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沈驚覺,我原諒你了(1 / 1)

該怎麼形容這種眼神呢。

陰毒凶殘,嗜血狠戾,就像徘徊地獄,終年不見天日的厲鬼。

“你不用拿這種眼神看著我!要不是你這個家夥詭計多端,陰晴不定,多年朋友我也不可能用這種法子對付你!”

頌萊心底打了個寒噤,發狠地咬牙,“跟你認識這麼多年了,我早就明白了一件事,你是不會給彆人留後路的人,既然如此,我就隻能自己給自己找退路了!”

“錄音,你真的有嗎?”謝晉寰微眯狹眸,聲色慵懶中透出一絲冷酷。

“嗬嗬……你果然是怕了!”

頌萊笑得頗為得意,“我怎麼可能把錄音攜帶呢?我當然是把它放在一個穩妥的地方,隻要你敢動我,我保證第二天全世界都會聽見這段錄音!”

“說吧,說你的條件。”男人目光陰冷。

在交易方麵,謝四少從無廢話。

“我要你準備一架轉機,將我和我的手下送出境。我還要錢,足夠多的錢!我幫你對付兩個大.麻煩沒有辛勞也有苦勞,你不可能一毛不拔吧?!”

“你要多少?”

“十億美金!現金到我的離岸賬戶!我收到錢就會立刻把錄音給你,並徹底從你麵前消失!”

頌萊挑著眉笑得歹裡歹氣,“咱們兄弟倆合作這麼多年,你也從我這邊撈了不少好處了。這十億對你謝總而言就是小錢,當咱們倆多年交情的分手費了。”

十億!美金!

站在旁邊的譚秘書瞠目咋舌,這孫子還真敢開價!

“好,成交。三天內,轉給你。”

豈料,謝晉寰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頌萊頓時就有點後悔,要少了!

“這三天,我奉勸你也不要在盛京內隨便走動,沈氏和霍氏的人應該到處都在找你。”謝晉寰慢悠悠地抿了口紅酒。

“不用你提醒!你隻管儘快拿錢就是!”

交易達成,譚秘書送走了頌萊。

前腳門剛關上,後腳謝晉寰眼神幽幽一沉,端著高腳杯的手傾斜,杯中紅酒便全都倒在了華貴的純白地毯上。

“多年朋友,這杯酒,給你送行了。”

很快,譚秘書氣咻咻地趕回,“謝總!十億美金,您真打算給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王八羔子嗎?!”

“給啊,當然給。不給要是這件事真傳到俏俏耳朵裡,該怎麼辦?”

謝晉寰拖著淡漠的調子,搖晃了一下酒杯,譚秘書立刻給他倒酒,“不過,他就算得到這筆錢,也要有命花才算啊。”

譚秘書猛地一愕,“您的意思是要……殺人滅口?!”

“不然呢?”

謝晉寰輕推了下金絲眼鏡,“本來,我還沒想要他的命。可他竟然拿俏俏威脅我,還企圖毀掉我和俏俏之間的感情。

那我,豈能留他。”

“您既然有了這個打算,又乾嘛要把錢給他呢?”譚秘書一臉迷惑。

“因為隻有拿到錢,他才會離開盛京。隻有離開盛京,我動手,才會更穩妥,更保險。”

謝晉寰眸色一暗,“這三天,你給我密切監視頌萊和他的同夥,還有沈氏和霍氏那邊有什麼動靜,也要立刻彙報給我。

在我弄死頌萊之前,他絕不可以被沈霍的人控製,知道嗎?”

“明白!”

膽戰心驚地熬過觀察期,沈驚覺的命終於保住了,離開了icu。

從他被搶救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周。

這些天裡,唐俏兒仿佛化身成了寄生在沈驚覺身邊的一顆草,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他,就像離開了他,她就失去了賴以生存的養分一樣。

清晨,她從沈驚覺床邊醒來。夜晚,她陪他同眠。

沈驚覺由於重度昏迷,每天隻能靠輸營養液維持生命。而唐俏兒也是茶飯不思,麵容憔悴,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清減了不少。

大家看在眼裡也沒有什麼辦法,他們都明白,如果沈驚覺遲遲不醒,那她便會這樣,一直消沉頹廢下去。

直到凋零,枯萎。

今晚,唐俏兒在大哥和四哥的幫助下,準備給沈驚覺裡裡外外地擦身,讓他好好乾淨一下。

以前當夫妻的時候,她記得這男人是最好乾淨的了。不管多昂貴的西裝,哪怕蹭上一點灰,他都不會穿第二次。每天從頭到腳都不染纖塵,皎然不似在人間。

但沈驚覺並不知,唐俏兒曾見過他身在戰場不修邊幅,渾身血汙的落拓樣子。他是總裁也好,是軍人也罷,光芒萬丈也好,墜入泥淖也罷,她都對他心如磐石,從無轉移。

高貴的身份,俊美的皮囊,都是他的閃光點。

但唐俏兒十三年來,始終深愛著的,都是他純粹通透的靈魂。

唐俏兒親手為沈驚覺寬衣,男人強悍精壯的身軀一覽無遺,隻剩一條孤零零的內褲打碼重點部位。

唐樾倒是沒什麼,白燼飛卻瞪圓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驚覺又硬又鼓的襠部,把妒忌寫在了臉上,“臥槽……這小子到底真昏迷假昏迷啊?!

昏迷中的老爺們兒我見過不少,沒特麼一個硬得起來的,就是我都不行!”

說著他抬手就要掐沈驚覺的大腿根兒,“擦,不行,我得試試這小子!”

唐俏兒迅速捉住了他的手腕,“四哥,你要乾嘛?!”

“我掐他一下子,我看看這貨是真的還是裝的。”白燼飛又玩心大起,躍躍欲試。

“你不用試,他一直挺大的,我能作證!”唐俏兒心理一急,脫口而出。

唐樾:“……”

白燼飛:“…………?”

唐俏兒嘭地一下子臉紅成了春桃,緊抿唇瓣低著頭,拿毛巾狂擦沈驚覺的胳膊,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刷車。

兄弟倆表情此刻都是大寫的囧,一看就是一個媽生的。

“咳咳……老四,你乾嘛這副表情看著小妹。”

唐樾率先打破尷尬,左手握拳抵在嘴巴上輕咳兩聲,“俏俏和沈驚覺三年夫妻,夫妻之間這不都是日常嗎?”

“啊……是是是……害!我不是把那茬忘了麼!哈哈哈……大就好大就好,大了小妹以後才能幸福……哎喲!”

白燼飛話沒說完,唐樾直接不動聲色地胳膊肘狠狠懟了他肋條一下,疼得他直抽氣!

唐俏兒羞臊得臉頰燒起兩團紅雲,“正麵擦完了,給他反麵!”

……

兄弟倆幫著挪身體,不然沈驚覺這麼大一坨,唐俏兒細胳膊細腿的還真弄不動他。

為他擦完了身,唐樾和白燼飛離開了病房。

門外,白燼飛揉著還有些酸疼的肋骨,呲著白牙幽怨地瞥著唐樾。

“大哥,我好痛,你把我弄壞了……”

唐樾目不斜視:“閉嘴。”

“我可是你親弟弟啊!一個媽生的,你怎麼對我下手這麼殘忍啊?我骨頭都要斷了!”白燼飛委委屈屈地扁著嘴。

這副撒嬌賣萌的樣子,除了唐樾誰都看不見。

“我這是在懲罰你,誰讓你口無遮攔,知道疼你才能長記性。”

“嗨呀……我那不是開玩笑麼。你咋這麼沒幽默感。”

說著,白燼飛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褲襠,不忿地哼了一聲。

男人就是幼稚鬼,什麼玩意都要分個高低勝負。

“話說回來,俏俏天天在病房裡守著不吃不喝不睡也不刷手機的,她真的不無聊嗎?”白燼飛忍不住問。

“不會,守著心愛的人,怎麼會無聊?”

白燼飛俊眉一蹙,“無法理解……”

“老四,從小我們就覺得,你是我們兄弟幾個裡,最聰明的。隻是你感情方麵開蒙太晚,現在你還無法明白,全身心投入地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唐樾心尖顫了顫,思緒萬千,目光陷入朦朧的回憶,“彆說是守著一個人,就是守著一張照片,你都不會覺得寂寞。”

這時,腳步聲傳來。

唐樾驟然掀眸,看到柳隨風雙手瀟灑地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施施然朝他走來。

他揚唇輕笑,澄澈的狐狸眸微微彎著,清清爽爽,仿佛一束耀眼的陽光,直抵他心底的暗室。

“阿樾。”

——“阿樾。”

腦海中,他和他的身影,合二為一。

唐樾蟄伏在筆挺西裝下的身軀猛然一震,如同從遙遠的天邊射來一枚子彈,猝不及防,直擊心臟。

……

病房中,一片安謐氛圍。

唐俏兒照例在沈驚覺耳邊輕聲細語地說些什麼,說的都是他們曾經一起經曆的驚心動魄的瞬間。

柳隨風之前告訴過她,對重度昏迷或植物人的病人來說,若能持之以恒地給予一些腦部神經的刺激,比如經常跟他聊天說話,講一些對病人印象深刻的事,可能對幫助病人蘇醒,有一點幫助。

隻要有零星希望,唐俏兒都不會放棄。

“沈驚覺,你快醒來啊。隻要你肯醒,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算了,你隻要醒來,我什麼都告訴你。”

“醒來吧,好不好?求求你了……”

唐俏兒淚眼汪汪地在他耳邊黯啞著低語,越說越想大哭一場。

如今,她什麼都不想要。

她隻想要沈驚覺和以前一樣,意氣風發地出現在她的生命裡,成為照亮她人生的黎明。

然而,男人回應她的隻有令她心痛的沉默。

唐俏兒美眸間蓄滿了淚水,盈盈欲滴。

她牽起沈驚覺的手,攤開他的掌心。

指尖顫栗著一筆一頓,寫下三個她想告訴他,卻遲遲羞於啟齒的三個字。

最後一筆落定,唐俏兒再也克製不住壓抑太久的情緒,淚水奪眶而出,掛滿清瘦的兩腮,不勝淒楚,令人心碎。

忽然間,她感到男人蒼勁粗糲的大手指尖微微一動!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死死盯著沈驚覺的手,以為自己是疲憊過度,出現了幻覺!

“驚覺……沈驚覺?”

唐俏兒聲線顫著,哽咽著,小心翼翼地呼喚他的名字。

“沈驚覺……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如果你能你動動手指頭也行啊……沈驚覺!”

“俏兒……”

虛浮無力的聲音,在隻有他們兩人的房間裡,卻清晰得仿佛振聾發聵,令唐俏兒為之振奮!

“沈驚覺!你醒來了嗎?能聽見我說話嗎?沈驚覺!”

“俏兒……”男人不見血色的薄唇嚅動,如同睡夢中的囈語。

可哪怕是在做夢,他夢裡惦念著的人,也隻有唐俏兒。

“我在!我在呢!”唐俏兒帶著哭腔連忙回應他,激動得淚水不停地往下落。

下一秒,沈驚覺動作緩慢地張開五指,顫抖著與她十指緊扣。

曾經強悍勇猛,為她遮風擋雨的男人,此刻就是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做得無比吃力。

“剛才……在我掌心……寫的什麼?”

唐俏兒臉頰滾燙,耳尖紅得像要滴血。

“不要寫的……我想你……說給我聽……”沈驚覺緩緩睜眼,滿目期待。

唐俏兒心跳劇烈,麵頰驀然湧上兩片紅潮,直蔓延到她雪白的天鵝頸。

小女人在他眼前若綻放的紅玫瑰,嬌豔欲滴,引他采擷。

她慢慢俯下身,嬌軀貼著他胸膛,柔聲低語:

“我,愛,你。”

沈驚覺眸底噙著攝心動魄的淚影,她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足以在他跳動的心臟上烙下刻骨銘心的烙印。

他終於,再次等到了她的表白。

彆人得到愛,靠的是真心。他不但要有真心,還要玩命。

唐俏兒輕咳了一聲,又羞又窘得不敢與他熾熱的眼神對視,於是起身想去按鈴,讓醫生和大哥他們都過來。

突然,她發出低呼,整個人撲在了男人懷裡。

沈驚覺被那三個字注入了莫大的力量,拉她入懷,用沒受傷的右臂勾上她的細腰,緊緊摟著,喉音沙啞得不像話。

“我以為……我再也聽不見……你說愛我了……”

“哼,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你麵前,誰讓你不懂珍惜呢,怪我嗎?”唐俏兒像團柔軟的小貓似地蜷在他身上,悶聲悶氣地埋怨。

“怪我……都怪我,我簡直該死……”

沈驚覺大手揉著她的小腰窩,想起曾經她哭著求他,哭著說愛他的畫麵,隻覺萬箭穿心都不如這愧意來得令他心痛,痛得他狠狠抽氣,哽咽難鳴。

“我知道,你從沒有真的原諒過我……哪怕你說愛我。”

愛,和原諒,本就不是同一種情感。

她愛他,把自己給他,不等於就是原諒。他沒那麼自以為是,更不奢望她放下對他的怨恨。

“一切都過去了。”

唐俏兒閉上眼眸,釋然地挽唇一笑,“沈驚覺,我原諒你了。”

不知不覺,男人淚水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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