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宣傳科。
“怎麼,胡科長不在,一個個就跟霜打的柿子似的,一個個焉頭巴腦的!”
大辦公室內,李峰看著一個個縮著脖子,低著腦袋的辦事員,放映員,眼中寒光一閃,笑臉逐漸冰冷了下來。
咆哮的聲音響徹在機關樓裡,其他科室的探子們,聽出了是誰的聲音,一個個目光閃爍,相互對視,隨後無聲的朝窗戶口、門口不約而同的探出了腦袋。
“看你們一個個,你在忙什麼,你又在忙什麼,宣傳科工作就這麼停擺了,那要你們一個個乾什麼吃的!”
“咚~,咚~!”
這振聾發聵的聲音讓各個探頭探腦的嚇的縮了縮脖子,不知道宣傳科是怎麼惹上這個煞星,連這麼重的話,都能當麵說出來,當真一點麵子都不給。
“你們副科長呢,彭召民,趕緊出來!”
雖然沒有親眼看見裡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但光聽這聲音,就讓人心驚肉跳,其他科室的一二把手,都不約而同的悄咪咪打開了自己的房門,想聽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李,李副處長,彭副科長也被帶走了!”
“好家夥,可真是好家夥,我說呢,這麼多人,現在就隻知道放上下班的音樂了是吧,自己給自己減負擔,科長不在,股長呢,宣傳稿就不知道安排人寫,安排人讀,縮著脖子,等我來揪出去是吧!”
宣傳科裡的眾人,也真的是欲哭無淚,特彆是小股長,領導被帶走了,他們哪裡敢瞎指揮,恨不得腦袋揣進肚子裡,一個人都注意不到他們才好,哪裡還敢出頭。
“電影電影不放映,黑板報都TM不出了,宣傳牆剩一半都不畫了,是不是領導走了,你們就不知道怎麼乾活了,自己的腦子呢,現在廠裡可是搞清退,真當火燒不到你們身上是吧,起不到宣傳作用,廠裡養你們這些人乾什麼,今天不拿出一個章程,在這給我玩躺平這一套,那就都彆乾了!”
“咚~!”
又是一陣敲桌子的聲音,宣傳科科員們的臉上,真的是紅了一陣,白了一陣,被當眾這麼羞辱,臉皮被刷的乾乾淨淨。
“板報組,誰負責?”
“我~!”
“帶著你的人滾蛋,東西牆麵板報,還有大門口的,以及車間門口的黑板,趕緊去處理了,一線工人都在TMD拚命乾,你們誇誇他們能死啊!”
像是被下了特赦令,屋內的十來個人一聽可以不用接受劈頭蓋臉的臭罵,趕忙收拾本子拿著一盒盒彩色粉筆慌不擇路的逃跑,此時他們隻想離自己的科室越遠越好。
“放映組的呢?”
“下班組織看電影,什麼片子我不管,該下鄉的繼續下去,不要跟許大茂一樣犯錯誤,沒有,沒有也去安排,躲在這裡,片子能下蛋麼,沒事多去電影廠要兩部新片子!”
“怎麼要還要你問我,我是放映員還是你是放映員,方法我不管,自己解決,全都動起來,彆讓下麵的人說閒話!”
走廊上又是灰溜溜走了一撥人,那腿恨不得裝上馬達,看著其他科室看熱鬨的,都想摳出一條地縫鑽進去。
“負責宣傳畫的呢,南院牆,你們TM畫了一半就結束了是不是,社會主義是不是建設一半就可以停了,我回來這麼多天,你們歇這麼多天,生產隊的驢也該歇好了吧!”
這次很自覺,畫筆、刷子、塗料全都裝箱,繪畫組的人直接撒腿就跑,李峰話都沒說完,繪畫組的已經跑完了。
“廣播站的滾蛋,寫稿子去,沒稿子就下車間跑,多問問基層職工,聽聽他們的心聲,栓條狗都知道放音樂!”
剩餘在宣傳科的乾事,那就很絕望了,李峰點到名字的,有組的,全部跟組跑了,沒組的,平常跟街溜子似的,到處瞎逛的,此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怎麼回事,樓下喊什麼,還要不要工作了!”
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以及問話的聲音,讓宣傳科無事可做的人終於能喘口氣,大家能聽得出來,是李副廠長來救他們了。
“李副廠長呐,嗯,我這不就是在指導宣傳科乾好本職工作麼?”
麵對氣勢洶洶,身後還跟了幾個跟班的李懷德,孤身一人的李峰絲毫不虛,手指骨節敲了敲桌麵,歪著腦袋反問了回去。
李懷德麵色一沉,透過玻璃窗,看著裡麵的人,都用著求救的目光看著他,稍微沉吟了片刻。
“宣傳科不屬於你的業務範疇,這些事情,我會找人安排的,都散了吧!”
麵對李峰插手宣傳科的工作,李懷德肯定是不允許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分管的業務,哪裡會讓李峰這個後進的亂伸爪子,此時臉色也不好看,內心還在責怪江海濤,沒有擔起責任。
“李副廠長呐,您是要抓全廠的,平日裡日理萬機,鞭子我已經替您抽過了,您看看,這裡還有這些,我都不知道他們是在宣傳科做什麼業務的,哎,後廚還跟我抱怨,人手不夠了,這回頭,飯菜供應不上,可是要出大事!”
“臥槽~!”
聽到李副處長的話,此時坐在裡邊的,已經不是心驚肉跳,那是如坐針氈了,早知道隨便跟一個組跑了就是,現在成了沒人要的孩子,難不成得下廚房乾活。
乾活是不可能的,他們可是走了各種關係,後門,就是為了坐辦公室的,這要是讓他們乾活,麵子丟了是小,身體可架不住那強度。
“你~!”
“我不怕得罪人,你們如果沒有正式的業務分配,我看不光後廚,車間也是可以下的,勞動最光榮呐,辦公室裡坐著,骨頭都生鏽了!”
“隻有徹底了解基層的心聲,才能寫好貼近生活的報導,做好宣傳工作,是不是!”
李峰好整以暇的點了點幾個人頭,從容不迫的打斷了李副廠長想說的話,眼簾也垂了下去,絲毫沒有留麵子的打算,現在的他,就像一條鯰魚,把機關這攤死水,給狠狠的攪動了起來。
辦公室內外噤若寒蟬,看熱鬨的咽口水,沒事可做的,趕忙求爺爺告奶奶,想找個事做,免得刀子挨到自己身上。
李峰沒辦法去舉報,但有辦法收拾他們,名義上,他也是後勤處的副處長,什麼分管不分管,他要是不要臉,硬攪合,誰都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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