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碎嘴不老實的老王,在被引到前排位置上,見到身旁一位位跟他身份相當的特權人士後,終於老老實實的閉了嘴,讓走了一路,隻感覺為他折壽幾十年的李老板鬆了一口氣,心想總算能安安穩穩的看戲了。
他這邊屁股還沒坐熱,便見到前麵後麵的修士們,紛紛起身,朝著上方拱手行禮。
李老板不明所以,但也跟著眾人照做,行禮時,好奇一瞥,隻看到一抹白裳倩影飄飄然落到樓上貴賓席中。
經旁邊人提醒,李老板才知曉,此人乃是蝸皇宮真傳弟子,有此身份,難怪眾修不敢怠慢。
而接下來,如這位蝸皇宮真傳一般的大人物們一個跟著一個來,每來一個,眾修都要起身給麵子,李老板也跟著坐坐站站幾十次,不由小聲對老王抱怨道:
“以往都道前排票好,我看這還不如後排票呢,當不成老爺不說,我在酒樓乾一天活,都沒在這彎腰行禮的次數多!”
“前排就想當老爺?真老爺們都在樓上大包廂裡!根據實力地位,樓層各有不同,我家老爺子,也不過在二層,二長老跟大長老也就在三層而已!”
老王撇了撇嘴,倒不覺得給人行禮有何委屈的,在開元仙國未曾建立起來之前,他這三長老的兒子,不也要去礦山上賣苦力,給四大家族的人賠笑臉嘛,如今,蘇真人給他們這些極西老人麵子,他們這些極西老人也不能拆蘇真人的台,明知道這些樓上貴客們多是蘇真人費儘心思請來開元的,見麵行一禮,給他們尊重,讓他們舒心,又能費多少勁呢?
李老板一想也明白了過來,就跟他酒樓招待那些外來修士,賺的盆滿缽滿一樣,這些樓上貴賓們,怕也是蘇真人乃至開元仙國的財神爺,如此一想,行禮又算什麼呢,磕頭都不為過,賺錢嘛,不寒磣!
坐坐站站,又再目送著幾位或在天元修行界,或在諸天萬界有著不俗地位的修士,前廳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李老板剛轉過頭去,便看到一團黑影朝著自己這邊飛來。
定睛一看,卻是他李家酒樓的熟客,周崖周道友。
這位道友乃是純粹的苦修之士,不受極西城花花世界的乾擾,脫離了一切低級趣味,整日隻知苦苦修行,隻在每日修行結束後,來他酒樓喝上一杯小酒,聽著酒客們聊天打屁,便就他最大的消遣了。
就這樣一個人,實難想到他會惹到誰!
故而,當李老板看到他被人從前廳揍到會場,吐的鮮血汪汪後,第一時間就拉著老王站了出來。
“這···這是做什麼呀,今日何等盛事,怎能在會場內見血!這位道友,無論周道友有何得罪之處,還請暫且息怒,貧道李狂徒,代周道友給道友賠罪了!”
李老板三步並做兩步,趕在那行凶的白麵道人再次對周崖施暴前,攔在了他的麵前。
跟他一起攔著的,還有一臉錯愕,還沒弄明白情況的老王。
“不過一煉氣螻蟻,也配給我賠罪?”
那白麵道人都不拿正眼看李老板,隻自顧自的繼續向前,宛若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凡擋在他路上的,都得被其咬上一口。
嘴上利害,有點特權,但實力很弱的老王,此時已經被此人的氣勢嚇怕了,但怕歸怕,該講義氣還是要講義氣的。
“這位朋友,家父王一桶,怕你不知道,額外提醒一句,他是我開元仙國極西長老殿三長老,看在家父的麵子上,今日這事就此作罷如何?”
“什麼開元仙國,不過一延續不足百年的孱弱道統,一點規矩也不懂,才讓你們這些不是尊卑上下的修士,都敢在道爺麵前齜牙!”
老王開口時,就覺得這白麵修士敢在大禮堂內動手,當是個囂張角色,未必會怕自己老爹,卻沒想到,這修士竟然囂張到連開元仙國都瞧之不上的程度。
老王怒到了極點,也怕到了極點,跟著李老板一起哆哆嗦嗦的直麵這白麵修士的築基靈壓,被其鎖定的他們,此刻想不講義氣,退出這場爭端的能力都沒有了。
就在他們有些後悔時,一聲暴喝傳入耳簾。
“何方宵小,膽在禮堂放肆!”
這一聲暴喝,衝散了那白麵修士蓄積的靈壓,衝散了李老板跟老王心內的恐懼,如看救世主般看向來人。
但見來人虎背熊腰,濃眉大眼,一身正氣,赤裸著上身,顯出其心懷坦蕩,一看就是人民的衛士,正義的夥伴。
有認識此人的,此刻已經驚呼起來了。
“是李魁山,李上人!”
“我聽說過他的故事,其人曾跟隨蘇真人在沉船灣起家,後來開元仙國也是豪富一方,隻可惜,娶妻不良,被一女子騙的家財喪儘,落得現在連一像樣的法袍都穿不上,這大冷天的還打著赤膊,唉,要麼說良人難求,賢妻難得呢,便是三階上人,也架不住一敗家娘們啊!”
“他哪慘了,再慘也是三階上人,如今在蘇記集團安保部任職,年薪五萬靈石起,是你我能比的?”
李魁山對眾修的議論充耳不聞,眼神銳利如獵狗,死死的盯著對麵這犯事的白麵修士,作為蘇記集團安保部第三大隊大隊長,李魁山對這份工作很是珍惜,若不是蘇真人看在往日交情份上,給了他這工作,當年他家破業敗,舉債累累之際,怕是要給熊二錢莊簽上賣身契,為奴為婢以身還債了。
正因為對這份工作很珍惜,故而膽敢破壞他工作成果的人,都是他李魁山務必要打擊的對象。
今日這英雄大會,集團上下,三令五申,要確保會場局勢穩定,不能容許任何有損開元仙國形象的事情發生,為此,他們安保部早在數月前,就對極西城進行了數輪的掃黑除惡活動,將這極西城內滋生出來的劫修盜修一掃而空,這要是還被人搞出了亂子,這些被打擊的劫修盜修不是白奉獻了嗎!
“我乃昆侖風天養是也,乃是天器宗門人弟子,適才有下位修士對本道出言不遜,本道出手懲戒一番,這位上人,有何指教?”
見到三階上人,風天養依舊囂張,出身於上古道統的他,從來都是實力壓人不行,就用身份壓人,來到開元之後,也得了開元仙國官方招待人員的諸多禮遇,自覺此地跟彆處無有什麼不同,都是跪舔他們上古道統的鄉巴佬,報出身份之後,其脖子甚至還比之前抬得更高了些,俯視著李魁山,等著他來逢迎自己。
“我管你昆侖還是蓬萊,剛才就是你出手傷人是吧,傷人你還有理了?給你一嘴巴子,讓你長長記性!”
李魁山一個暴起,身如一條為了主人可以撕咬任何存在的瘋狗,隻一個閃爍,就將風天養扇出百多丈遠,李老板目測了下,這距離恰巧是周崖跌飛的兩倍遠!
“李上人,做事公道,對待惡徒,當就該如此雷厲風行!”李老板一句話,準備先坐實了這風天養惡徒的身份!
“外界惡徒,欺淩我極西仙民,罪當如此!”老王心領神會,將其打入到極西仙民的對立麵。
二人之所以如此,卻是在為李魁山著想,這位爺剛才那巴掌,的確看的二人心潮澎湃,恨不得擊掌稱讚,但這扇的也是外來修士的臉麵,在當下優待外來修士的氛圍下,他這安保隊長,事後怕是要吃掛落的,唯有增強其行為的正當性,才能減少其事後受罰的可能性!
而也因這二人話說的及時,不斷因這邊熱鬨聚攏過來的人群,在見到周崖小口吐血,風天養大口吐血,場上還有一個赤膊壯漢猙獰凶惡的拿著一黑粗手銬朝著風天養走去時,憑借第一印象,他們在腦海中是自動歸類了正反派的,但因老王老李的兩聲喊,鼓動起周圍開元本國修士的同仇敵愾,出聲呼應,新來的圍觀群眾們,自也隨大流的將這風天養認成了反派!
“打得好,開元仙國的人,待我們這些外地修士屬實沒話說,我借宿的那家老哥哥,甚至把他珍藏的美人傀都借我用了,就怕我初來異地睡不習慣!”
“天器宗的人,在諸天名聲都爛透了,說是元始宗的分宗下門之一,但誰知道是不是,但借著這名頭,囂張事卻是沒少乾,可惜我今天來遲了,否則剛才我也是要幫著收拾這惡賊的!”
“這位拿手銬的哥哥,長得可真俊,有人認識嗎,介紹介紹我認識,我黑蜘蛛最愛跟這樣的俊哥哥交流了!”
聽到眾人都認可自己的所作所為,李魁山更是興奮的腹肌都抖了起來,又引得周圍女修似羞怯實豪放的竊竊聲。
待其捉小雞般將那風天養拎起來,銬上銬子,準備扭送到開元執法局時。
一道強悍莫名,不用想,都是三階之上,至少是四階,但具體是幾階,以他的層次還無法分辨的威壓,將他攝壓在原地不能動彈。
“開元仙國的人好大的規矩,竟敢拿我天器宗的門人弟子,今日老夫就看看,到底有誰能將我這徒孫帶走!”
一聲冷哼,進來的是一冷麵白眉老修,在其身後,一幫穿著統一宗門服侍的修士,簇擁著這位白眉老修,迅速的分開圍觀人群,走到李魁山麵前。
這老修也不多做什麼,隻以威壓將李魁山束縛在原地,將其架在火上烤,隻待在其身上立足了威風,拿回風天養剛才丟走的臉麵後,便就作罷。
作為天器宗宗主,元嬰巔峰修士,他目高於頂,手段酷烈,平日裡對待觸犯了天器宗威嚴之人,皆是趕儘殺絕,以此維係天器宗在諸天萬界中的聲望不墜,在那猶如鬥獸場般的諸天萬界中,惡名比善名更為重要。
但現在,在這諸天道統齊落天元界時,連元始宗,靈寶宗等名門大宗都滿嘴仁義道德,要以人族大義為重時,他們天器宗最好也識相的與人為善,不可輕造殺戮惹眾怒。
可儘管在他看來,他的行為已經很克製了,但這對麵被他饒了一命的李魁山,沒有謝過他的饒命之恩,竟還敢對他惡言相向。
“哪裡來的老雜毛,敢在我蘇記集團員工身上逞威風?這回大爺我就當你們外來修士不懂規矩,饒過你們一回,若還不把大爺我放開,你這全宗上下,可都要被送進執法局了!”
李魁山的確憤怒,在開元仙國呆慣了的他,隻知道照蘇真人的規矩辦事,便就可所行無忌,便是連修行界遇到上修該保持敬畏的基礎認知,都忘了個一乾二淨,此刻滿腦子想的都是,這老登竟然敢拿他?當著無數修士的麵,在開元地界上拿他這個秉公執法的蘇記優秀員工?這今天若讓他將風天養這惡徒帶走了,那開元仙國的法度何在?他李魁山的麵子何在?回去後,怕是要被同事們鄙視死!
暴怒的李魁山,原本就強壯的不似人的肌肉,更加鼓漲起來,體軀暴漲的同時,氣息也是陡增數倍,想暴氣衝破靈壓,卻是低估了天器宗宗主的實力,見他臉憋的通紅,風嘯真隻冷著臉看著,心道若是這人自己不自量力,無節製的鼓動氣血,從而暴氣而亡,那也怪不到他的身上。
就在二人僵持之際。
原本嘈亂的大廳,突然為之一靜。
隻聽到一陣談笑聲自遠及近,風嘯真回頭看去。
來人共有五位。
一人身著鴻蒙星辰袍,寬袍大袖,慈眉善目,氣度隨和。
一人身著布衣麻衫,背插靈劍,劍眉星目,氣勢凜冽。
一人身著紫青天師袍,手握拂塵,老眉老眼,不帥略醜。
一人身著元始道天袍,黑發白胡,不苟言笑,法相威嚴。
居中一人,青年模樣,英俊神武,龍行虎步間,或以眼神,或以動作,或以言語,將其餘四人的情緒都照顧的明明白白。
風嘯真就愣愣的看著這五人輕描淡寫的從他身邊走過,對此間發生的局勢熟視無睹,齊齊朝著這開元大禮堂的最高處遁去,隻有那青年道人似有所覺般平淡的回頭看了一眼後。
那之前對風天養回護不已,將之視作天器宗門麵的風嘯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掌拍到那風天養天靈蓋上。
“該死的畜生,早被我逐出宗門,竟還敢借著我天器宗的名頭行凶作惡,今日老道就清理門戶,好叫在座的各位道友都知道,我天器宗最是守規矩,尤其是守開元仙國的規矩!凡我天器宗門人弟子,膽敢在開元為非作歹,都當有此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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