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
一陣沙啞響亮的聲音喊停了錦梨的表演,鄧澤旭看都不看鏡頭,拿起大喇叭接著喊:“休息三分鐘,再次重拍!”
周圍的工作人員早就見怪不怪了,就連與錦梨對戲的老戲骨也沒有任何意見,悠悠地坐了下來,隨手翻了翻劇本。
而錦梨,則是遠遠地眺望彆的地方。
陳琴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眼,發現她看的是大海。
陳琴不由道:“錦梨姐,最近拍攝比較忙,你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去海邊逛逛,你是不是想趕海了?”
錦梨收回了目光,搖了搖頭:“沒有,剛剛我隻是在想一些事。”
最近不拍戲時,錦梨姐太過安靜,安靜的讓陳琴有些受不了,仿佛變了個人。
所以在不拍戲的時候,陳琴都會努力找話題跟錦梨姐聊天。
想到這裡,她不由有些埋怨之前死纏爛打的任長濤。
之前不是死命纏著她,跟她打聽錦梨姐的喜好嗎?
現在劇組清閒,隨著一個個演員殺青,人也越來越少,任長濤還留在劇組裡,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反而啥都不說了?
如果任長濤這個時候纏著錦梨,陳琴是舉手歡迎的。
陳琴絞儘腦汁找著話題問:“在想什麼呢,是想到你的美樂珠嗎?”
錦梨輕輕一笑,搖了搖頭,低聲說:“我在想,大海是不是也會哭?”
陳琴:“會哭?”
錦梨:“這片無儘蔚藍的領域,看著風平浪靜,但實際埋葬了多少冤魂。”
她頓了頓,“而維拉,是不是也會時常盯著大海,回想起自己曾經犯下的罪孽,她是不是通過大海,觀察那個死亡的小孩?”
陳琴:……
怎麼辦,她感覺錦梨姐的精神狀態好像有點問題,她太過入戲了!
陳琴左想右想,找不到好的辦法,乾脆打電話給隋玲芳。
隋玲芳沉吟了一會兒,掛斷電話後,又特意打電話給鄧澤旭,了解錦梨的狀況。
“對,她在入戲,更加深入體驗維拉這個角色。”
鄧澤旭很爽快地承認了。
隋玲芳苦笑地說:“鄧導,演員入戲是一件好事,但我很擔心她的心理狀況,錦梨一直是個很快出戲的人,我從來沒見過她這樣。”
鄧澤旭想了想,說:“這樣吧,我也幫忙看一下,如果真有什麼問題,我會立刻喊停的。”
他反過來勸慰道:“她已經演過兩部戲了,那兩部都是大導演的戲,我覺得沒什麼問題。她在劇組裡發揮的很好,等上映後,你可以期待她的表現。”
隋玲芳也隻是找導演提一提,讓他留個心,沒真的想把錦梨弄出劇組。
錦梨要走演員這條路,入戲什麼的太正常了。
隨後,她又打了個電話給顧澄。
顧澄收到隋玲芳的電話,還很驚訝,一般經紀人都是通過經紀人溝通的,不會特意找上明星,除非……
顧澄接起電話,立刻問:“芳姐,錦梨姐出事了嗎?”
隋玲芳笑笑地說:“沒出事,我隻是想問問你,你最近還有跟錦梨連線學習嗎?”
顧澄:“最近忙著跑通告,沒有空打視頻,得過一段時間才行。”
隋玲芳裝作沒聽見地說:“你要是閒下來了,隻要沒睡覺,都可以跟錦梨打個視頻,問問她當天的學習進度,成績怎麼樣,隨便聊聊跟學習有關的事。”
顧澄眼神微凝:“芳姐,你就直說吧,錦梨的狀態是不是出了問題?”
隋玲芳:“我也不瞞你,我擔心她的心理問題,入戲太深是演員的常態,但不算一件很好事。
所以我才想請你幫個忙,在學習上多照顧錦梨,哪怕每天給她安排一個學習任務也好。”
她不忘強調道:“隻需要溝通學習上的事就好。”
顧澄一口應了下來。
他雖然做不到每天抽空做題一小時,但睡前抽空做半小時可以。
掛斷電話後,顧澄掃了眼全都陷入睡眠狀態的隊友,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
最近的工作強度,實在是太大了。
……
錦梨並不清楚芳姐的擔憂。
她隻是覺得,自己對維拉這個角色的表演,更加得心應手,並且加入了自己的處理。
她看過原著,也看過編劇的改編版本,比起原著,改編要更加突顯每個角色的惡意,也就是全員惡人。
之前的維拉,她終究是演得太過善良了,她必須得凸顯一些關於維拉惡意的地方。
所以錦梨在維拉的回憶中,表現出的形象與現在的維拉是完全不同的。
現在的維拉有些懦弱怕事,平平無奇。
而回憶中的維拉則年輕漂亮,明媚張揚,有種什麼事情都會如自己所願的自信。
她展現出了相應的野心!
隻有這樣,才會在惡意湧上來的那一刻,毅然將手收了回來,任由柔和有力的波浪將自己越推越遠。
落在劇組裡,隨著錦梨的表演,反而把維拉這個並不鮮明的人物,給演得活靈活現起來。
就連劇組裡的編外人員,都明顯看出了錦梨演技的變化。
這部分工作人員並不知道什麼是演技,但通過眼睛看到的畫麵,就是覺得錦梨把維拉給演活了。
“錦梨的表演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感覺導演對她的要求,也一天比一天更高了。”
“對啊,之前還能一次過,自從錦梨演得好後,就得拍三四次。”
“導演到底是怎麼想的,這種表演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這個問題,任長濤也去問了鄧澤旭。
結果反過來被鄧澤旭狠狠地瞪了一眼,“跟你說了也不懂,不如不說,你好好看著就是了!”
任長濤:……
看就看,他可是自費留在的劇組!
晚上,錦梨休息,正打算開啟直播學習。
恰好這時,顧澄的通話打了進來,錦梨有些意外:“你忙完了?”
視頻裡的顧澄頭發還打著定型,墜著閃爍的亮片,臉上畫的是舞台妝,這個妝容是為了配合舞台強烈的燈光。
但放在自然的光源下,就顯得白的嚇人。
好在顧澄已經開始卸妝了,一邊卸一邊說:“剛忙完,但宿舍距離比較遠,回到宿舍應該是兩個小時後的事了。”
他晃了下鏡頭,錦梨發現,三月天其他人都累得睡著了,連妝都不卸。
“你不睡覺?”
顧澄眼眸微微彎了彎,笑容很淡,一閃即逝。
“跟你聊聊學習進度的時間還是有的,最近學到哪裡了?”
錦梨老老實實地做起了彙報。
學習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要日積月累涓涓細流地集成,錦梨覺得自己就是在不斷升級,每一天都能感受到知識的增長。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含笑道:“我覺得數學比物理還要好玩點,數學可以完全靠推理就得出答案,而且好像還能跨級做題。
我現在做高二第一學期的數學題,之前翻到了下學期的題庫,都做了半小時,才發現這些知識點好像都沒有提到過,但我推著推著就做出來了。”
顧澄:“數學向來是天才的領域,你要是理科思維活躍,很快就能吃透這個科目。”
他頓了頓,結合錦梨做題越來越快的速度,“或許還能有所成就也不一定,我認為你有這個潛力。”
不是每一個下定決心學習的學生,都能做到像錦梨這麼快的效率。
起碼在顧澄眼裡,錦梨一點都不笨,而且還很勤快。
錦梨連忙搖了搖頭:“我就算了。”
她開掛的!
在神靈的保佑下,她的【事半功倍】都已經開到事情隻需要做1/3,但得到的收獲是三倍,才卷到這種程度。
要是【事半功倍】沒有繼續升級,錦梨絕對不會考慮奧賽的事。
玩不起啊玩不起
再說了,數學考驗的是思維能力,並不是單純靠效率就能懟上去的。
她隻是做題更加高效罷了,平常要做三小時的題,變成了一小時就能搞定,但前提是題目都會做,隻是想的慢。
如果一道題目,她永遠想不出答案,那就永遠做不出來,這跟效率無關。
跟顧澄短暫地聊了會,錦梨繼續打開直播學習。
[恭迎卷王到來!
[這已經是連續一星期開直播了吧?
[錦梨在拍什麼戲啊,怎麼覺得她拍戲一點都不忙?
[說拍戲不忙的,是不是不了解華國的拍戲製度啊?跟正常人上班作息一樣啊!
哦,不對,明星還要早起,有些晨戲是早上六七點就得拍了,提前做妝容準備那起碼四五點就得起床
[有一說一,大家拍戲都是打工人,但隻有錦梨會在不加班的時間段開直播學習,其他明星都是到處跑通告的
錦梨沒有看評論,沉浸在學習當中,時間如流水般劃過,積蓄起屬於她的力量。
同一時刻,薛昊也打開了學習直播間。
但這一次,他不是想要從直播間裡獲得靈感,而是想要向錦梨表達自己的謝意。
[感謝錦梨的直播學習,給我帶來了很多研究上的靈感,如果不是繆斯女神時而光顧我,我都不知道這個研究還要經曆多少挫折!
我會再接再厲,爭取讓這篇論文早點登上《科學》!
薛昊的這條彈幕,並沒有淹沒在人群裡。
因為寫的字數太長,而頂級研究雜誌《科學》太過出名,反而第一時間就被網友注意到了。
[又來一個寫論文的大佬?
[錦梨的直播間總是含佬量過高…
[笑死,《科學》都說出來了,這是哪個小醜在裝逼啊,你懂《科學》的含金量嗎?
上一個諾貝爾獎的候選者,他的論文就登上了《科學》,裝逼不是不行,太過誇張就顯得無知了吧?
網友都當個樂子來看,但隻有薛昊知道,他們的這個研究,的確有可能會登上《科學》。
一片明亮的實驗室裡。
每一個研究員都在忙碌工作著,做一係列的數據分析。
有個研究員激動地喊道:“結果出來了!”
“在對ipRGC敏感的藍光照耀下,人的血糖耐受性顯著下降。
而在對ipRGC不敏感的紅光,血糖耐受性並不活躍,沒有反應。
同時,在壓抑棕色脂肪組織活性的熱中性溫度中,結果顯示光不再壓抑血糖耐受。”
研究人員激動地說道:“薛組長,你的研究方向是對的,光可以降低人的血糖耐受性,光也被人的ipRGC感知光線,並且通過影響人的棕色脂肪組織的活性所介導!”
薛昊急切地看著報告,止不住地點頭。
這個實驗的意義還是很大的。
首先,在戶外環境中,太陽光可以為動物提供大量的熱輻射,能滿足部分的體溫維持需求。
而在動物進入洞穴或樹蔭等諸多太陽光輻照顯著降低的環境中時,機體就需要迅速響應這種輻照,減少帶來的熱量輸入損失。
在這其中的通路,就是“眼-腦-棕色脂肪”,用以減低脂肪對葡萄糖的利用,降低產熱。
也就是說,在光輻照減少的時候,棕色脂肪不再被光壓抑,快速代謝血糖來維持體溫穩態。
同時,冷暖光也許並非單純心理作用,可能存在生理基礎。
日常生活中,短波光環境(藍)讓人感覺到涼爽,而長波光環境(紅)讓人覺得溫暖,這可能是生理機製帶來的影響。
另外,也是人們迫切需要重視的一點。
——工業化時代帶來的代謝疾病,人造光源會增加機體代謝負擔!
晝夜節律會造成夜間人體的血糖代謝能力,相較白天更低。
而光壓抑血糖代謝,是直接疊加在節律造成的影響之上。
也就是說,在夜間同時有光暴露的條件下,人體血糖代謝能力最差。
這意味著,夜間長期暴露於人造光下,會增加血糖紊亂及糖尿病的患病風險。
太過精彩的夜生活,是影響人體代謝機製的元凶之一!
簡而言之,這項研究,已經可以為某些論點提供強有力的證明了。
同時,光對身體代謝機製的影響,也找到了源頭機製。
薛昊心想,這個實驗或許不是特彆偉大,但足夠新穎特彆,算是一個重大發現。
可惜啊,這篇論文需要感謝的人太多了,他再三斟酌,還是沒有將錦梨的名字寫上去。
畢竟錦梨全程沒有參與實驗。
但對薛昊來說,給予靈光一閃的源頭,比任何資料都更重要,以後隻能找機會彌補了。
薛昊想到這裡,打了個電話給鄒維春。
這一次,他無比豪氣乾雲地說:“老鄒,出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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