娘,從那日起……誒沈哥你沒發現,大人的寸頭,油亮起來了?”
沈青雲心頭咯噔,忙道:“還真沒發現,有何說法不成?”
“咳,”杜奎趕緊給自己疊buff,“我對大人一向尊敬愛戴,大人以前略有些不修邊幅,我認為那是不拘小節,如今平頭油亮……更是新氣象,預示我禁武司的萬象更新……”
沈青雲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阻止對方拍虛空馬屁。
等拍完,杜奎摸著鼻子道:“可能是受柳高升影響吧。”
“此話怎講?”
“柳高升也開始修邊幅了。”
“啊,但這有什麼問題……”
杜奎瞪眼。
“關鍵時刻,沈哥這悟性就離家走出了?”
沉默少頃,他笑道:“似乎是受到了月月姐的影響,沈哥我還有點事,走先……”
嘚嘚嘚!
沈青雲硬是從人的腳步裡,聽出了馬蹄疾飛聲。
“柳兄受花長老的影響,然後大人又受柳兄的影響……”
我也修邊幅啊,為何不受我的影……嗯?
沈青雲小臉猛地皺成了菊花,人都麻了。
“不會是……”
瞪眼。
瞪鼻孔。
咬唇。
“我剛才聞到的,還真是酸味啊……”
靈舟極速。
本該大半日的行程,中途應三洗之請,停了三次。
然後一舟的人,就眼睜睜看著三洗和紅囍女在風景秀麗之地落地,漫步,談笑風生……
柳高升嘟囔道:“早知道,我把月月也帶上。”“你試試,”霍休哼哼道,“這可是出公差。”
柳高升一怔:“大人的意思是,三洗前輩在假公濟私?”
“咳咳,倒不至於,”沈青雲忙道,“三洗前輩悠閒慣了,能理解,且此番去也沒急事……要不咱也來個野炊?”
“附議!”
“附議!”
“老夫允了,但有個要求……離此地遠點兒!”
……
就這般停停走走,抵達歸墟門時,已是第三日正午,眾人吃了一肚子狗糧。
歸墟門山門下,早有長老弟子列隊歡迎。
沈青雲一眼就看到了司馬青衫,激動得又跳又招手:“青衫兄弟,你爹也來了!”
破案了!
原來他二人之間,還有這一層關係!
歸墟門長老弟子,暗暗點頭。
司馬青衫性子沉穩,又借歸墟門磨礪大半年,一身鋒芒逼人。
聽得小少爺呼喚,無波的心境陡生漣漪。
這漣漪一出,便讓他竭力內斂的氣息,忍不住外溢。
眾人還沒什麼感覺,沈青雲和霍休齊齊凝視司馬青衫。
“嘶,這小子,可以啊!”
“我的個乖乖,大人,青衫兄弟他……”
“不愧是秦武第一天驕,”饒是五境霍休,凝視司馬青衫的老眼裡,也不免濃濃的驚羨,“怕是四境近在咫尺了。”
得到確認,沈青雲佩服得五體投地。
司馬青衫比他年紀還小。
“之前柳兄四人得了大人的機緣,破入四境,青衫兄弟錯過,沒想到這才大半年……嗯?”
沈青雲一怔:“好像距離青衫兄弟破入三境,也沒一年功夫?”
“是啊,簡直妖……”霍休一怔,沒好氣瞪了眼真正的妖孽,悻悻道,“人在江州遇險得到的機緣,是白得的?”
沈青雲開心爆表。
“這回去秘境,高低再幫青衫兄弟整幾個大的!”
靈舟落地。
同行的司馬冤跑在前頭。
見父親奔行得毫無四境的從容,臉上也滿是放光的思念,司馬青衫心跳漏了幾拍,隨後報複性狂跳……
“爹,孩兒不孝!”
衝到父親麵前,司馬青衫刹出一道塵煙,隨後強行抑製快要爆發的情緒,拱手。
“哈哈哈,又壯了不少,沒讓我失望!”
司馬冤拍打兒子的肩膀,透進去的是力道,也是關愛。
歸墟門眾人見狀,齊齊摸鼻子。
三觀最正的李長老率眾前迎,霍休領著沈青雲上前見禮,隨後一眾上山。
縱然隻是接司馬青衫,歸墟門的規格依舊高得出奇。
霍休對此還不太了解。
同行的天衍子啊,問道子啊,乃至身份最高貴的紅囍女,都不免驚訝。
“說穿了,霍休不過秦武一大員,這規格……”
修仙界,凡是能領初登門的客人入宗門禁地參觀的,那就是鐵的證明了。
“青衫兄弟,你進來過?”
“回小少爺的話,進來過幾次,”司馬青衫給沈青雲當起了向導,手指前方,“再往前百餘裡,便是三清秘境,天地靈氣是外界的十倍起步。”
沈青雲咋舌。
“那不是和楚漢腹地有的一比了?”
厲害歸厲害,但楚漢那多大的地界?
“而歸墟門的禁地,又豈是能隨意進入的……”
兩相一比,雙方的差距躍然紙上,形象得很。
“好教霍道友知曉,”李長老行止三清秘境前,介紹道,“三清秘境最深處,甚至能助四境圓滿的大修踏出半步……”
四境破入五境,靈力修為是最底層的基礎。
隻有元嬰飽滿,方有資格叩問化神。
霍休不懂歸不懂,誇起來也有板有眼:“可見歸墟門底蘊。”
沈青雲對三清秘境無感,聽司馬青衫說沒去過三清秘境,他便開始欣賞禁地的景色。
禁之一字的意義,便是與世隔絕。
在外麵看不到的巨木奇山,異石詭地,於禁地中便是尋常之存在。
至於禁地中的秘境,在沈青雲眼裡,仿佛蒙上了一層膜。
膜的存在,甚至讓秘境和禁地也與世隔絕起來。
“這怕不就是小說裡,小天地一類的存在?”
畢竟是友軍重地,他也沒仗著見不得光的本事去硬瞅,萬一瞅壞了……
正想著,李長老的聲音自前方傳來。
“沈小友……”
沈青雲忙上前,拱手恭敬道:“不知李長老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李長老手指前方,笑道,“此地名為滌湖,為修士滌蕩道體汙穢所用,青衫小友試過,對煉體士也有用,不知沈小友……諸位,可願試試?”
司馬青衫點頭道:“有用,但不多。”
哎哎哎,我的青衫兄弟你多少客氣點兒哈……
沈青雲還待告罪兩句,李長老笑嗬嗬道:“就喜歡青衫小友這股子耿直勁兒。”
“嗬嗬嗬嗬……”霍休笑且無語,“既然李長老照顧你們,便都去試試吧,柳高升……”
大人,這時候點我名?
見李長老疑惑注視自己,柳高升硬著頭皮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霍休正要開口警告,眼角餘光發現沈青雲笑眯眯瞅著自己……
“哎,也不知誰是誰的爹……”
他吞吞口水,淡淡道:“好好監督他們,莫要搞出什麼幺蛾子來。”
“不是,大人您……您這是指桑罵槐給桑聽啊!”
杜奎等人都聽傻了。
柳高升又懵又感動,擲地有聲道:“有我在,請大人放心!”
“行,去吧。”
柳高升得了令箭,挺胸抬頭,鷹視狼顧,大手一揮:“都有,齊步走!”
眼見沈小友都乖咪咪地按號令行事,李長老越看越懵。
“霍道友,這位柳高升,是何來曆?”
霍休感覺被榔頭敲在腳趾頭上,又疼又想哭,強笑道:“哈哈哈哈……”
李長老更懵了:“霍道友為何發笑?”
“哈哈哈哈哈……”
……
走在最後的三洗散人和紅囍女,皺眉互視。
“幾個意思?”
“囍兒莫怒,義父嘛,身在局中看不清罷了……但我相信,有朝一日,霍道友絕對會以高升小友為榮!”
“哼,你倒肚量大,換成我……”
紅囍女說到一半,看到了霍休背後的龐博,沒說下去了。
所謂滌湖,麵積不大,形狀狹長,水湛藍,像是天掉了一塊扣在地上。
湖中尚有人,十來位,年歲不大,見一群虎背熊腰的人踏著雷步走來,一愣一愣的。
柳高升瞥了眼小屁孩們,沒搭理,轉過頭訓話。
“大人的話都聽到了,入湖莫搞事,尤其某些人……在這裡,我就著重指出來吧,杜奎,拓跋塹,拓跋天,沈……”
沈青雲瞪眼。
“哎喲喲,刀太快,誤傷,誤傷!”
給了沈哥一記會心的視線,柳高升淡淡道:“省得嗎?”
拓跋天指正道:“柳哥,那個讀xing。”
“拓跋天,”柳高升扭頭指向歸墟門的小屁娃,“你和他們一起,其他人,跟我深入一探!”
眾人無語跟上。
剛入湖,便覺異力入體。
“和氣血倒不衝突,而是滋潤血肉……”
當然,這玩意兒是用來滌蕩道體的,其內不乏靈力。
磨滅靈力後,對煉體士有用,卻也如司馬青衫所言,不多。
發現此點,眾人便沒了興趣,做樣子踩了踩水便返回……
然後就看到拓跋天正在湖邊打水漂,十來個小屁娃在他後麵排成一排,雀躍得緊。
“搶我的活?”
柳高升眉毛一立,就待發飆。
“誒?沈哥怎往裡麵走了?”
聽得杜奎驚呼,眾人忙回頭,隻見沈青雲一步步朝滌湖深處走去,此刻水都沒過脖子了,還東瞅西瞅,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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