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進~！”

正在收攏材料，準備去部裡開會的李峰，把文件揣進皮質公文包後，拉好拉鏈，這才看向了門口。

是廠辦的劉光齊，此時拿著一遝紙質文件材料，站在副廠長辦公室門口，樣子甚是拘謹。

“怎麼了，我等下要去上麵參加會議，不重要的話，等我回來再說~！”

看著劉光齊猶猶豫豫的樣子，李峰看著很奇怪，手指戳了戳手腕上的手表，示意他快點，彆耽擱時間。

“那個，馬華已經是實習司機，昨天向廠裡申請家屬房，需要您簽個字~！”

聽到李峰說要去開會，光齊愣了一下，趕忙把紙質材料放在了李峰桌上。

“不是分房委員會通過了就行麼，怎麼還要我簽字？”

這個申請流程，還是後邊改良的，相比於後勤處分管房屋分配，李峰還是比較相信下邊人。

本科室（車間）分房委員簽字同意後，隻要委員會那邊上報登記，就可以正常拿到鑰匙，自己部門的人員對自己部門的委員進行群眾監督，一般也不會有人作假，畢竟那麼多雙眼睛盯著。

時間省略了，步驟省略了，所有事情全讓後勤處長來經手，李峰擔心後頭又整幺蛾子，才想出了這個折中的方法，怎麼，今天又得輪到他簽字了。

“是，原先許大茂家的那套房子，他家的鑰匙，還在保衛科，當初調查組證據都封存在那，需要您簽字，保衛科才能把鑰匙（物證）取出來~！”

劉光齊畢竟了解馬華調去運輸科是李峰的指示，事關馬華，又是許大茂的房子，又是之前那破事留下的證據，還是李峰這個副廠長簽字穩妥點，所以就過來了。

如果是其他人，如果是其他人，中間的流程，恐怕，還需要一點日子。

“哦~~！”

李峰還真不知道，這事兒，到了他的位置，上上下下關心的都是安全生產，計劃產量，還有其他方麵的事情，分房子的小事，還真沒關注。

回想前邊回家，聽老媽說的，後院又打起來，這一聯係起來，搞不好，就是因為這房子的爭端。

“房子屬於廠裡資產了麼？”

雖然急著去開會，但李峰也沒有立馬簽字，大概看了看流程，全部合乎現在的規範，又抬起頭，問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屬於廠裡分給許富貴的，但廠裡賠償給村民還有其他集體的賠償，超出了房屋價值，已經收回來了，算是廠裡的資產，和市裡的房管部門已經發過情況報告，隻是回函還沒到廠裡，檔案應該還在變更中~！”

劉光齊聽出了李副廠長話中的意思，這處房子，跟其他廠裡的家屬房相比，情況相對有些複雜，他怕麻煩。

廠裡是無權剝奪一個早已分配的房屋產權，隻有政府部門才可以，但把事情原因闡述明白，一般都會配合變更，李峰想問的就是這部分，有沒有走完流程。

“時間都多久了，快一年了吧，辦事情怎麼還拖拖拉拉，能不能乾，不能乾，那就讓能乾的來~！”

聽到已經把情況彙報給了市裡，李峰拔出了插在胸口口袋裡的鋼筆，唰唰唰的在單子上簽字，同時，還不忘把後勤處那邊批評了一通，到現在回函還沒來，就不知道去市裡催麼。

“可能，可能他們也在忙活其他的事兒，給耽擱了~！”

取回李副廠長簽好字的單子，劉光齊退後了一步，他也不想平白無故得罪人，李副廠長這樣嚴厲的批評，如果傳下去，還不知道彆人怎麼想，能挽回一點是一點。

“彆給他們講好話，分房的事情移交給下麵，失去了以往的權利光環，他們樂不樂意，我還不知道，不批評怎麼進步，都這樣懶政，隻會把日子越過越回去，作風問題還是要抓，不抓，他們就鬆懈~！”

“行了，又多了一件事，哎，整天操不完的心，鑰匙先給馬華，我先走了~！”

看了看時間，又耽擱了幾分鐘，李峰拿起自行車鑰匙，拎著公文包就走。

看著李副廠長行色匆匆，做事情雷厲風行的樣子，光齊苦笑的搖了搖頭，顛了顛手中的報告，也難怪他生氣，將近一年時間，這事兒，還沒辦妥，確實有點拖拉，要是辦妥了，不用他來簽這個字，估計也沒這些事。

拿著簽好字的單子，劉副主任也沒急著去保衛科那邊取鑰匙，反而是在機關樓中“閒逛”了起來，去了幾個科室後，兩人剛才的談話，從劉副主任的口中，不知不覺傳了出去。

後勤處負責家屬房的部門，在收到這些“風言風語”後，科室領導直接奪門而出，蹬上了自行車，就匆匆往市裡騎去……

馬華並不知道，因為他轉正後申請家屬房，給上上下下又揮了一記鞭子，不光把惦記房子的秦淮茹，抽腫了臉，甚至連機關的相關人員，也順帶抽了一記，拿到鑰匙時，還樂嗬嗬的感謝劉副主任。

隻是劉副主任，看他的目光很是怪異，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努力給廠裡做貢獻，對得起分下來的這套房子。

運輸科劉光齊來的不多，但馬華這個人，絕對是記住了，還是印象極其深刻的那種。

不是因為未來將會成為鄰居，而是李峰對馬華的態度，確實異於常人，李副廠長瞧不上那幫辦事拖拉的人，隻是一方麵，他隱隱覺得，還有另一方麵，這方麵，還就是在馬華身上。

但這個年輕人，他還是看不明白，並不像是故意藏拙的模樣，能看出的，就是比較“嫩”，其他的優點，那是一點沒瞧出來。

……

部裡開完會的李峰，神情略微有些疲憊，從二機部大樓走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

牽頭會議是二機部一個新成立沒幾年的部門，相比於之前的一機部民用，今天參會的，則是各個有軍工屬性的廠領導。

以往，軋鋼廠是沒有可能參加這種會議的，但他帶頭另辟蹊徑，給軋鋼廠攬了一個活計後，飯碗又大了一點。

主要是彆人在說，他聽，學習到很多，也看到了很多廠裡負責攻關的成果，分配下來的五年計劃進行到了哪一步。

喊來他的意義，絕對不是光是學習那麼簡單，雖然沒有領導找他談話，但有些迫切的東西，他能感受到。

材料研究室的進展到底如何，隻有他這個軋鋼廠的負責人心裡清楚，江德福畢竟是海軍的人，他對研究室實驗進展的觀察報告隻會上報到海軍的上級部門，二機部的軍工部門，隻會找他這個副廠長。

“冉奇林啊冉奇林，你可彆讓我失望~！”

蹬上了自行車，李峰回眸看了一眼這處大樓，他心裡知道，下一次，再過來的時候，估摸著，就是要給出答案的時候，哪怕沒有成績，至少也得拿出一個目標時間來了。

這叫什麼，這叫，立軍令狀，先讓他看看，彆的廠是怎麼做的，有個適應期。

慢悠悠的騎上自行車，李峰此時有些心急火燎，他也急，但一直也沒催促過冉奇林，但現在不一樣了。

既然選擇了主動加入這個圈子，那就得適應這個圈子的規則，而這，也僅僅是個開始罷了，他不乾，也有彆的廠爭著搶著乾。

回到南鑼鼓巷，把車子剛搬進去，正好，碰到了抱著寶寶從前院回來的於莉。

他往左，於莉也往左，他往右，於莉恰巧也往右，他好想逃，但怎麼都好像逃不掉。

“看看，寶寶可不可愛~！”

等李峰無奈抬起頭直視於莉，她也索性不裝了，朝李峰晃了晃懷裡的寶寶，向著李峰炫耀道。

“嗯，解成呢？”

看著熟睡的寶寶，李峰點了點頭，隨口問道，他注意了一下，閻解成並不在倒座房裡。

“幫傻柱搬家呢，還有許大茂家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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