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笑聲出現在檔委會議室內,還是比較吸引人的目光。
後勤處長江海濤,目光一直若有若無的看向這邊,眼裡有著深深的憂慮,申總工的笑聲,在此時,就顯得無比的刺耳。
講道理,李峰本身是沒有資格坐在這裡,年紀上實在是太年輕,他們都一把年紀才堪堪爬到這裡,這小子,進廠一年多時間,他的存在,無疑是打了在坐所有人,一個響亮的耳光。
雖然他上來,也是這裡的人同意的,但真坐下來時,發現這個年輕人跟這些人平起平坐了,那股從尾椎骨升起的涼意,還是沒來由的深深的刺激到他們。
這一比,真的是活到了狗身上了。
他們沒多少年,就得逐漸退下,換上新麵孔,那是年齡到了,不得不退下去,這李峰現在年紀輕輕,跟他們的兒子差不多大,熬都能把這些人熬走了。
越想越氣,越想越令人恐懼,特彆是對於更高位置有想法的人,相比較之下,就算楊廠長這次退下去,接任者最多也就十年,李峰才三十幾歲,那個位置隻有那麼一兩個,這裡可是八九個人呐。
他能經曆時間的蹉跎,其他人等不得了,錯過就代表著,這輩子,就在那個位置退下來了。
“申工,看來和小李聊的比較投入嘛!”
總會計師袁林富,相當於企業的財務總監,平時甚是低調,很少見到,是財務科的頂頭上司,負責總廠和分廠方麵的財務管理,可以說是軋鋼廠錢袋子的守門員。
“哈哈,小李主席問了個很有意思的問題,涉及到鋼鐵工業,專業性非常高,我這一時半會,恐怕還答不上來!”
申嘉石仰著笑出了聲,這個問題起止他答不上來,現在國內能答上來的屈指可數,也不可能在這個地方,隻會在某個數字名稱的廠裡,還是在實驗室裡頭,做著相關的鋼材研究。
潛艇外殼材料,目前還是以高強度鋼材為主,要具有超高的抗壓性能和強度,以保證在高水壓下,不會被壓癟和破裂,另外,潛艇肯定是要飄蕩在海裡,還要有超強的抗腐蝕性能,這才能長時間在海洋中使用。
航母的甲板也是差不多同樣的情況,兩者,都是材料學最前沿的研究領域,工業皇冠上的一顆耀眼明珠。
如果申工,能把這些研究明白,他此時,也不會坐在這裡,軋鋼廠,做的隻是鋼材領域很普通很基礎的一個廠,還沒有牛掰那地步。
“哦,既然還有申工答不上來的題目?”
“啪~!”
袁總會計剛想說什麼,結果後麵的會議室房門,直接關上了。
不用猜,那最後一個來的,肯定就是李懷德了,所有人,都保持了全場安靜,哪怕是和他不對付的李峰,都把散漫的表情收攏了起來,微微直了直腰杆。
對於李峰的到場,李懷德毫不意外,畢竟是秘書辦通知的,現在楊廠長不在,秘書辦那些磕頭蟲,肯定是聽他的。
“王秘書,會議記錄先停一下!”
李懷德坐下後,放下了白瓷杯,揭開蓋子後,閉目養神了幾秒鐘,隨後轉過頭,向負責會議記錄的王秘書長提醒道。
“山雨欲來風滿樓,相信大家都感受到了,最近廠裡的變化,今天這個檔委會,是我提議開的,現實逼迫,也到了不得不開的地步。”
“三車間楊廠長的侄子楊為民,前幾天領過工資後,就被帶進了保衛科,也就是現在調查組的駐地,聽說現在他們掌握非常多的材料,陸陸續續不少幾個科長,辦公室的辦事員,現在都被請了進去!”
聽著李懷德沉重的話語,李峰眉宇之間則是有些欣然,這都到了什麼時候了,還不忘趁這個機會打擊一下楊廠長,這不就是擺明了,告訴大家,有人告密去了麼。
九個廠黨委,在楊廠長被控製後,隻剩下八位,除了李峰這個始作俑者,其他七位,臉色就有些凝重了。
“他至今還沒回來,調查組那邊,也不屬於我們管轄,我們軋鋼廠現在很被動,我想先問問,那個,工會的李主席,在上個月底你上班第一天請過去後,是被詢問了哪方麵內容,聽說,後麵找了宣傳科!”
要說頭疼,最頭疼的肯定是李懷德,這火都燒到眉毛了,著急的肯定是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現在的調查方向,自從李峰回來之後,好像就重新換了一條道路。
而且,道路的儘頭,他隱隱約約覺察到,指向的會不會是自己?
之前調查組,明明是一切以姓楊的為中心,開展調查工作,本來都算計好的,等他們實在查不出來,就提供楊廠長的一些負麵情況,屎盆子扣上去得了,結束調查,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一切,從李峰回來後,就偏離了既定軌道。
“他們的主要目的,是婁家,所以,我就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咯!”
看著七雙目光都在看向自己,李峰聳了聳肩膀,無所畏懼的說道。
“宣傳科的放映員許大茂,是婁家準女婿,我跟他住一個院子,他可是跟我顯擺過,婁家上下無故失蹤,我覺得有必要把這些告訴調查組吧!”
李峰的話,讓人挑不出絲毫毛病,在場的人都互換了一下目光,情況和他們了解的差不多,李峰前腳剛走,後腳調查組去宣傳科抓人,婁家跑路,既然是準女婿,知道了是誰後,那肯定得請去喝茶。
唯獨,李懷德有些氣惱,他可不信什麼,隻會覺得李峰在公報私仇,全廠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隻有他知道,沒有必要橫生枝節。
但是,也不能在會議把這點說出來,配合調查組的調查,是所有人的義務,每個人被帶走後都想撇清自己,不能說有錯,隻是不符合他的利益。
“許大茂現在被抓,他的科長也被牽扯其中,楊為民又不知道透露了什麼,現在調查組更是大批量的把人帶走調查,這個事情,需要儘早解決,廠裡的生產,不能被耽誤,需要立刻馬上解決影響,大家有沒有合適的方法?”
聽完李峰的話,李懷德的眉毛擰成了川字,現在就能和外邊的風言風語對應上了,但影響已經產生了,甚至可能有把他牽扯進去的風險,要知道,許大茂恢複職務,其中可是也有他私下裡露出口風的原因。
現在,他隻能想方設法把大家捆綁在一起,和全廠緊密聯係起來,才有可能躲過後續的深入調查。
“不好弄,太多人關注了!”
“不好弄也得弄,正因為關注的多,才不能讓影響繼續惡劣下去,外人會怎麼看我們廠,怎麼看我們檔委班子,既然解決不了問題,那就把產生問題的人解決!”
李懷德直接打斷了江海濤的話,站起身後雙手趴在綠色桌布的會議桌上,虎視眈眈的看著在場所有人,他此時仿佛代表著軋鋼廠的某種意誌,不甘的嘶吼道。
“楊為民到底去保衛科說了些什麼,許大茂到底在調查組交代了哪些事情,要記住,軋鋼廠這次要是垮了,所有人都逃不過!”
“回去,把所有人的嘴巴管好,事情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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