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他們的舞伴(1 / 1)

沈驚覺牽著唐俏兒的手,在空無一人的華麗走廊中步履匆匆。

仿佛兩個貴族的少年少女,拋棄世俗的枷鎖,踏破公序良俗,來一場驚心動魄的私奔。

唐俏兒深凝著男人寬厚挺俊,極具安全感的背影,胸膛起起落落,掌心泌出絲絲薄汗。

這一刻,她承認,對他有一點點心動。

與此同時,她還有些恨自己,恨自己十三年前喜歡他,三年前喜歡他,現在,竟然還會因為這簡單的牽手,而對他有所感覺。

好氣!太便宜他了!

沈驚覺心情愉悅得很,領著她一路疾馳,在一間豪華套房門口刹住腳步。

唐俏兒心慌意亂,羞惱之下小臉通紅,用力甩開他的手怒道:“沈驚覺!你這是什麼意思?!

在我唐俏兒的底盤上你竟然敢這樣輕薄我?信不信我現在叫哥哥們過來把你五馬分屍啊?!”

沈驚覺驟然一怔,見她會錯了意,不禁哭笑不得,“你想哪兒去了,我隻是把我給你的禮物存放在這裡而已。”

唐俏兒美眸睜了睜,嬌嫩如玫瑰花瓣的唇緊抿著,臉頰更紅了些。

“雖然幾位大舅哥一起上我也應對得了,但我很想刷高些印象分,肯定老老實實的。”

忽然,沈驚覺眸色微暗,向她傾過身子,眼尾染上一寸撩撥卻又極力克製的紅,“就算,我真想不老實,我也隻會帶你回家。”

“你那個家,打死我也不回!夠夠的啦!”唐俏兒越聽越臊得慌,彆過頭去索性不看他了。

“觀潮莊園,從來都不是我的家。俏兒,我沒有家。”沈驚覺嗓音微啞著,眸光瞬間黯然。

唐俏兒心口一刺,“……”

“以後,隻有和你在一起,我才會有家。倘若不能,我寧願一生顛沛流離。”沈驚覺喉嚨艱澀地滾動,萬千苦澀情緒堵著胸口。

唐俏兒遲緩地重新將視線落在他閃動著真摯光澤的眼眸上。

遲緩得,像久纏病榻,已被痛苦的疾病折磨得疲憊麻木的患者。

隻一個眼神,沈驚覺心如刀絞,無比後悔。

他還是太心急了,太心急了,哪怕他真這麼想也不能這麼說啊,他明明知道她最不愛聽的就是……

“你曾經去參軍過吧,維和部隊的軍人。”唐俏兒突然發問。

沈驚覺頓覺不祥,剛啟薄唇,卻被渾身是刺的小女人奪過了話茬,“那幾年,你確實顛沛流離,但你是為誰才放逐自己的,你心裡有數。

總歸不是我。”

過不去了。

過不去了。

沈驚覺又急又慌,薄薄的唇顫著,喉嚨滾著,卻發不出聲音。

就在這時,哢嚓一聲——

房門開了,兩人雙雙一慌。

卻極大程度地緩解了尷尬與窘迫。

“沈總!少夫人!真是您們!”

韓羨站在門口,欣喜地笑道,“我剛隱約聽到您們二位說話的聲音了,見您們半天不進來,就開門瞅瞅。”

唐俏兒、沈驚覺:“……”

“額……沒、沒打擾到二位吧?”韓羨眼見氣氛不對,冷汗都下來了。

“沒事。”

唐俏兒冷著張嬌俏的臉,垂眸閃身進了房間。

沈驚覺抿了抿蒼白的唇,尾隨而入。

韓羨也剛想進門,大總裁直接把門關上了,冷冷拋出兩個字從快要關閉的門縫裡擠了出來:

“看門。”

韓羨忙站軍姿:“是!沈總!”

……

唐俏兒剛進房間,就看到了擺放在茶幾上,一隻用上等烏木打造的古董收藏匣。

她有一雙識珠慧眼,光看盒子她就已經猜到,裡麵裝得絕非俗物。

“好漂亮的盒子……”唐俏兒目不轉睛,不禁喟歎。

“不要隻看盒子,打開看看裡麵的東西。”沈驚覺腳步輕緩地走到她身邊。

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凝聚在這張令他深深著迷的美靨上。

唐俏兒懷揣著迷惑與期待,將有些濕潤的雙手在裙子上擦了擦。

這可愛的小動作,自然被男人捕捉,喜歡得心癢難耐,渾身血液都滾燙起來。

唐俏兒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

一直粉色與天青色交相呼應,美得不可方物,色調淺熏微醉的影青釉裡紅高足杯赫然出現在她眼前!

如同,夢境一般不真實!

“喔!”

唐俏兒不由得發出驚呼,雙手捂住了紅唇!

老萬的私人博物館裡,國內外珠寶古董數不勝數,可就是沒有元朝古董!

這高足杯的出現,可謂是彌補了這一遺憾,也令唐俏兒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這是我,三個月前從一位y國的收藏家那裡無意間看到的,我覺得你會很喜歡,幾經談判,也用了些手段,他才肯把這個賣給我。”沈驚覺淡淡地笑著。

這中間費了多大勁,吃了多少苦,在她展露笑顏的刹那,全都煙消雲散了。

值得了。

“很美……真的很美。”

唐俏兒喃喃低語,杏眸閃爍著欣喜的光芒。

由於沒戴手套,她的雙手隻敢圍著杯子打轉,根本不敢碰它分毫。

“它是你的了,想怎麼摸都行。”

沈驚覺微垂的星眸溫柔繾綣,移步到她身後,緩緩地,小心翼翼地抬起堅實的雙臂。

然後,就像她護著古董那樣,他的臂膀也溫柔備至地護她在自己熾熱的胸膛間。

男人沉著氣息,從背後捉住了她的小手,輕柔地攥著,卻無比堅定。

唐俏兒感到他熱意撩人的呼吸噴薄再她發絲間,忽深忽淺地打著她的耳蝸。

一股從心底最深處上湧的熱意,染紅了她清冷的鎖骨,漂亮的耳尖。

兩人的心跳,漸漸加速,影子交疊。

空氣裡,仿佛彌散著令人微醺的,甜甜的馨香……

“沈驚覺,你……”

唐俏兒紅唇稍啟,忽覺脊背一沉。

沈驚覺身軀前傾,驟然貼緊了她,一雙肌肉線條緊實的小臂猝然箍住了她纖細的腰肢,深深地往懷裡攏。

“俏兒,一會兒再打,再罵。”

先抱了再說。

……

生日宴,舞會時間到了。

身為女主角的楚柔自然是與唐萬霆在悠揚的樂曲聲中共舞,周圍的賓客們紛紛露出豔羨的笑容。

唐萬霆是豪門貴族少爺出身,跳這種交際舞是必修課。哪怕現在一把年紀,跳起來也比年輕小夥更勝一籌。

而楚柔因為有唱戲和舞蹈的功底,加上以前拍戲時學過交際舞,水平天賦雙高,翩翩起舞時不亞於專業舞者,兩人共舞,華麗得舞步令人移不開視線。

其他賓客有的帶了舞伴,有的現場尋覓舞伴,舞池裡歡聲笑語,氣氛極佳。

謝晉禮當然是要和自己的夫人雲珊共舞。

而霍如熙的舞伴,除了沈初露,不會再有旁人。

“我、我不會……我不跳了吧。”

沈初露原本好好地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喝果汁,吃蛋糕,挺愜意的。誰知霍如熙又起幺蛾子,非要拉著她跳舞!

她見過父母跳過,見過沈白露跳過,她覺得自己不行,而且一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受到彆人的矚目。

“不會,沒關係,我慢慢教你啊初露。”霍如熙俯身雙手放在她肩上,耐心地勸著。

“不跳了……如熙哥哥。”

沈初露耷拉著小腦袋,唇角還粘著一小塊奶油,委委屈屈的小樣子很讓人心疼,“他們都跳得好好,我不會的,我會給你丟臉的。

而且……而且我不喜歡這麼多人的場合,人多了,我心慌。”

霍如熙瞳仁幽幽一縮,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第二句,才是她的心裡話。

他明明已經很把她放在心上了,可他一興奮還是容易上頭,還是容易忘記,這女孩是個社恐+自閉症患者。

真特麼沒長心啊你霍如熙!

“如熙哥哥,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沈初露見男人半響不語,心裡慌慌的,一雙穿著瑪麗珍皮鞋的小腳丫拐成內八。

霍如熙忙單膝蹲跪在她麵前,揚起顛倒眾生的邪魅俊臉,用指腹抹去她唇角俏皮的奶油。

然後,將沾了奶油的指尖納入口中,吸吮。

“嗯~好甜。”

嘭——

沈初露粉嫩的雙頰瞬間紅透,羞澀地攥著秀拳,“你怎麼吃啦?多……多臟啊。”

“怎麼會臟呢?初露身上到處都是甜的,香的。”霍如熙鳳眸閃爍著真摯的光輝,將她微涼的手牢牢攥著,捂著。

沈初露心裡像揣著隻小兔子怦怦直跳,“真的?”

“真的,如熙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霍如熙看定她清澈的眼睛,忽然心念一動,壞壞地笑問:“看你一晚上乾坐著怪無聊的,如熙哥哥教你跳舞好不好?”

“我……我很笨的。”沈初露完全沒自信。

“沒關係啊,我慢慢教你。”

霍如熙靠近她耳畔,溫熱的喘息磨著她的耳垂,“就像,教你接吻那樣教你。”

“啊!”沈初露臉紅成了熟透的番茄,羞恥得驚叫一聲!

霍如熙扇了自己一嘴巴:焯!正經點兒啊,臭流氓!

另一邊,唐家的氛圍也很不錯。

江簌簌喝嗨了,舉著高腳杯邊喝紅酒邊拉著唐槿跳舞。

柳敏之就更有意思了,竟然和唐樾成了搭子,把唐楓都看傻了!

“媽!您要想跳舞要麼找我爸跳,要麼找我跳,您跟大哥跳算怎麼回事兒啊?”唐楓無奈地看著和唐樾翩翩起舞的老媽。

不過不得不說一句,老媽跳起舞來非但不老,反而容光煥發,可以想象,二十年前她該是何等出眾的美人。

“我才不要跟你跳呢,你那粗手笨腳的,抓犯人在行,跳舞你可不是個!”

柳敏之牽著唐樾的手轉圈圈,“你爸媽這麼有美感這麼有律感的人,怎麼生出了你個四肢不協調的?真是怪了!”

唐楓不以為然地聳肩,“跳再好有什麼用,又不能抓犯人。難不成抓犯人之前我給他們舞一個他們就能就地伏法啦?”

柳敏之反唇相譏,“哼,你要真能那太好啦,省得動刀動槍,直接嚇死啦!”

母子倆鬥嘴,惹得眾人笑聲不斷。

文薔在角落裡端坐著,獨自飲酒。

看著其樂融融,溫馨滿滿的一家人,她眼眶漸漸泛紅,湧上一層幾不可察的晶瑩淚影。

“文薔小姐。”

文薔神思回籠,忙掀起眼簾。

唐栩不知何時站在她麵前,俊逸的臉龐露出陽光般的笑容,向她紳士地伸出右手。

“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文薔落落大方地起身,將纖細的手放在他掌心,“當然。”

迎著燈光,唐栩忽然眉心微皺。

他留意到了,她眼底若有若無的淚光。

不禁,指尖用了些力,捏得文薔心下一慌,突然就想把手抽離。

“怎麼?反悔了?”唐栩挑了下眉,聲色沉了沉。

“沒有……不過你乾嘛捏我手啊?”文薔清澈透亮的眸噙著嗔意。

“不捏你手,難道捏你腳?”唐栩覺得她這問題特彆傻了,打趣了一句。

“你!啊!”

文薔本想還嘴,誰知唐栩直接就攬上了她的纖腰,隨即身姿一轉!

她頓覺眼前光影晃動,眨眼間便已與男人隨著音樂跳起舞來。

“剛才,你哭了?”唐栩大手扣在她後腰,睨著她泛紅的眼圈低聲問。

“誰哭了,我困了,打了兩個哈欠打出眼淚了而已。”文薔心尖抖了抖,嘴硬地掩飾。

“哦,那就當我看走眼了吧。”

“什麼叫就當?你就是走眼了。”

文薔忿忿然,咬了咬牙,“你的眼神確實不太好,否則你也不會撞了我的車。”

“哦,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唐栩故作恍然狀。

“什麼?”

唐栩翩然轉身,帶動她跟著旋轉,“你走了後,我報了交警,交警已經確定了,是你全責。文小姐。”

文薔氣得瞪眼,羞憤地咬唇。

“另外,明天保險公司會和你取得聯係。包養我就不必了,把我車修好了就行。”

說著,唐栩笑眯眯地湊近她色如春曉的臉蛋,“給你省點兒。”

啊!

啊啊啊!

天底下怎麼有這麼賤的男人啊?!

文薔內心咆哮,真想抬腳用高跟鞋跟踩爛他的腳!

……

從舞會開始,謝晉寰就一直陪伴著母親,沒有離開半步。

然而,他幽深的眼眸,不停地在全場尋覓著唐俏兒的身影。

唐俏兒不見了。

沈驚覺也不見了!

謝晉寰不由得心提了起來,一種窒悶感擠壓著他的胸口,掠奪他的呼吸。

“阿晉啊,你不用管媽,快去找俏俏吧。”

謝夫人這會兒神思是清醒的,看著兒子的眼神滿是愧疚,“媽知道,你喜歡俏俏,喜歡很久了……快去找俏俏跳舞吧,這是多好的機會啊。

彆守在我這個老婆子身邊了,去吧。”

“媽,你彆想太多,我願意守著您。”

謝晉寰俯身安撫著母親,溫柔笑道,“我與俏俏,來日方長呢。”

“阿寰!”

謝晉寰猛地抬頭,眼神冷到了極點。

謝夫人聽見熟悉又久違的聲音,全身觳觫著,直往兒子懷裡靠。

“阿寰,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謝政龍嚴厲又氣憤地盯著他。

“爸,您是上了年紀,眼神不好了嗎?您的妻子就在您眼前,您是瞪眼睛瞧不見嗎?”謝晉寰渾身散發著令人發怵的寒意,陰戾地與親生父親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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