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那個男人出現,我一把推開了陸衍琛。
“灣灣……”
我做賊心虛一樣捂住了他的嘴,陸衍琛順著我的目光朝著那人看去。
這片區並不繁華,路燈相對來說也沒有那麼密集,那個人穿上長款羽絨服,戴著帽子,身材高大,低著頭朝這個方向走來。
在昏暗的光線下,我看不清他的臉。
但他的身材和身高都像極了那一晚殺了我的凶手。
他迎麵而來時,我的身體下意識緊張得全身發抖。
我又想到了那個雪夜,那一天好冷,他的刀很快,一下就捅穿了我的身體,鮮血流了一地。
我深一腳淺一腳在江邊狼狽逃竄,而他知道我逃不掉,也就拎著刀跟在我後麵,欣賞著我在臨死之前的掙紮!
從頭到尾他沒有說出一個字,那狠戾的眼神我直到現在想起來也覺得全身發涼。
他越是靠近,我就感覺周圍的空氣仿佛被人抽取一般令人窒息無比。
我嚇得全身瑟瑟發抖,完全是本能害怕。
心臟狂跳,好似恢複到我臨死之前慌亂逃竄的心率。
額頭上更是大片冷汗直冒。
感覺到我掌心的潤濕,陸衍琛趕緊擁住了我,在我耳邊輕輕道:“彆怕,灣灣。”
怎麼能不怕呢?
那一晚我是有多絕望啊,我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捂著自己的腰,我多麼想要逃出生天。
可是鮮血耗儘,我隻能無力朝著地上跌去。
我咬著嘴唇,用疼痛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我緊盯著那個人,隻要讓我看到他的一雙眼睛就足夠了!
如果他就是殺我的凶手,我一定不會錯過。
直線距離不過五十米,我的呼吸控製不了變得越發急促,手指更是緊緊抓著陸衍琛的衣服。
男人裹在長款黑色羽絨服裡,看上去就像是死神一般。
當他走到車邊,下意識朝著車子裡看來。
四目交接的瞬間,我覺得自己再死了一次。
分明知道這是防窺玻璃,我仍舊覺得自己好像全部暴露在他視線中,全身緊繃,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咚咚。
心臟好似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直到男人收回視線離開,我才像是解除封印,稀薄的空氣漸漸變得豐沛。
我仿佛是瀕臨死亡的魚,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身體徹底無力軟在了陸衍琛的懷中。
“他有問題?”
我搖搖頭,“沒有。”
不是那個人。
兩人的身形很像,但是眼形明顯不同。
那人是三白眼,看人的時候十分凶神惡煞。
我低頭,發現自己還緊拽著陸衍琛的一隻手,將他的手背都給捏紅了。
“抱歉,我剛剛有些緊張。”
還好陸衍琛沒有詢問我為什麼會緊張。
他隻是深深看了我一眼,“沒事了,既然你這麼在意汽修廠,我會儘快查出來給你一個答複。”
“嗯。”
我靠在他懷裡半天都沒有動彈,大有一種死裡逃生的疲憊感。
“衍琛,讓我靠一靠好不好?”
“……好。”
在那人離開之後車子才重新發動,我閉上眼睛一身疲憊。
不是那個凶手就能將我嚇成這個樣子,如果真的遇上了他……
那是獵物對獵人本能的畏懼。
即便是我已經重生,對死亡的恐懼也早就刻到了靈魂深處。
這一晚,我沒有吃飯,早早就回房,躺在溫暖的被窩裡才有一點安全感。
分明房間裡暖氣充足,我總覺得自己很冷。
那種冷意浸入骨子裡,怎麼也驅散不開。
陸衍琛特地讓人端了飯菜上來,我卻沒有一點胃口。
“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要不要請家庭醫生過來看看?”他關切看著我。
我搖搖頭,“不用了,我不餓。”
“真的沒事嗎?”
“我沒……”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響起“啪”的一聲爆炸聲。
而我猶如驚恐之鳥,猛地從床上爬起來撲到了陸衍琛的懷裡瑟瑟發抖。
他一把抱住我,“彆怕,臨近過年,有些孩子在放煙花而已。”
我看到漆黑的天空中,綻放出一朵朵絢爛的花朵,在點亮夜空中瞬間消失。
這種美好的東西卻成了我心裡的噩夢。
我死前最後看到的一幕,就是陸時晏特地給蘇寧安燃放的煙花。
當煙花綻放的時候,我身體的鮮血卻在急速流逝。
我下意識捂著我的腰,那裡曾經有一個大洞。
寒風呼啦啦掠過,又冷又疼。
“灣灣,怎麼了?”
我攤開掌心,沒有血。
“衍琛,關,關上窗簾,我不要看煙花。”
“好,你彆怕。”
他忙用語音關閉了電動窗簾,緊緊擁抱著我。
“冷,衍琛,我好冷。”
“今晚我陪著你睡,好不好?”他溫柔安撫。
要是從前我一定會拒絕,但我實在太怕了。
那個高大的男人喚醒了我心中最可怕的那段記憶,久久不能釋懷。
我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不去想。
可對麵一直不停燃放的煙花,那樣巨大的爆炸聲音,將我一遍又一遍拉入那恐怖的畫麵。
我又看到了自己穿著婚紗滿身是血躺在水邊,煙花照亮天空的那個瞬間,也照亮了我慘白的臉。
那一刻,陸時晏和蘇寧安在煙花下接吻。
刻骨銘心的疼痛感席卷而來,眼淚忍不住滑落。
我的身體被人拉入一道懷中,陸衍琛不知道什麼時候睡到了我的身側。
剛剛洗過澡,他身上有著清醒的沐浴露味道。
他像是哄小孩那樣哄著我,“彆怕,都過去了。”
我俯身在他頸窩,眼淚止不住的滑落:“衍琛,我好痛,我好冷啊……”
“我抱著你就不會冷了。”
“不,有風從四麵八方灌來,雪花,好大的雪。”
“灣灣,彆這樣。”
陸衍琛一臉擔心看著我,“這是陸家。”
窗簾雖然遮住了煙花,卻屏蔽不了聲音。
我精神有些恍惚,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蘇菀還是薑灣灣。
我頻頻低頭看向我的腰,明明那裡沒有血,我卻有一種流了滿床鮮血的錯覺。
聞著香熏的味道,我的情緒慢慢緩和了下來。
可哪怕我睡著了也沒有放過我,夢裡,那個身材十分高大的男人走向我。
他手裡的刀滴著我的血,一滴滴染紅了石頭。
我手撐著地,一步步往後退去。
“不要殺我!”我驚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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