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峰第一次進局子。
準確來說,是第一次進拘留室,而且是戴著銬子的那種,也是被暴力的推進來的那種。
估摸著,要不是身上搜出的外.交護照,恐怕至少得捱上那麼一槍托。
打量了一下小單間的配置,沒有一點擔心害怕的李峰,就這樣絲毫沒心沒肺的往長凳上一躺,閉上眼就睡覺。
不一會兒,拘留室的小單間,就響起了低沉的呼嚕聲,這一晚,可算是提心吊膽,終於能落著睡個好覺了。
小單間的門外,觀察口驟然向側麵滑開,看到李峰睡的四仰八叉,還下意識撓撓臉蛋,門外的高盧人,臉色則是截然相反。
喬治五世大街十一號。
此時的街道兩邊已經封上,靠近使.館建築的消防員們此時正收卷著地上的皮帶管,腦門上的頭盔在路燈下反射著燈光,消防車上的橙燈還在不斷閃爍。
圍觀的人群,被鐵塔PD們堵在了街道口,對著出事的小樓指指點點,看來不論是在哪個國度,隻要是人,都逃脫不了看熱鬨的本性。
隨著消防人員的撤離,在外麵的在PD們介入指揮下,塗著白底紅十字的急救車開始入場。
滅火的水流此時還在從小樓內,順著階梯不斷往馬路上延伸,顏色帶著淡淡的紅色。
空氣中除了木頭燒焦的氣味外,還攙雜著一絲,難以讓人忍受的血臭味、腥臭味,就連從急救車上下來的醫護人員,都下意識的多戴了一層口罩。
隨著一個個擔架抬了出來,最開始的,都是被蓋上了一層白布,抬出來後也是放在了路邊,意味著,經過現場醫生判斷,已經見上帝去了。
隨著蓋著白布的擔架放在路邊的越來越多,連街頭踮著腳尖圍觀的路人,都忍不住在腦門和軀體上畫著大十字的符號,嘴裡喃喃自語,祈禱著上帝收留這些人。
路邊整齊排列十幾具擔架後,才逐漸有了還能夠喘息的人被送上了急救車。
隨後擔架可能都用完了,逐漸有自己能行動的,一瘸一拐的從小樓內被人攙扶著出來,臉部被熏的黢黑,但此時能活著出來,已經感覺到非常慶幸了。
小樓內部,裡麵沒有一個PD,都是穿著駝色風衣,帶著費多拉帽或者特裡比帽的便衣偵探,一手拄著文明棍一手打著手電筒,在裡麵勘察現場。
嘴裡叼著煙鬥的探長,看見一樓支離破碎,像是被台風襲擊過一樣的場麵,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隨後手電筒的光束,集中到了牆上,看著密密麻麻的彈坑,忍不住用煙鬥嘴摳出了一枚彈頭,結合彈殼,仔細的研究了起來。
“史密斯維森左輪手槍彈~!”
“是的,康沃爾探長,不光史密斯維森,還有柯爾特1917,勃朗寧M1911,托卡列夫TT,瓦爾特PPK和不知名的消聲手槍,院子外麵,還發現了湯普森衝鋒槍的彈殼!”
武器的繁雜性,讓這位探長閣下深藍色的眼眸,都忍不住露出了深深的憂慮。
看著雙腿還在打著顫的從樓上下來的幸存者,康沃爾朝其招了招手,把嘴巴叼著的煙鬥塞進了口袋中。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先生,請你一定要如實告訴我們~!”
深沉的聲音帶著一絲鐵塔特有的調門,望著嚇得膽子都快沒了的幸存者,挺起胸膛後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不,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都已經在床上睡著了,隨後樓下就響起了爆炸聲,還有槍聲,我並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我現在甚至都不明白到底怎麼了,我需要和國內聯係,這種事件一定要告訴他們!”
像是終於反應過來,剛才還兩條腿打著擺子的中年人,就想驚慌失措的再次上樓,看來是想去發電文。
“不,你可能還沒有清醒過來,這位先生,在沒有查明清楚前,你哪裡都不能去,配合警察廳的工作,把今晚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我們!”
“這是我們的使.館,你現在站在我們的領土上,發生了這麼大的問題,這是你們治安出現的嚴重問題,我必須聯係我的國家,發出照會~!”
剛想上樓的中年人在樓梯口就直接被便衣給攔了下來,此時的樣子十分的抓狂,心驚肉跳了一晚,也沒有絲毫感謝這些PD的救命之恩,反而把火朝著他們的頭上撒去。
康沃爾聳了聳肩膀,掏出了口袋裡的煙鬥,帶著一絲揶揄的笑容朝著門外揮了揮手,收到命令的便衣趕忙像是拎著小雞仔一樣把他帶了出去。
“還G家,自己的土地都沒了,什麼時候,盤踞一個島嶼就可以建國了,看來等我退下來,也可以買一個島當國王了?”
康沃爾在人被帶走後,沒有一點顧忌,當眾開了一個玩笑,當然,其中肯定帶著一絲歧義,很大部分,指向的是高盧對麵隔著一所海.峽的不列顛。
高盧人隻要找到合適的機會,陰陽怪氣的時候就不會錯過把對麵的鄰居也給捎上,誰讓他們如此傲慢,在真正的高盧貴族看來,他們隻是一群占著島嶼的海盜,披上了貴族的衣服,都穿不出人樣來。
“康沃爾探長,您最好出來看一看~!”
這時,唯一一個穿著PD製服的警員從門外趟著水漬進來,行了個禮之後,麵色難看的指了指外麵。
康沃爾點了點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作為老牌偵探,當他看到警員的臉色時,就知道事態的發展已經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可能,即將要朝著更大迷霧走去。
“這是他們其中一人身上搜出的證件~!”
看著印著三個深藍色字母的黑色小本本,康沃爾探長忍不住拍了拍額頭,掀開了白布後比對了一下照片,勉強從下巴處的凹陷對上了本人,至於鼻梁以上的上半部分,始作俑者老葛可能也不知道去哪了。
“我想,我們攤上大麻煩了~!”
把證件在手掌心敲了敲,康沃爾深藍色的眼眸此時瞳孔已經縮小了一圈,事態確實出乎意料,一臉平靜的把證件放進袋子中,隨後又看向了其他三個被掀開的白布,嘴角略微有些抽搐。
“四位都是白人,剩下的,應該都是這棟樓裡的人,不知道是混戰中被擊中的,還是來不及撤離……!”
另一位負責勘察的探員仔細研究了
“不,加裡埃爾,恐怕要通知‘遊泳池’那邊了,既然雙方都是境外的人士,我想,事情到此為止了~!”
點著了煙鬥了,康奈爾一臉諱莫如深,不願意再參與深入分析,在這個混亂的城市能熬到退休,還是遵守了父親在世時常念叨的那句話。
尊嚴不在雙手之上,勇於舉起雙手的人,才會最終獲得彆人的尊重。
所有擔架以及白布,被抬上了警察廳的卡車,朝著鐵塔市東邊的二十區駛去,不論是探員還是探長,接連從小樓內陸續走出,等待著“遊泳池”那邊的來人。
聞訊趕來的記者們像是聞到了骨頭的餓狼,接二連三的對著小樓拍攝著照片,或是旋轉著攝像機的拍攝底片。
黑白色的底片上,康沃爾大探長嚴肅著和穿著軍裝的特彆探員握手,這一幕截圖被迅速被清洗了出來,報社的燈光重新亮起,編輯,排版,甚至在李峰還在囫圇大睡的同時。
帶著墨香味的報紙,已經遍布整個鐵塔街頭。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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