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又當又立(1 / 1)

幾家歡喜幾家愁~!

安家莊這邊敲鑼打鼓,婦女同誌扭起秧歌,領導講話,一片歡呼雀躍的景象。

對麵麥店村則是愁雲密布,彆說下地乾活了,心思不在,鋤草都有氣無力,河邊洗半茬衣服洗不下去的的婦女,直奔田上,拽著丈夫的耳朵,潑辣的就吵起架來。

這是她們膽子最大的一次,畢竟男同誌作為家裡的壯勞力,往常她們上桌都沒份,但今天不一樣,安家莊動靜鬨得越大,她們心中的怒火也就越大,無處發泄,隻能找自家男人,罵出來才好受。

生產隊的三隊副隊長此時都焉頭巴腦的蹲在田埂上,由著她媳婦罵,要不然還能咋地,大庭廣眾之下是不能動手的,打也是回家後才能打。

“你說說你們乾的好事,本來都是咱們的,哪裡有輪到她們的份,你知道洗個衣服,被她們埋汰成啥樣子~!”

“你說句話,你又不吭聲,又不吭聲~!”

副隊長的媳婦,罵來罵去,自個還哭了,但丈夫光抱著個腦袋,一聲不吭。

女人有的時候可不就這樣,你跟她吼,她還怕著點,你越憋著,讓著她,她這時候反而越來勁,使勁掐了掐丈夫的胳膊,也是一個屁股蹲坐在田埂上,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雙腿蹬著田埂上的雜草。

“乾什麼~!乾什麼~!”

“要鬨回家鬨去,這是出工的時候,二順媳婦,我看你有哭的勁,不如今天也跟著出工,把力氣用在掙工分上,像話麼~!”

麥店村壓抑的氛圍,讓三隊隊長看不下去了,照這樣鬨,今天活還乾不乾了,今天少多少活,明天可是得全補上。

“工分工分,就知道工分,你們男人沒出息,好好地商品糧不吃,非得吃農業糧,左一頓地瓜糊糊右一頓野菜麵疙瘩,連苞米麵窩頭孩子都吃不上,心都燒爛了~!”

“人家安家莊的媳婦都跟著進城享福去了,你們就乾看著啊,啊,還在這惦記著工分呢,不是你們這些男人沒用,哪裡會被人家搶走本該是咱們的東西~!”

二順媳婦越說越來勁,連隊長也跟著罵了起來,平常可能還客氣一點,但這個時候,美夢煙消雲散,一個都不打算放過。

畢竟,餿主意,都是他們這些男人一拍腦袋想出來的,現在賠了夫人又折兵,看著安家莊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美滋滋的進城,心裡,那是比她們不進城還難受。

“你,胡咧咧什麼呢,二順,把你媳婦帶回去~!”

隊長鋤頭往地上一磕,瘋了,都瘋了,這些娘們兒,真的是被豬油蒙了心了,雖然,他也有點心虛。

那時候夜裡談話,可不就是他們這些生產隊主要的負責人碰頭碰出來的麼,但這東西,不興扯著撒嗓喊,那是背著村支書他們乾的呢!

因為拆遷村裡出爾反爾,支書把公社弄得很不愉快,正打算找責任人呢,這不是自己把自己送上門麼~!

“走,跟我回去~!”

工,是沒法出了,其實出的人,一個個也是心不在焉,一直悶不吭聲的二順,也知道這時候不能再讓媳婦繼續了,不然鍋得他們家來背,站起身直接拽起了癱坐在地上的媳婦。

“我不回去,我就不回去,不能進城,孩子以後沒了指望,我乾脆死了算了~!”

說著,二順媳婦,撿起丈夫扔在地上的鋤頭把,就往自個腦門上磕,攔都攔不住,頓時腦門都磕出了血。

這個時代,離婚率低,並不意味著很多不想離婚,有些走到了絕境,鑽了牛角尖婦女,一時想不開,喝農藥的,跳水庫的,找顆歪脖子樹栓根繩一死了之的。

“哎,大姐,不能這麼胡來~!”

“嫂子,停手~!”

田地裡,看到二順媳婦這麼剛烈的一麵,男同誌立馬停下了手中的活,上前阻攔。

磕了兩下鋤頭把,也著實用力了,能看見二順媳婦腦門血呼啦差,但好歹沒出大事,被奪了出頭給阻止了下來,隻是破了層皮,看起來有點慘。

這要是安家莊的安支書為什麼不讓自家村裡婦女們胡咧咧的原因,女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可能因為一點小事,下不來台,就尋死覓活,更何況,在周圍其他村子眼裡,安家莊這事兒乾的不地道。

“我不活了呀,我不想活了,讓我死了算了,你們這些男人,把咱們害苦了呀~!”

被自家丈夫背著去找村裡的赤腳大夫,就這,二順媳婦在丈夫的後背上,還在喃喃自語。

“嫂子,彆這樣想,你想想啊,咱對麵都建起家屬樓,那後頭肯定還有彆的單位也要蓋房,咱們村,那是早遲的事兒,何苦呢~!”

隊員們恨恨的甩下手中乾活的工具,就這,還不忘朝著田埂上奔跑的二順那邊喊道,試圖開解開解。

“遲了呀,到時候軍子都多大了~!”

是自己想進城麼,恐怕這隻是一部份,大部分當媽的,隻是不希望孩子比彆人家差,哪怕沒有多少文化,大字不識幾個。

村子,其實就是放大版的四合院罷了,每個人都有著各自的欲望。

二順媳婦這事兒,隻是較為厲害的,其他家,基本上也是這個場景,吵又吵不過,有的選擇閉嘴,繼續乾活,有的麵對媳婦胡攪蠻纏,也咬咬牙選擇大耳光子扇過去,讓她冷靜冷靜。

最冷靜的,也就是麥店村村支書的辦公室了。

隔壁安家莊喜氣洋洋,他則是抱著旱煙袋,一口一口,猛猛的抽著。

村裡鬨出的動靜,他豈會是不知道,可以說誰家養的雞,幾點會打鳴,他都清清楚楚的。

然而,唯一不清楚的,就是邢祥去哪了,他的自行車,去哪了?

報案,早報案了,第二天人還是沒回來,第三天,就找了負責駐點村裡的公安,然而,人家也隻是說,會查,回去等結果。

他也愁呐~!

“這事兒,你們都知道對不對~?”

把幾口抽完的煙鍋子,往桌子腿磕了磕,不過,這次沒有填煙絲了,而是目光有神的看著大隊辦公室的另外幾人,語氣甚是平淡。

會計,出納(保管員),婦女主任,民兵連長,都在生產隊的隊部辦公,此時都愁容滿麵,聽到支書的問話,一個個僵硬的低下腦袋。

“這不是由著他們胡鬨麼,老廖呢,又是他牽頭的?”

眼看都一個不吱聲,後悔晚矣的模樣,支書長歎了一口氣,老廖老廖辦事沒個準,邢祥邢祥,也是一樣,他這個支書當的,真的沒對麵安支書來的舒坦。

一個姓的,人家好歹心齊,麥店村勢頭倒是好,但心齊到另一個地方,跟他這個支書都打馬虎眼了。

“小祁,去,公安還在村裡,跟老廖招呼聲,把事情給摁下去,自己拉的屎,自己把屁股給擦咯,彆再給招不待見~!”

朝著出納揮了揮胳膊,支書意興闌珊的往椅背上一靠,愁眉不解,邢祥到底去哪了,他人丟了都沒關係,光棍漢一個,但自行車丟了,可就是大事了。

“誒~!”

出納應聲後直接跑了出去,屋內此時更壓抑了~!

“整天想著搞邪門歪道,這工作,是那麼容易搞的麼,沒出息的玩意,哪怕就是進城後,你們再鬨,也不會是現在這樣子,便宜了彆人~!”

“一個個,都不長腦子~!”

支書訓斥一句,屋內的人,脖子低的更狠,參與者後悔不迭,試圖觀望者,則是咬著嘴唇,感覺不關自己的事兒,要怪就怪起哄的那幫人。

此時除了村支書,沒有一個人想到,他們是一個村子,在外人眼裡,那就是一個整體,隻要他們村裡,沒有人出麵阻攔,那就是視同整體。

勝利時享受既得利益,失敗時又不甘心,這就是如同一團散沙般的麥店村。

“叔,彆說了,知道錯了,廖叔也是為了村裡,那幾戶人家,哎,誰都不想這樣~!”

悶著頭的會計,此時嘴巴裡,挺不是滋味,跟支書訴起苦來。

“戚,就你們幾個,耍心眼子能耍過他,把你們賣咯,你們還替他數錢呢,人家廠裡是不上你這個套,就他會耍心眼,人家那是懶得搭理他~!”

“你們信不信,他一開口,就是為了村裡,人家不乾,他就少要點,最後,能把他家裡幾個安排進廠,哪怕就一個,他答應的比誰都快~!”

搬遷,那是搬不成了,老廖是什麼德性,支書太了解了,此時,必須得拉出一戶,當苗頭,讓村民把氣給消了,以後老老實實出工,等著下一次拆遷的消息。

而這個人,牽頭的老廖必須要在裡邊,坐在這裡的,可以不擔責任,但老廖,必須推出去,挨上一頓。

“邢祥呢,他孤家寡人一個,不會害怕,不敢回來了吧~!”

關係好的,肯定不想推老廖,免得把其他人供出來,此時又企圖把消失了許久的光棍條,給拉出來當出氣筒。

“那就憋著,今年光景全完蛋,你看還有幾個心思放在地頭裡的~!”

支書挪了挪身子,麵色不快,這時候還婦女主任還想把他保著,那就全完蛋,人都找不見,還能怎麼給人出氣。

“呼呼,不好了,不好了,他們,他們去對岸攔車去了~!”

出門去找老廖的出納,此時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趴在辦公室的門框上,朝著辦公室裡的幾個人喊道。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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