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區洪門總壇。
高掛於頂幾十年的《洪門》招牌已經卸下,重新掛上了高盧華商協會的牌匾。
這對於十三區的洪門弟子來說,是一件無比沮喪的事情,然而冬爺掌管了二三十年權威,卻把這一股不滿,給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各個職位的稱呼隨著招牌的換下,已然變更了一遍。
四八九龍頭的稱呼已經成了過去式,現在沒有了總瓢把子,話事人,帶頭大哥等一係列代表幫主的稱謂。
根據協會的職位,以後的協會成員,在稱呼冬爺時必須改口為協會陳會長。
四三八二路元帥——為協會副會長。
四二六雙花紅棍——為協會監事長。
四一五白紙扇——為秘書長。
四三二草鞋——為理事。
四九仔——為協會會員。
所有協會管理人員名稱,在職位之後全部標識了出來,一直往下到理事後就結束了,至於四九仔,可能人數太多,則沒有上榜。
原本洪門在江湖的等級製度全部換上了新衣裳,瞬間按照正規的協會製度,把一個個“管理人材”給套了進去,不得不說,架子是有了,但裡子還是跟以往沒多大改變。
看著張貼在門口的告示,洪門的老家夥們包括新入門沒多久的成員,都有些惴惴不安。
不知道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弄得如此麻煩,大家夥基本上都不明白冬爺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但下麵的幾行字已經提醒了,稱呼必須儘快改變,不然等期限過了,還叫出了舊稱呼,可是要被罰的。
雖然有些彆扭,但大家夥也把這事兒給記了下來,玩歸玩鬨歸鬨,冬爺正式發文的東西,還是不好開玩笑。
“嘿,阿耀啊,你現在可是咱們協會的監事長了,你跟我說說這個監事長,他負責什麼?”
“具體章程冬爺跟其他副會長還在製定,不過跟原來應該沒多大區彆,具體,等通知出來,讓師爺,不對,讓秘書長給大家夥解釋~!”
守在門口的阿耀,今天連那把匕首都沒有再玩,看著眾人還是有些不習慣新的稱呼,捏著鼻子吆喝,悶悶的說道。
協會內部。
此時正在開著會議。
協會會長坐在主位,副會長坐在旁邊,秘書長則是坐在冬爺的身後,盤算著月頭的交數。
“打打殺殺一輩子,你們再過幾年,你們還能拿起刀麼,時代已經變了,刀沒有槍快,你躲都躲不開,看看馮萬山的下場~!”
“凡事要未雨綢繆,意呆利那幫人都變成了貿易公司,你們還看不出來麼,多出去看看,十三區外麵現在是什麼樣子,不要老是待在自己地盤,隻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眼光要長遠~!”
坐在主位的冬爺此時麵色疲憊,看來是這些天連軸轉不停的開會,確實沒有休息好。
但說出的話還是依然鏗鏘有力,把一位位原本的副幫主,二路元帥,現在的副會長,說的低下了腦袋。
“可是,大-會長,感覺還是有點彆扭,我們本身搵水就不多,再給他們交什麼稅,剩不了多少錢了~!”
其中一位麵露難色,他是負責商鋪的,唐人街的鋪子本身生意就不好,交數時少,時更少,下麵還要養那麼多人,再給高盧當局交錢,這麼多年一直沒交過,現在交的話,後邊肯定要虧空了。
“生意不好的原因是什麼,袁副會長,你告訴我?”
冬爺擺了擺手,沒讓其他人跟著說話,而是目光炯炯的看向提意見的那位,沉聲問道。
“家鄉人沒有多少錢,除非必須要買的,不然誰去買東西,他們不買,也沒彆人來買,就像張裁縫,現在成衣都不做了,裁縫鋪整天也就縫縫補補,規費全是銅子……”
“還有呢?”
“就連客人最多揚子飯店也一樣,叁連幫那些孫子,吃拿卡要,吃飯都不給錢,光看生意好,胡經理那邊都不想乾了~!”
鼓著膽子說完,袁副會長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總瓢把子,這些東西師爺馬上就會統計完,與其等他說出來,還不如自己先把原因講出來。
“這就對了~!”
“沒人,沒洋人,一條街全緊著家鄉人,也知道他們出來這些年沒搵多少錢,沒錢怎麼來花,不花,就沒有規費~!”
“唐人街雖然叫唐人街,但不能再把洋人拒之門外,再抱團隻會讓他們更加不願意過來,他們才是能搵到錢的人~!”
冬爺杵了杵手中的龍頭棍,一隻眼睛沒有動彈,另一隻眼睛看了看全場的所有人。
“所以,我們要改變,看看意呆利他們的貿易公司,阻攔洋人了麼,他們一條街,就那個什麼的麵條,還有那什麼披薩餅,人家生意做的紅火,結果,到了我們街口,人家客人轉身回去了,規費怎麼收的起來~!”
“門口山門的人全撤了,彆嗚嗚泱泱再紮堆,山門是我們的牌匾,但牌匾不能換飯吃,守著他,就把金山銀山給拒之門外,嚇的人家不敢進來。”
冬爺在桌麵輕輕點了點,身後的宋秘書長把夾在本子裡的黑白照片放在桌旁,冬爺隨手就扔了過去。
看著桌子中間散落的照片,參會的人員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都是意呆利人那條街上繁華的景象,遊客來來往往,反觀自己唐人街這邊,卻門可羅雀。
“那,那那些人要是再過來攪事呢?”
“我們交了稅,他鐵塔的警察就得管,我們是正當營生,不是走的偏門,怕什麼?”
“現在跟以往不一樣了,我不讓你們摻和到那些醃漬事裡,就是因為這些,生意關起門來是做不成的,要是還沾染那些下九門,警員第一個不是抓彆人,第一個就把你們抓了,行的正,就站得直~!”
幾位副會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想到冬爺會給出這個答案,在以前,可是拚拳頭,壓根沒想去找警察,自己把事情處理了。
“我們不交稅,還按照以往,那是行不通了,外麵在改變,意呆利人已經適應,我們如果還按照江湖規矩來做事,那就是授人把柄,成了出頭鳥,要挨槍子的~!”
等宋秘書把上個月的規費統計好之後,冬爺看了看,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但也沒苛責什麼,因為他知道,這一切,不能單純怪幾位老夥計,他們一路上來,各種社會的黑暗麵走馬觀花,讓他們食腦,考慮怎麼轉變,不如直接了當的下命令。
“監事長會負責這些,真要玩下三濫的,讓阿耀陪他們玩,但一切街麵上的衝突,就去叫警員!”
“他們要是不管呢,之前,之前也見他們來管呐~?”
另一位小聲提醒道,這現在改成協會,人家亂來都不能還手了,還去報警,對老一輩的思想衝擊實在太大了,有點過於憋屈。
“原來是原來,這個月開始我們按照他們的規程繳稅,那我們就是納稅人,他們不過來,我們可以投訴,可以找報刊記者,但是,不能發生衝突,更不能當街斬人,那彆人更不敢過來~!”
“那講武堂呢?”
“講武堂,現在沒有打仗了,不用怕孩子被送去戰場,一些腦子靈活的,跟他們父母說,協會去給他們報名那什麼歪果人軍團當兵,他們當兵跟咱們不一樣,喜歡招外頭人,來維持街麵秩序,也是需要懂家鄉語的。”
“講武堂出去的人,身手沒話說,一個能打他們四五個,就是說話可能欠缺了些,送進去正好學一學高盧話,還不用找先生,要是合格後分到這邊,以後可是比阿耀他們還有用~!”
如果說之前的話讓眾人匪夷所思,那這番話,就是石破天驚了,誰都沒想到,隨口提了一句,會長竟然讓他們幫會的基礎去當兵。
“那,那不成了當差麼?”
“當差怎麼了,不比街頭胡混來得強,隻要學會他們的話,出來還能考警察,再不濟還可以進工廠,我們交出去的稅,不就又轉著圈又回來了麼,下麵有了收入,唐人街才能起來,下麵人都沒錢,咱們骨頭就軟,說話就不硬!”
“交了稅,我們養活不了這麼多人,但是可以讓他們養活,十幾萬國人在此,我們想要融入進去,他們就必須要有我們的人,不然,他們誰懂我們的話,這事不能等,要主動~!”
一開始,大家可能還轉不過來這個彎,但隻要稍微動腦,冬爺這麼一指點,誒,還有點意思。
“最主要的,還是叁連幫,如果我們勢頭弱了,家鄉人就沒人護著了……”
另一位,則是把最主要的問題,留在了最後,這下所有人再次看向了冬爺——會長。
“叁連幫不用管,他們囂張不了多長時間了,從今天起,離他們遠一點,我們走我們的正道,彆怪我沒提醒你們,誰在跟他們私底下來往,後麵遭遇了不測,協會不會插手!”
“今天就這麼著,不聊其他的了,你們回去歸攏歸攏,把這些攢個章程出來,事情要快,我們時間不多了……”
略微有些疲乏的冬爺擺了擺手,隨後拄著龍頭棍站了起來,其他人站起身後趕忙行了一禮,隨後各自離開。
“冬爺,老伍回來了,想見您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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