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覺背對著她,心口一顫,唇角不可控地向上揚起。
然而,他一時竟然沒有勇氣麵對她。
謝晉寰雙唇緊抿,眼底陰霾肆虐。
如今唐俏兒和沈驚覺雖然離婚了,且是鬨得不歡而散,天翻地覆。可他還是分明感覺到,冥冥之中,還是有著千絲萬縷的晦澀情緒,在兩人之間幾不可察地拉扯著。
“沈驚覺,來都來了,把話說清楚再走。”
唐俏兒冷著臉上前一步,緊盯住男人挺拔如鬆的脊梁,“彆鬼鬼祟祟跟做賊似的,我怕我晚上做噩夢。”
沈驚覺喉結澀然抖了抖,轉身麵對她,逐字逐句地說:“沒什麼,我隻是這幾天,一直失眠。”
唐俏兒秀眉微擰,沒明白他來海門找她,跟他失眠有什麼必然關係。
總不能,這狗男人失眠,跟她有關吧?
無語!怎麼什麼都能往她身上賴?講道理,她沒惹任何人!
“失眠就吃安眠藥,就數羊,來這裡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已經解決了。”
沈驚覺墨眸定神地凝視她,“今晚回去,我想我能睡個好覺了。”
說完,他再次轉身,離開。
唐俏兒瞠然望著他略顯蕭索的背影,直到黑色跑車在海門夜色中徹底消失,才氣惱地吐出三個字:
“精神病!”
回到跑車上,沈驚覺忽覺排山倒海般的倦意來襲,全身的精神仿佛被打散了,眼眶比剛才來時更添灼紅。
他雙臂交疊伏在方向盤上,手臂結實的肌肉緊繃著,呼吸微促,躁鬱拉滿。
望著唐俏兒與謝晉寰走進閱棠苑的大門,再到大門重重地關閉,他的心也重重地震了一下。
沈驚覺指尖顫著拿起手機,撥通了韓羨的電話。
“沈總,有何指示?”
“查。”
“啊?啥?”韓羨一耳朵懵逼。
“唐氏和謝氏的關係,唐俏兒和謝晉寰的關係。”
沈驚覺齒關緊咬著,“唐俏兒……不是那麼容易被虜獲的女人,我不相信他們之間的關係,是謝晉寰說的那樣。”
“是!我這就去查!”
韓羨心中暗喜,語氣都歡快了,轉而壯著膽子嘀咕了一句,“您要早這麼相信少夫人,少夫人怎麼還會離開您啊?那些蒼蠅怎麼還會在少夫人眼目前亂飛嘛……”
“再多說一句,非洲分公司報道!”沈總磨了磨牙。
韓羨哀呼;“皇上息怒!奴才知錯了!”
沈驚覺在閱棠苑門口出現,唐俏兒其實早就知道。
原本她理都不想理,不管那狗男人在外麵抽什麼風,她都隻想讓他喝夠西北風。
豈料,謝晉寰竟然出去見他了,那她就不能讓一個麻煩演變成兩個麻煩,於是隻能親自出麵快刀斬亂麻。
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兩家聚會的氛圍,晚宴在一派祥和下結束了。
唐萬霆在齊秘書陪同下回到書房,然後秘密把唐樾和唐栩叫了過來。
“爸,找我們有事?”唐樾問。
“俏俏和謝四少之間的事,你們知道多少?坦白從寬,老實交代。”唐萬霆抖了抖長袍,瀟灑地坐在沙發上。
兄弟倆麵麵相覷,唐栩張嘴就把大哥賣了:“爹,那您得問大哥,今晚俏俏和謝四少一起來的事兒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唐樾不露聲色,從容得很。
“阿樾,他們兩個進行到哪一步了?”
唐萬霆語氣嚴肅得跟提審似的,“從小到大,俏俏隻吃過你們和老子我剝過的蝦,她什麼時候領過彆的男人的情!今晚那謝四少對俏俏是殷勤過了頭了,就差親手喂俏俏嘴裡了,俏俏竟然也沒拒絕。
你告訴我,他們現在到底什麼關係?俏俏難道真看上他了?”
“爸,聽您這話,您似乎並不中意謝四少。”唐樾直截了當地道。
“……”唐萬霆撇了撇嘴,沒明說。
“謝四少和俏俏從小就認識,且兩人再次重逢,相處得也很愉快。俏俏身邊,難得能有一個她沒有太抗拒的異性,且謝氏與咱們家又是世交。
如果謝四少真的能和俏俏走在一起,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唐樾容色淡定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今晚你們謝叔叔過來,什麼意思,你們倆心知肚明。他就是有意要跟咱們唐氏聯姻,不然他為什麼偏偏帶了兩個尚未婚配的兒子過來?他這就是瞄上俏俏了!”
唐萬霆眼瞼低垂,搖了搖頭,“但,我是絕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此言一出,唐氏兄弟表情微變。
他們沒想到,父親對謝氏竟然會是這種抗拒的態度。
“爸,您……不會是跟謝叔叔鬨彆扭了吧?您們不會偷偷拉黑了對方的微信吧?”
唐栩不禁朝老萬豎起大拇指,“大佬果然是大佬,鬨掰了倆人還能和和氣氣談笑風生的,要我我肯定咽不下這口飯!”
“你這被門閂子抽了的腦怎麼當上檢察官的?是不是報了你爹我的大名他們才給你開綠燈的?”
唐萬霆煩躁地白了唐栩一眼,甕聲甕氣地道,“俏俏是我最寵愛的女兒,她才剛從沈氏那個火坑裡脫身,我不可能把她再往謝家那個虎狼窩裡送!
你們以為謝家是什麼福地洞天?公主鏡中爭翠羽,君王袖底奪金鉤。老謝那四個兒女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明爭暗鬥無休無止,俏俏嫁過去就會卷入家庭紛爭,不斷地內耗,去了就是活受罪。
更何況,謝晉寰是老謝最不寵愛的兒子,他在國外生意是做的很大,可原始積累初始階段都是野蠻的,他手上買賣一定難保乾淨。這種背景的人,想通過和咱們唐氏聯姻來洗白自己的底,在國內立足,也不是沒可能。”
唐栩目瞪口呆,唐樾垂下長睫,不禁自責地抿了抿唇。
他一心想讓妹妹重新開始,卻沒有顧及這些深層問題,考慮欠周了。
“我唐萬霆的女兒,可以去給彆人錦上添花,但決不能燃燒自己給彆人照亮,我可舍不得!”
頂級賓利向盛京方向駛去。
謝晉琛坐自己的豪車返回,而謝政龍卻破天荒地讓謝晉寰與他同車。
父子倆坐在後排,氣氛很是壓抑,親情有,但不多。
“阿寰,你老實告訴我,你和唐大小姐的關係,發展到什麼階段了?”謝政龍眉目冷然地詰問。
“您是在關心我的感情生活嗎?”
謝晉寰似笑非笑,“我和母親在森國相依為命十五年,您都不聞不問。我如今回到盛京,一舉一動您倒是格外在意啊。”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現在問的,是你和唐俏兒的關係!”謝政龍嚴詞厲色,眼中慍怒叢生。
“正如您今晚看到的,我和俏俏顯然,是很親密的關係。”謝晉寰金絲眼鏡劃過冷光,戲謔勾唇。
謝政龍暗抽了口氣,額角青筋跳了跳,沉聲命令:“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再和唐俏兒往來了,給我馬上保持距離!”
“憑什麼?”謝晉寰笑著問。
“唐大小姐,是我給你二哥物色的聯姻對象,你這個時候橫插一腳,會打亂我的安排!”
“二哥是您的兒子,我難道就不是嗎?俏俏和我在一起,一樣會是你謝董的兒媳婦,有什麼不妥?”
“我心意已決,阿琛必須娶唐俏兒為妻,而你如果也想跟唐氏聯姻,你唐叔叔還有個小女兒名叫唐槿,是三太所出,也尚未婚配……”
“不受寵的兒子,就隻能配小妾的女兒,您是這個意思嗎?”謝晉寰扶了扶眼鏡,唇角揚起一絲譏誚。
“謝晉寰!你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
謝政龍惱羞成怒,紅了眼,“你不該跟你二哥爭,是你的我會給你,不是你的你不該來搶,來奪!”
“這句話,我從小聽到大,但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得到一樣,屬於我的東西。”
謝晉寰好整以暇地閉眸,唇角揚出一絲令人生寒的笑,“您的空頭支票,我不想再領了。回去告訴二哥,讓他把心放在肚子裡。
俏俏,隻能是我一個人的,誰也,彆想跟我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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