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六日,立夏。
清晨。
陳濤坐起身來,準備去衛生間放水,卻被馮茜茜拉住,慵懶地說道:
“姐夫,你要去哪兒?再陪我睡一會兒。”
陳濤坦然道:“我去菜市場買菜,再去我老婆那兒,給她做早飯。”
馮茜茜嗔道:“我才是你的老婆!你要給我做早飯!”
“不對,你是個小三,人人喊打的那種,快放開我吧,彆讓我老婆和兩個孩子等急了。”
“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也能生雙胞胎!”
李姑娘懷孕七周,此時已能查得出來,肚裡是一對雙胞胎。
儘管是未婚先孕,但李老爹依然狂喜;而顧士宏、更是連續一周聚餐。
可惜的是,他們這幫人年紀都挺大,不能放肚大吃。
“不是說好了,以後小老虎認你當媽,你不要孩子。”
“才沒有說好。我要有自己的孩子,也要兩個!”
“煩。”
“姐夫~不麻煩的,隻要你下次彆出來,就可以了,這多簡單啊,而且還特彆舒服。”
“我說的是養孩子煩,你這小腦瓜,到底是怎麼長的?能不能想點正經事?太銀宕了!”
“哼,我就不正經,你快點進來。”
“行,等會兒你可彆哭。”
“……”
半個小時後,在姐夫暴風驟雨般的攻擊之下,馮茜茜哭得一塌糊塗,卻又舒服得連根指頭都懶得動。
因此,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姐夫去洗澡,接著穿好衣服,出門去見小三。
沒錯,在她的眼裡,李姑娘才是小三。
惟一比她強的地方,就是對方沒有一個偷養野種的、非常自私的姐姐。
馮茜茜真心認為,姐姐馮曉琴是個自私的人。
麵上冠冕堂皇,約她一起當扶弟魔,結果這個弟弟卻是她養的野種,這特麼還是個人嗎?
親弟弟和外甥,能一樣?
爸媽也不當人,這麼重要的一件事,竟然不告訴她,這是什麼意思?把她當外人啊?
那就如他們所願嘍!
這十多天以來,馮曉琴在送外賣之餘,依然經常來萬紫園找妹妹說話,但一次都沒能找到。
馮茜茜願意接電話,但就是不見她,怎麼找得到呢?
除非她守株待兔,但固定的房租水電等生活成本,不許她浪費時間,隻能碰運氣。
上午,九點三刻。
陳濤搞定了早飯,陪他的未婚妻一起吃。
電燈泡小鹿,自然也是忝陪末座,沾一點光。
陳濤的廚藝,那真是蛤蟆背青蛙——呱呱頂呱呱。
短短一周以來,小鹿都感覺自己胖了五斤。
由此可見,她還沒有被姐夫拿下,不然還用擔心身材?
她也有底線的,起碼在姐姐下崽之前不會亂來,隻會讓姐夫過一點手口上的癮。
“老公,張嘴~”
李姑娘舀了個餛飩,放在唇邊吹了吹,作勢要喂陳濤吃。
小鹿見不得這個,於是直起身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般虎口奪食、吃掉這顆餛飩。
陳濤頓時不滿道:“好你個小鹿,竟敢搶我的餛飩?必須製裁你!”
說罷,便伸手去拿她的牛肉卷餅。
小鹿當即護食,並且振振有詞地說道:
“你搶了我姐,我都沒有說什麼;現在吃你一個餛飩,又怎麼了?”
李姑娘莞爾一笑,仿佛是被妹妹逗樂了,心裡卻是一歎。
畢竟,真正算起來,搶東西的人是她。
吃完早飯,陳濤開車,載著兩姐妹出去玩。
顧士宏也開車出門,卻不是為了玩,而是谘詢律師,把孫子爭回來。
但在此之前,他被另一件事耽擱了。
周六中午,顧家例行聚餐。
席間,顧清俞宣布,她已跟施源離婚,恢複了單身。
顧士宏驚訝之餘,不禁笑出聲來:“好啊,終於離了!”
除了陳濤和李姑娘,其他幾人都一臉懵逼。
這個顧老二,是不是好日子過得太多,腦子瓦特了?
女兒離婚,難道不應該擔心和關切嗎,怎麼卻像是久旱祈求甘霖一樣,樂見此事呢?
顧清俞不滿道:“爸,我還是不是你的女兒?我離婚,你乾嘛這麼高興?”
顧士宏笑著解釋:“施源人挺不錯,但他媽不太好,我打從心底不樂意跟她做親家。而且磊磊說了,施源是你的劫,你和他一離婚,就代表著你終於願意放下過去,開始新的生活,我怎能不高興?我快開心死了!”
又不禁感慨:“磊磊臘月就跟我講,你最晚在年內就會跟施源離婚,現在好了,這才幾個月就離了,早離早好,你也真的不年輕了,早點再找一個好對象生孩子吧!”
顧清俞瞪了陳濤一眼,然後摟著李姑娘肩膀,大笑道:
“我才不要孩子,有筱潔就夠了,她負責生我負責玩,各司其職。”
眾人一陣哄笑,笑聲中帶著羨慕。
尤以顧士蓮為最。畢竟她很想要孩子,卻不能生,這正是最大的遺憾。
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顧清俞還想問一下、老爸什麼時候去要小老虎的事,但考慮到李姑娘還在,就沒說。
這絕不是因為擔心李姑娘這後媽,對小老虎有意見。
也沒人會這麼覺得。
因為李姑娘有多好,所有人都看在了眼裡。
飯後。
李姑娘去房裡,接受葛玥的懷孕經驗。
陳濤留在客廳,擼著自己的橘貓,跟眾人扯淡。
這隻金漸層更胖了,雖然還比不上鐘曉芹的那一隻,但未來可期。
“喵~”
皮卡丘叫了一聲。
陳濤幫它翻譯道:“想要個伴兒?你還小,急什麼?”
“喵~”
皮卡丘又叫了一聲。
陳濤驚訝道:“什麼,不婚主義者?隻想戀愛不結婚,這怎麼能行?你不能跟清俞學,不能當渣貓。”
眾人都無語了。
顧清俞更是氣得一把搶過了皮卡丘,省得它說的話,再被阿弟曲解。
顧士蓮問道:“磊磊,你和筱潔到底哪天結婚?我等不及吃喜酒了。”
陳濤笑道:“定在了下個月一號,正好是兒童節,讓我和筱潔的兩個小寶貝過節。朵朵跟我說了,她也回來參加。”
顧士蓮也笑了起來。
她現在可不用操心了,有陳濤這表哥幫忙,朵朵以後隻會越過越好。
接下來,她又詢問婚禮的各項細節,一直談到下午四點才各自散去。
而陳濤也和李姑娘一起去健身館接小鹿,回李家彆墅,陪李老爹吃晚飯。
5月19日,周末。
這天早上,在馮大年不屑的眼神中,小老虎對馮曉琴說道:
“媽,我去找爺爺玩了。”
馮曉琴奇怪道:“昨天不是已經去了嗎,怎麼還要去?”
小老虎沉默片刻,一臉認真地說道:
“從今往後,我想跟爸爸一起生活。”
馮曉琴瞪大了眼睛:“你怎麼能、你是我的兒子,怎麼能跟著他?我知道了,是不是你爸爸說了什麼?這個殺千刀的,憑什麼搶走你?我不同意!”
馮大年頓時不滿。
明明那個畜生,已經對媽媽這麼壞了,媽媽為什麼還要他的兒子?
是了,我是個野種,讓媽媽丟臉!
而這個小胖子呢,不但不是野種,爸爸還很有錢,連小姨都愛他!
小老虎老實道:“媽,你已經有一個兒子,爸爸沒有,所以我要陪他。”
“不,不對,你們都是我的兒子,都是我的!我不許你回去陪他。小老虎啊,難道媽媽對你不好?你說出來,媽媽可以為你改變。”
一旦沒了小老虎,馮曉琴就再也沒了盼頭。屆時,她和馮大年隻能回老家,不然難道能指望送外賣買房子?還是指望馮大年賣手辦買房子?
後者未必辦不到,畢竟年紀還小,以後也說不準。
但馮曉琴肯定是不行,也不信馮大年有這個本事。
在她眼裡,馮大年差不多就是以前的顧磊,不讀書,沒有上進心,所以才為他綢繆。
說起來,不愛讀書也是她們家的傳統了。
學曆最高的,竟然是高中畢業的馮茜茜。
“姆媽~哥哥討厭我,我也討厭他。”
小老虎說的這句話,明明非常天真,此時卻殘忍揭開了冰冷的現實,給馮曉琴造成了二選一的死局。
馮曉琴呆立當場。
馮大年則站起身,要看媽媽怎麼說。
馮曉琴哆嗦著唇,努力保持鎮靜地勸道:
“小老虎,你哥哥再過幾天會回老家……”
馮大年打斷道:“媽!我不回去!我很清楚你心裡是怎麼想我的,你怕我沒本事,隻好去偷去搶。你拿我跟他比,說他娶外來妹,我將來也隻好討一個非洲老婆,現在他有錢了,我是比不上他,於是你就想用小老虎換一套房,讓我留在魔都。我現在告訴你,我根本不稀罕,我寧願回老家。我隻在乎你心裡還有沒有我這麼一個兒子?如果你心裡還有我,就讓小老虎走。”
馮曉琴如遭雷擊。
陳濤靠在門口,笑道:
“大年,你不要激動,根據規定,小老虎的年齡夠了,有權按照自己的意願,選擇跟媽媽還是爸爸一起生活。小老虎他享受了多少年的母愛,你就受了多少年的委屈,現在他肯定願意把媽媽還給你。我也很支持你。你媽太功利了,容易本末倒置,忘了初心。物質很重要嗎?確實挺重要的,但對一個不看重物質的人來說,也沒那麼重要。反而是親人的陪伴,更加可貴。”
馮大年哼了一聲,儘管陳濤說得對,但他才不想附和。
小老虎轉身走向陳濤。
馮曉琴坐在地上,仿佛一下子老了三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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