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摘下口罩，嚴肅的看著眾人，“誰是產婦丈夫？”
秦海洋這時候倒是積極的舉手應道：“我，我是！”
“你是怎麼照顧你愛人的？產婦懷著雙胎，子宮壁本來就被撐薄了，這一摔，子宮破了引起大出血。
你馬上在這份知情同意書上簽字，患者需要摘除子宮才能保命。”
醫生說完，秦海洋先是愣了一瞬，隨即抓著醫生問道：“醫生，產婦需要摘除子宮，那兩個孩子呢？”
醫生正準備說，這時候，一個小護士從手術室裡跑出來，“陳主任，孩子剖出來了，您趕緊進去看看。”
醫生來不及跟秦海洋說彆的什麼，隻叮囑了一句趕緊簽字，就戴上口罩，又匆匆進了手術室。
秦海洋呆愣愣的看著知情同意書。
久久都沒有拿起筆簽字。
一旁的彭翠英看得心急如焚，直接衝了過去，“秦海洋，你還愣著乾什麼？你趕緊簽字啊！然然在裡麵等著救命呐！”
她一邊說著，一邊想搶過秦海洋手裡的筆，自己簽字。
但她剛要動手，牛春花斜刺裡衝出來，猛地把她給撞開了。
“老三，這字你不能簽！現在我兩個大孫的情況咋樣還不知道，他們就要先摘了你婆娘的子宮！女人要是沒了子宮還算啥女人！
你去告訴醫生，這字我們不簽，我就不信，不摘子宮，他們還就不救人了！”牛春花嚷嚷道。
秦海洋這簽字的筆本來就落不下去，現在被牛春花這麼一嚷嚷就更加落不下去了。
彭翠英到底是比牛春花更有文化一點，知道這時候簽了字，醫生才能救薑怡然的命。
她也沒空跟牛春花爭，伸手就要搶秦海洋手中的筆，“姓秦的，你不簽字我簽，你把筆給我！”
秦海洋下意識的把筆往身後藏了一下。
薑永賢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還真是患難見真情，他以前都不知道他媽這麼心疼薑怡然這個養女。
白玉珠看著眼前唱戲一樣的三人也揉了揉眉心。
江柔目光閃了閃，趕緊扶住了白玉珠，“媽，是不是這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太濃了，您感覺不舒服了？要不我扶你去醫院外麵休息一會兒等著。”
白玉珠看了江柔一眼，不置可否。
卻臉色沉沉的看向秦海洋，“海洋，你剛才是沒聽見醫生說要你簽了字，他們才能做手術保然然的命嗎？你現在愣著不簽字，是不是想要然然的命！”
白玉珠這一出聲，秦海洋瞬間就清醒了。
他訕訕的笑了笑，“媽，我簽，我這就簽。”
他怎麼忘了，白玉珠跟他一起來的。
白玉珠現在就算沒之前那麼待見薑怡然這個親閨女了，但好歹是親媽，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薑怡然沒命。
他趕緊在知情同意書上簽了字。
才跟白玉珠解釋道：“媽，我剛才是一下子受到太大的衝擊了，一時之間心裡又煩又亂，沒有反應過來……”
白玉珠威嚴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做大事的人，越是危急的時刻，就越是要臨危不亂。
你這樣，讓你爸怎麼敢把更重要的項目交給你做？”
“媽……”秦海洋聽見白玉珠這話又驚又喜，趕緊就想要表決心表態度。
但白玉珠沒打算聽他說。
隻擺手在鼻子下扇了扇，有些嫌棄的說道：“我確實是受不了醫院裡消毒水這味兒。
柔柔，媽去醫院外麵的咖啡館裡喝杯咖啡。你在這裡等著你妹妹和侄兒們出來了，就通知媽媽。”
“好，媽，我會在這裡好好守著妹妹的。”江柔乖乖的應道。
白玉珠踩著高跟鞋，拎著手提包，抬著下巴，保持著貴婦的矜持高貴模樣，離開了醫院。
她一走，剛才因為她開口而噤若寒蟬的牛春花就開始哭，說她大孫命苦，她老兒子命苦，娶個好好兒的媳婦兒現在變成了不下蛋的雞。
更是指桑罵槐的罵彭翠英，不要臉的老娼婦，壞事做多了克夫克子女，活該男人吃槍子兒，兒子蹲班房。
這要是彆的時候，被人這麼罵，彭翠英肯定得撕回去。
但現在她連跟牛春花撕的心情都沒有。
隻一瞬不瞬的看著手術室的門，期盼著薑怡然和她肚子裡的兩個孩子能好好兒的出來。
當然，她這麼希望薑怡然能好，也不光是因為對薑怡然的那點母愛。
而是因為薑怡然一旦沒了，她就真沒去處了。
雲縣回不去，剩下兩個兒子，老大那裡她是看出來了，兒媳婦嘴上說得好聽，她要是真要去，何年能馬上翻臉。
過年的時候，她就過去吃了一頓飯，都沒有住一晚，何年就已經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
連老大都跟著她一起吃了何年的掛落。
至於老二……
老二從小主意大，又早早的就出去參軍去了，從參軍到現在是一點兒沒找他們幫忙。
她倒不是因為沒幫過老二忙，就不好意思找老二養她。
隻是老二主意大，她怕把老二逼急了，老二會跟她斷絕關係。
至於楊喬喬那裡，她就更彆想了，她盤算著能從她手裡弄幾個錢來花，就已經不錯了。
算來算去，現在反倒是薑怡然最好拿捏。
有老大和老大媳婦兒那邊在，江家有所顧忌，薑怡然又顧忌著江家，不敢跟她翻臉。
彭翠英等到最後，甚至雙手合十求起了菩薩。
薑永賢趕緊把她的手按了下去，“媽，你乾什麼，彆搞這些封建迷信。”
終於，手術室的門又一次開了。
“產婦手術很成功，現在進重症監護室觀察二十四小時，二十四小時後沒問題就能轉進普通病房。”
“孩子呢？護士，我的孩子呢！”秦海洋急切的問道。
這時候，後麵的護士抱了個小小的嬰兒出來，說道：“產婦懷的雙胎，女嬰沒有任何問題，男嬰在產婦摔倒的時候撞到了頭，顱內有充血，還在搶救。”
聽到護士這句話，眾人全都沉默了。
整個手術室外麵隻回蕩著女嬰弱弱地哭聲，甚至都沒有人伸手去接女嬰。
還是護士提醒之後，彭翠英才連忙伸手把孩子接了過來。
牛春花在彭翠英接過孩子的時候，就咬著牙惡狠狠的罵道：“怎麼傷了腦子的不是這丫頭片子，活一個賠錢貨來有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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