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父子激烈對峙(1 / 1)

唐俏兒眼見沈驚覺神情暗沉下來,如一輪皓月墜入幽冷的寒潭之中。

男人筆挺西裝昂藏之下,寬闊的肩隱隱顫栗,眼眶通紅,整個人仿佛化身成了一座活火山,不知何時激烈的情緒便會崩決而出!

唐俏兒攥了攥他的手,極力暗示他克製情緒。

倒也不是她有聖母病,想看家和萬事興的庸俗戲碼,如果機會合適,她都想替她男人上去給他老子兩杵子。

隻是在墓地裡吵架,還是在沈驚覺母親麵前,體不體麵另說,主要有些不太尊重逝者。

伯母見了,多上火。

“真沒想到,你今天會來看望你母親。你應該早點說,我們可以一道過來。”

沈光景神情彰顯著為父的威嚴,語氣還算溫和,“我想,那會是你母親想看到的畫麵。”

“我母親,想看到的畫麵?”

沈驚覺冷冷盯著他,嗓音寒徹中透出憤恨,“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沈董?”

“沈驚覺,你這是什麼話?!”沈光景濃眉重重一沉。

“你身為她的丈夫她生前身患重度抑鬱症你卻對她不聞不問。她去世後你甚至都沒有派人過來,為她的墓清掃過一次。二十年來,你見我母親的次數都沒有這裡的護園工人多,你現在竟還能大言不慚,說她,想見你?”

沈驚覺失笑搖頭,怒火灼燒肺腑,“沈董,即便我母親曾做了你幾年的枕邊人,即便她愛過你,但你厚顏無恥,也該有個底線!”

唐俏兒心口驚顫,緊張地抿住唇。

會不會……打起來啊?

要不要說兩句話勸勸啊?

可沈驚覺的話也是她心裡所想,她真不想勸啊,就該再罵狠點兒,罵醒這個自以為是,寡廉鮮恥的老男人!

打起來就打起來,那些保鏢,她一拳一個!

沈光景氣得五內如焚,僵硬的臉肉眼可見地脹紅。

身後的祝秘書和眾保鏢噤若寒蟬,為沈總狂捏一把冷汗!

“祝秘書,把花給我。”有外人在場,沈光景到底不想鬨得太難看,隻得強抑怒氣,寒聲吩咐。

“是,沈董。”祝秘書忙將手中的一束白菊恭謹地遞到沈光景麵前。

他垂目接過,神情沉鬱地向鐘情的墓碑走去。

然而剛走沒幾步,沈驚覺高大冷峻的身軀便攔了上來,一把奪過他手上的花束,狠狠摔在地上!

眾人一哆嗦:“!”

沈光景雙目圓睜,怒氣上湧,“沈驚覺!你乾什麼?!”

“沈董,我和我母親,都不歡迎你。”

沈驚覺寒意蝕骨的眸光緊鎖在男人錯愕的臉上,一字一頓,“她不需要你的假情假意,你也沒有資格站在她麵前!”

音落,他長腿抬步上前,一腳下去將白菊狠狠碾碎。

“假情假意……你說我是假情假意?!”

沈光景如同被攮了喉管子,直指著兒子如覆淩霜的俊臉,貴族掌權者的涵養已搖搖欲墜,“沈驚覺!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如果我真假情假意……當年我就不會力排眾議,頂著巨大的壓力把你和你母親從貧民窟接回沈氏!

如果不是我,你們早就死在那個又臟又臭的地方了!那時候你母親病成什麼樣你難道都忘了?她連去醫院看病的錢都沒有!她連養活你的能力都沒有!如果不是我,她一身重病如何能痊愈?你又如何能有現在養尊處優,一呼百應的好日子?!”

看著眼前這男人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一般的控訴,唐俏兒作為一個旁觀者,整顆心像在熾烈的火上炙烤,血液在血管中燒得劈啪作響,拳頭硬了起來!

直到此刻,沈光景都不是站在身為人夫,身為人父的角度與自己的兒子對話。

他更像個高高在上,為沈驚覺母子施舍偽善,道貌岸然的資本家!

他看似說得句句在理,卻字字都在暗示一件事——你們,和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是我,大發慈悲,才讓你們能夠脫離那低賤、肮臟、惡臭的貧民窟;是我動動手指,你們才有幸,進入我的世界。

那種與生俱來的倨傲與優越感,比直接飆臟話的人身攻擊,更讓人覺得憤怒、屈辱!

“無論怎樣,我對你都有養育之恩!沒有我,哪兒有如今的你?你還有命在我麵前如此無禮,如此狂悖嗎?!”沈光景嘴巴像連珠炮,紅著眼睛向沈驚覺瘋狂輸出。

“如果,我不是一個男孩,而是個女孩。您還會想方設法,接我回沈家嗎?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您還會記得,有一個養著您骨肉的可憐女人,無名無分地漂泊在外,過著風餐露宿,食不果腹的日子嗎?”

沈驚覺勾起的唇角如同凜冽的彎刀,泛著令人顫栗的寒意,極致地嘲諷著他,“我有今天,一來要謝謝爺爺對我的栽培愛護,二來要謝謝我媽有個爭氣的肚子。”

“逆子……你放肆!”

沈光景的貴族修養終於崩潰,惱羞成怒著掄起胳膊,向沈驚覺的臉頰抽了上去!

男人麵不改色,唯有那雙漂亮驚人的桃花眸,掣動著令人駭然的濃濃恨意!

就在眾人錯愕之際——

沈光景頓覺手腕吃痛,眉心驟擰!

隻見唐俏兒倩麗的身形敏捷一閃,直接擋在沈驚覺麵前,猛地抓住了他的腕子,五指不斷收緊,似要將他的腕骨捏碎!

“沈董!”

祝秘書和四個保鏢嚇得臉都白了,忙要衝上來阻止!

然而唐俏兒卻麵若冷月,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更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小女人的那種嬌柔怯弱,此刻在她身上不見半分,她全身的刺都豎了起來,隻為保護她愛的男人。

“誰敢動唐小姐一下,我卸了他!”沈驚覺如一座巍峨的冰山屹立在唐俏兒身後,星眸瞪視。

一聲低沉怒吼震懾得他們僵在原地,不敢再挑戰這位準繼承人的威儀!

“唐小姐,我教訓我的親生兒子……你個外人,也要多管閒事嗎?!”沈光景忍住痛楚,厲聲斥問。

唐俏兒眸光清冷,微挽柔唇,“對您來講,我是外人。對驚覺而言,我可是內人。”

內人……?

沈驚覺墨瞳幽幽一縮,心潮澎湃得像匹飛奔的野馬。

這丫頭不會是為了順口才用的這個詞吧?

她博聞強識,不會不明白,“內人”是什麼意思吧?

“所以您要動手打驚覺,我第一個就不會讓您這麼做。您不疼他,我疼。就算沒有我……”

唐俏兒低徊著憂傷的美眸流盼,瞥向沈驚覺母親的墓碑,“難道伯母就不心疼嗎?當著逝者的麵公然動粗,一直以沈氏領袖,上流貴族自居的您,不覺得這麼乾很沒品嗎?”

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著最直擊要害的狠話!

沈光景瞳孔重重一沉,下頜線繃緊得像快要皸裂開了一樣。

“沈董,看來今天對您而言,並不適合來祭拜伯母。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想必伯母也聽到看到了。還是請您回去吧。”唐俏兒慢慢鬆開了手,祝秘書和保鏢們才鬆了口氣。

沈光景臉色窘得僵白,但還是咬緊牙關不肯放棄,“我特意推了今天所有的事情過來,隻是想看看她。

我就看看她,待一會兒就走。”

“你休想!”

沈驚覺猛地將唐俏兒拉回到自己身後,父子二人再度陷入水火不容的對峙,“如果不是你朝三暮四,有了我母親又接秦姝進門,縱容得那個毒婦肆無忌憚地欺負我母親你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事情根本不會變成這樣!我母親也根本不會死!”

“你……!”沈光景急火攻心,眼前一陣昏黑!

“她一生最痛苦的五年,不是在貧民窟裡饑寒交迫,病入膏肓……而是在你身邊,你卻隻拿她當一個不能見人的擺設!是你的助紂為虐,害死了她!”

“你胡說八道!”

沈光景氣得渾身哆嗦,喘著粗氣,“阿情的死……是因為她得了抑鬱症!忍受不了痛苦才選擇自殺解脫的!不是我害死了她!”

解脫。

他竟然覺得,這是解脫。

唐俏兒秀眉深鎖,隻是憤懣又無奈地搖頭。

直到現在,沈光景彆說是秦姝的所作所為,就連沈驚覺母親曾經的心境,他也沒有半分了解。

也許,他確實愛過鐘情。

但,那愛和他對自己的愛相比,真是微不足道。

“我母親,從不是用死亡來尋求解脫的弱者!她的死是因為秦姝……”

“驚覺!夠了!”

唐俏兒拽住男人的手臂及時喝止,才讓怒火上頭的沈驚覺理智回籠,薄唇緊閉。

祝秘書在旁見狀,心下愕然!

他們這位二少爺,脾氣上來連沈董都不放在眼裡,唐俏兒金口一開,二少爺乖得像寵物狗!

這位唐家大小姐,了不得。

是把二少爺拿捏得死死的了。

“秦姝……秦姝和阿情的死有什麼關係?沈驚覺,你把話給我說明白!”沈光景被這欲言又止的話吊起了好奇心,瞪著眼睛怒問。

唐俏兒覺得再這麼下去會擾亂計劃,於是強拉硬拽著沈驚覺匆匆從墓地離開了。

祝秘書小心翼翼地試探,“沈董,我再為您去準備一束新的花束,送給鐘小姐吧……”

“沈驚覺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他的意思……是秦姝把阿情害死的嗎?!”

沈光景一把揪住祝秘書的衣領,怒不可遏地質問,“他是氣急敗壞亂講話,還是有證據這麼講?!他憑什麼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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