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宣傳科。
本就是一個廠裡可以說最為清閒的一個部門,本月的宣傳任務已經基本完成,該保養機器的保養機器,該不知所蹤的不知所蹤。
畢竟,他們其中的大部份人,是沒有明確的任務指標的。
走廊外傳來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隨後,宣傳科內的眾人,停止了插科打諢,轉頭看向了門口的走廊。
沒想到,這些腳步聲的來人,直接在自己科室門口停下了。
看到這些“瘟神”,一個二個乾事早就低下頭,都無一例外的裝作出自己很忙的樣子,連瞥都不敢瞥一眼,連楊廠長被帶走後都沒回來,他們可不敢觸動虎須。
“我們是調查組的,許大茂在不在?”
剛把門半掩上,準備置身事外的胡科長,聽到是找許大茂的,身板一震。
“那個,今兒沒放映任務,他請假了!”
其中一位乾事,眼看跟自己沒關係,找許大茂的,那是直接就賣,沒有絲毫猶豫,隻想趕緊把冷麵人給送走。
“去,你們幾個,直接去他家裡,把人帶回來,注意和街坊鄰居,把關係捋一遍!”
老魏眼看撲了個空,麵色稍微有些難看,對著身後的兩人指揮道。
“你們科長在不在?”
麵對這個問題,宣傳科的這些人,哪裡還敢回答,眼睛裡閃爍著莫名的光彩,望著儘頭的辦公室,一個個都閉上了嘴巴。
躲在辦公室瑟瑟發抖的胡科長,沒想到,到底還是找上了自己,戰戰兢兢的自覺把門打開,人家問話的聲音那麼大,怎麼可能裝作聽不見。
“我,我在這!”
“你也跟我們走一趟,把關於許大茂工作方麵的文件都帶上,另外,再叫上一個跟他熟悉的!”
說完,老魏轉身走了,他還得去廠醫院去調取許大茂不能生育的診斷記錄,至於各科室的門口,探頭探腦的腦袋瓜,他直接視而不見。
“呼~!”
機關混跡了這麼多年,這點門道還是能看出來的,胡科長這下鬆了一口氣,看樣子,是牽扯到許大茂了,跟他關係不大。
“小王,你跟我一塊!”
保衛科審訊室。
“宣傳科胡科長,不浪費時間了,把你知道的,關於許大茂的一切都說出來……!”
“……”
“他在那時候,有沒有說過,自己要結婚之類的消息,或者打算請婚假之類的?”
“有,那時候剛來沒多長時間,他爸來找過我,說過這事兒,隻是後邊不是因為,因為他不能生,好像被女方退婚了吧!”
胡科長大氣都不敢出,眼珠子咕嚕嚕轉的飛起,涉及到許大茂的絲毫沒有隱瞞,但涉及到自己的,那是提都沒提,比如許富貴,是帶著那些東西來找他請假的。
“你知不知道,女方是誰?”
“那我不知道,不論農村還是城市,沒領證之前,大家夥誰不是瞞的死死的,避免被人給截胡咯!”
胡科長攤了攤手,他是真不知道,宣傳科再不值錢,也沒必要關注那個新來沒多久的放映員,況且,他還是個科長。
“把他退婚的,是你們軋鋼廠婁董事家的女兒,婁曉娥……!”
恍若一道晴天霹靂,把胡科長雷的是外焦裡嫩,嘴巴張開老半天都沒合攏,許大茂那個衰樣,一個普普通通的放映員,差點當了婁董事家女婿,這讓他怎麼能相信。
審訊人員仔細的觀察著胡科長的表情,判斷出,他是真不知道。
稍微緩過勁來,已經猜到為什麼針對許大茂的胡科長,臉色又有了變化,許大茂那貨有多油滑,又不是不清楚,天生就是適合在機關發展的“人才”,隻是,沒事乾,上婁家那艘船乾什麼。
把自己履曆弄臟了,一輩子也隻能當個放映員,彆說當乾部了,入檔的機會擺在麵前,看到他媳婦成F,那都會失之交臂,這次好了,還把自己牽扯進來。
“嘖,我就說,之前還有公社聯係我們,說他放電影喜歡私下裡索要好處,這人還蹲過籬笆子,其實按規定,都該辭退的,不是確實缺放映員……!”
不知道婁家發生的事情,到底和許大茂有什麼關係,但胡科長知道,當前要果斷撇清關係,這時候再保許大茂,那就是真要錢不要命了。
“索要好處?”
老魏歪了歪腦袋,抓住了胡科長話中的重點,一個主動索要好處的人,那跟敲詐勒索,其實沒有多少區彆,這一點尤為重要,驗證了那位李副處長的話,心裡對於許大茂的性格特點,漸漸描繪了出來。
“你儘管說,我們調查組,隻關注他這個人本身的問題!”
可能是看出了胡科長的為難,老魏猜出了他擔心什麼,擺了擺手後讓他放心大膽的說實話。
“正常下鄉放映,考慮到時間問題,一般是一場或者兩場電影,有的時候,公社鄉親們不是期盼著多放一場,就……!”
“對於這種情況,宣傳科是明令禁止的,但架不住他私下搞小動作,真停他許大茂的職,甚至連那一場電影,都沒人去放,我其實也很為難!”
胡科長並不知道,他的一句話,後續會對整個京城乃至整個全國放映圈產生了多大影響,他隻知道,現在不主動說出來,挨收拾的就是他了。
這些東西,隨便跑兩個公社,都能打聽出來,瞞也瞞不了多久,這個調查組,權限嚇死人,他可不想觸黴頭。
還在瀟灑的許大茂,並不知道,宣傳科,把他的“個人事跡”竹筒倒豆子一般,全倒了出來。
他現在,正領著秦淮茹逛商場呢。
“買什麼喜糖,給他們吃不是糟踐了,暫時還是得瞞著我婆婆,稍微買一點,帶回去給仨孩子吃吧!”
哪怕是再委屈,證都已經扯了,秦淮茹也沒有退路了,嫁進門,首先就是管住許大茂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錢袋子給拿捏住,形式上的東西,她已經不看重了。
“嘖,不發喜糖,人家不知道,回頭把咱倆舉報到保衛科了呢!”
手中拿著街道辦發的喜糖票,許大茂麵色有些不耐,對於省錢,許家雖然沒大富過,但眼皮子不可能和秦淮茹一樣淺。
要知道,院兒裡,還有一個何雨柱呢,他可是隨時準備找機會收拾自己的。
本身頭婚娶二婚,夠丟人了,他也不想大操大辦,但最起碼,給鄰居幾塊糖吃,這點錢,還是不會省的。
“你以為柱子跟你一樣,他不會去舉報的,咱們跟一大爺招呼一聲就行了,他早就知道咱們倆的事兒,你看他跟誰說了!”
秦淮茹一方麵是怕那個婆婆攪事兒,另一方麵,有糖票,但糖不便宜啊,她隻想儘快把許大茂手裡的錢,想辦法弄到自己手裡,讓三個孩子日子好過一點,這也是二婚帶孩子的寡婦,基本共同的想法。
既然不能選擇愛情,那就隻能選擇金錢能帶來的,所謂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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