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沈驚覺擰眉,眸光一縮。
天知道,他說出這句對不起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設,整整失眠了一個禮拜!
原本他是打算等到爺爺壽辰那天在當麵跟她說的,可今晚他眼見霍如熙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她家中,他竟然一刻也等不了了,隻想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她麵前。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以前從未這樣。
他的情緒始終是有個開關的。可現在,他漸漸發現,那個左右他情緒的開關,好像在白小小手裡。
“要道歉也該金恩柔親自過來給我道歉,你代替她跟我道歉算什麼?秀恩愛呢?”
唐俏兒眼神無溫,像冰魄一般,“她要殺了人,那你是不是還得替她償命啊?”
“白小小,我來是誠心向你道歉的!”沈驚覺嗓音高了幾分,星眸微紅。
“我看你是成心氣我的。”
唐俏兒失聲笑了,明澈的眸閃著寒光,“沈驚覺,你要不懂對不起是什麼意思那最好就免開尊口,省得玷汙了這三個字!”
“白小小,你是在找我茬嗎?”沈驚覺聲音越發冷硬。
“找茬的是你,我可沒讓你過來,是你自己過來自討沒趣。”
唐俏兒用力掙了掙手腕,隻覺骨頭都疼了,“放開,我要回去了!”
“就算我是替她向你道歉,那又如何?左右我還是向你低頭了,你到底要怎樣才滿足?!”沈驚覺再也控製不住怒意,雙手扳住她的削肩用力一晃。
“沈驚覺,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你向我低頭。”
我要的,是你愛我。
可我知道,我這輩子都得不到你的愛了,我接受了,好不容易釋懷了,為什麼你卻偏要來一再招惹我?我在你眼裡很輕賤嗎?
唐俏兒苦煞地笑了,笑得雙眸通紅。
這抹紅,夠豔,夠美,夠灼人。沈驚覺心口一顫,隻覺靈魂都被燙了一下。
“我要你從我的世界裡消亡,灰飛煙滅的那種。走好,不送。”
唐俏兒狠狠搡開沈驚覺,男人卻再度拽住她的腕骨,“我怎麼可能灰飛煙滅?你跟我三年夫妻,你的人生履曆裡永遠會寫著‘離異’兩個字,你永遠都彆想抹殺掉那段過去!”
“我說可以就可以。在你看來我們是離婚,在我看來我這是喪偶。”唐俏兒眼神輕蔑至極,仿佛他是無足輕重的一縷灰塵。
沈驚覺視線一晃,就像受到了某種重擊,腦中嗡地一聲,狠狠作痛!
他抽了口氣,痛得手在發抖,“白小小!我不放過你,你的名字前麵就要冠我的姓!我不跟你離婚你就永遠……彆想有新的開始!”
啪——!
唐俏兒向來堅強的眼眸被逼出淚影,終於忍無可忍,揚手甩了沈驚覺一巴掌。
這是她第二次動手打他,可與第一次心情完全不同。
此刻她的心有多疼,就如同被他的話生生擊穿了似的。
“沈驚覺,我早知你這麼無恥……我當初就不該嫁給你!”
唐俏兒飛速下車,狠狠摔上車門。
她都來不及打傘,便冒著雨飛奔回了彆墅。
沈驚覺雙目呆滯,頭還是偏的,還僵持著被打時的原狀。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高大的身軀蜷下去,雙臂抱住劇烈作痛的頭瑟瑟震顫著,看上去不能更狼狽,更可憐。
……
回到家中,唐俏兒避開林溯,飛奔著往自己的房間跑去。
才跑上樓,她就再也扛不住了,左手扶著牆壁,右手攥著衣襟,像溺水了般喘息著,壓抑著,才沒讓悲傷的淚水奪眶而出。
“小小?”
霍如熙憂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唐俏兒咬牙屏住,硬生生把淚咽了回去。
“我累了想休息,就不送你了。謝謝你的禮物。”
“小小你……你怎麼了?”霍如熙心口顫著問。
“我沒事,晚安。”
“小小!”
霍如熙大步流星追上來,雙手用力扳住她單薄的肩,霸道地強迫她轉向自己。
男人力氣太重,唐俏兒被他晃得有些暈眩,濕潤的杏眸多了幾分幽怨的迷離。
更是動人心魄。
“你……哭了?”霍如熙眸光怔忪地凝著她。
“沒有。”她冷冷回答,通紅的眼眶卻在出賣她。
“小小,是不是阿覺惹你生氣了?他特麼鋼鐵蠢直男,傻麅子一個!你彆跟他一般見識,不值當的!”
“是啊,不值當的……”唐俏兒失神呢喃。
霍如熙抽了口寒氣,她此刻的目光支離破碎成細密的冰淩,割得他心臟生疼生疼的。
“小小,要不然你試著和我愛一場呢?”
唐俏兒眉心一點點擰緊。
“要不你試試接受我呢?我雖然不是個什麼好人,但我願意為你當個好人!”
彆人比不了,還比不上沈驚覺?
“如熙,我真的很累很累。你就彆再讓我為難了。”唐俏兒看著他的眼睛黯然至極。
“小小……”霍如熙呼吸滯澀,滿心疼惜。
“很晚了,我真的想睡了,早點兒回去吧。”
唐俏兒推開他,轉身向臥室緩緩走去。
“你和唐樾……真的是一對嗎?你到底跟他是什麼關係?你是真的在跟他談戀愛,還是在利用他報複阿覺?!”
唐俏兒驀地一驚,暗暗攥緊了拳,“這些都跟你沒關係。”
“這彆墅裡沒有一點你和唐樾在一起生活的氣息,如果他是你男朋友,門口怎麼連一雙他的鞋都沒有?這裡怎麼可能沒有他和你在一起的痕跡?!”
“我再說一遍,這些,都跟你沒關係。用不著你管。”
“小小!彆傷害自己,彆做傻事!”霍如熙喉嚨發苦,嗓音焦灼。
唐俏兒抿了抿唇,頭也不回地從他麵前離開。
沈驚覺從唐俏兒家開車回觀潮莊園,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他足足開了兩個鐘頭。
劇烈的頭疾讓他幾乎看不清前方的路,加上大雨乾擾視線,這一路他兩次差點兒發生車禍。
沈驚覺撞開書房的門,為了找藥手忙腳亂地打翻了桌上的杯子和文件,好不容易翻出藥瓶,他連水都來不及喝就乾吞了進去。
然而,他足足吃了雙倍計量的藥,頭痛卻根本沒有得到緩解。
——“沈驚覺,我早知你這麼無恥……我當初就不該嫁給你!”
“呃——!”
白小小帶著恨意的話語回蕩在他腦海,他強健高大的身軀蜷成了繭,頭痛欲裂,冷汗淋漓。
這邊,吳媽聽見動靜,匆匆推門而入。
眼見沈驚覺痛苦的樣子,她心疼得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少爺!您怎麼了?!是不是頭疾又犯了?!”
沈驚覺腦中渾渾噩噩,口齒不清,“小小……白小小……”
“少爺!您挺一挺我這就去給您叫私人醫生過來!”
吳媽嚇得臉都白了,奪門而出,這時剛巧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是陌生號碼,震動不止。
“哪位?!”
“吳媽,是我。”一把溫和的聲音傳來。
“少、少夫人?是您嗎?!”吳媽激動得捂住了嘴,簡直難以置信。
“嗯,是我,小小。”
“少夫人……真的是您……太好了!”
吳媽抹著老淚,泣不成聲,“求您……救救少爺吧!少爺、少爺的頭疾又犯了!已經痛得說胡話了!
您原來在少爺身邊的時候……少爺的頭疾都好久沒複發了,這離開了您……反而更嚴重了!這可怎麼辦啊?!”
“吳媽,您彆著急,聽我說。”
唐俏兒深深呼吸,語氣沉定,有條不紊,“您馬上去我房間,我床頭的抽屜裡有個銀色的盒子,裡麵是我以前給沈總治療頭疾時用的一套銀針。
盒子下麵我還有一個本子,上麵詳細記錄了治療的方法和針灸的位置。您以前是學過一點中醫的我記得,針灸對您來說不是難事對吧?”
“對……對!我會針灸,我現在就去!”
“還有吳媽,沈總今晚受傷了,他的後背被樹枝砸了。他忍著不說,但我知道估計傷得不輕。
我抽屜裡還有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你一會兒幫他塗上。如果過幾天還不見好,就帶他去看看,彆耽誤了。”
“是是,我都記下了少夫人……”吳媽用力抹了把淚,心裡難受得不行。
多麼好的女孩啊,少爺怎麼就把她弄丟了呢?
“還有最後一件事。”
唐俏兒默了默,像歎息一樣輕聲說,“今晚,我給您打過電話的事,請您務必彆跟沈總提及,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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