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許元勝沒再推辭。
就示意侯坤帶著人入村,但不可驚擾了村民。
有粱老村長前麵帶路,村子裡不少探出頭的村民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老二家的小子,乾啥的,握著菜刀做什麼,趕緊放下。”
“還有忠良家的小子,趕緊扔了鋤頭。”
“還有帥子家的婆娘,你一個娘們握著刀想乾啥,拚命你能行嗎?”
……
粱老村長大聲的嗬斥道,全然沒有了麵對許元勝時的謹慎擔心,其實像他這把年紀,並不怕死。
怕的是給村子裡帶來麻煩。
多數村長還是心裡想的是村子。
隨著粱老村長的聲音一道道響起,村子裡的人才是訕然一笑紛紛扔了刀,鋤頭等,放下了戒備之心。
在粱老村長身邊的青年和中年男子也紛紛給大家講解了大概情況等。
這個時候幾個老人也從人群裡走了出來。
和青山村一般,老人才是執掌村子的主心骨。
幾個老人和粱老村長聊完之後,皆是長舒了一口氣,紛紛上前拜見許元勝。
“諸位老爺子。”
“我為青州府官員,也是希望青州府民眾過得更好。”
“所以這次我來此地,就是防備你們被某些人蠱惑,離開了這片生養的土地,背井離鄉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到時候寄人籬下。”
“是青州府的損失,也是你們的損失。”
……
“青州府接下來會大力重視城外村民,這一點在府城下發的決策文書裡,已經寫得很是詳儘。”
“我也會在兩府邊界線上,多逗留幾日。”
許元勝坦誠道。
“我是去過廣平縣的,那邊的村民確實比我們過的好。”
“那邊也已經修葺好了官道,每人確實能拿到工錢。”
“這是我親眼看到。”
這個時候,那位在城內鏢局討生活的中年男子,站出來說道。
“梁濤的話,還是可信的。”粱老村長點了點頭道。
“梁濤是我們看著長大的。”
“嗯,這孩子還是誠實,不會撒謊的。”
“我們是相信大人的。”
……
一乾老人紛紛開口道。
“粱老村長我有個不情之請。”許元勝忽然道。
“大人,您說。”粱老村長連連點頭。
“麻煩你集合幾位村長,然後找一些信得過的後生,讓他們去一遭府城南部諸城,騎馬的話,快的話今日出發,明日就能趕回來。”
“到時候若我說的屬實。”
“大家也能真的安心,踏實生活在這裡。”
“到時候還要勞煩粱老村長告知其它村子,擁護青州府,安心留在家鄉,等待府衙的安排。”
“我相信你們安排人去了後,就會明白未來生活會更好的。”
“府城下發的決策文書,也是句句屬實。”
許元勝也看出了一些村民還是有些半信半疑,當然畢竟關係著身家性命,最主要這個半信半疑,會影響他接下來的安排。
他可沒有功夫,一個村一個村的去解釋。
隻要搞定了梁家村等附近幾個村,接下來會有他們向周邊村子去解釋,乃至是高平縣和平南縣,也可以有他們幫忙。
本地人好辦事。
最主要他有戰馬,來往方便,也就支持他們去求證一番。
“這……。”
“那就依大人。”
粱老村長沉吟道,覺得這是好事。
當即他就安排人去喊幾個村長,為了節省時間,還當即讓幾個村長帶幾個懂得騎馬,知根知底的年輕人一並過來。
等過了半個時辰。
附近幾個大的村子,就紛紛帶人過來了。
聽聞是朝廷的府丞,還以為是問罪的,不過簡單解釋過後,大家看著粱老村長的態度,也都放鬆了警惕。
得聞府丞的文書,皆是看了看,那猩紅的官印,更是讓大家更願意相信眼前大官的話。
最主要是他們心底也並不想離開此地。
“侯坤取十幾匹溫順一些的戰馬,把弓箭也配給他們。”
“另外拿著這份路引,如果遇到麻煩,可向驛站求助。”
“路途遙遠,儘量不要停下歇息,以防不測。”
許元勝遞過去一份早就準備好的路引,大概意思是證明這些人的來路,並命令各地驛站協助等等。
“謝大人。”十幾個小夥子們,紛紛騎上戰馬,背上乾糧,在梁家村那個負責押鏢的中年男子的帶領下,紛紛出發。
許元勝還是自信的,從這裡出發去府城,距離不算遠。
或許不用到廣平縣,他們就已經能看到官道修葺的景象,以及推崇戶貼製和裡甲製的場景,以及大批村民精神煥發的景象。
現在大部分的村民還是木訥和目光呆滯的。
因為日子沒有盼頭。
若是有了盼頭,一眼就看的出不同來。
一上午在梁家村走動了一番,實地看了看農田以及莊稼的情況,並詢問了人口以及貧困村民的情況。
在這邊地裡還多種植一些草藥,多數是會帶著去淮陽府去販賣,據說那邊給價高。
不過這邊的日子,和之前青山村那邊差不多。
畢竟處於邊界線,不太平,生活多窮困。
等晌午在這裡吃飯,哪怕是梁家村這等大村子,還需要挨家挨戶湊了好一番,才有足夠的雞鴨和麵粉等。
“我們真在這裡吃飯嗎?”
“他們的糧食,也不多。”
慕容瑤低聲道。
“吃吧,不吃他們心裡反而不安穩。”
“等走的時候,留下一些銀兩便是。”
許元勝直言道。
“你說他們的日子,能變得好嗎?”慕容瑤有些憐惜他們。
“會的。”
“因為他們不怕吃苦。”
“隻要肯乾,就能吃飽飯,穿的暖。”
許元勝腦海裡開始勾勒接下來的安排,對於這些村子的歸附,他並不擔心。
這片區域地廣人稀。
又處於兩府交界處,大青山的儘頭。
擁有大片的荒地,卻沒有來得及開墾。
需要利用好,才行。
等吃過晌午飯後,許元勝留下二十兩碎銀子,就是帶著人離開了。
等回到交界處的營地裡。
鄧源快步趕過來,眼內透著希冀之色。
“不著急。”許元勝擺了擺手,他的目光則是看向了屬於淮陽府的地界處,那邊的守備軍兵士竟還巡邏一般的換崗。
“每日人數都會增加。”
“今日人數更多了,約乎有兩千多人了,分布在邊界線那幾十裡的區域。”
鄧源沉聲道。
“邊軍殺手的身影,有看到嗎?”許元勝沉吟道。
“暫時還沒有看到。”鄧源搖了搖頭道。
“不可掉以輕心。”
“讓下麵人巡邏時,必須配備甲胄,弓箭。”
許元勝叮囑道。
“是!”鄧源拱了拱手領命離去。
許元勝看向開陽縣城的方向,裡麵總該有所反應了吧,再不吱聲,等城外村子安撫好,你們可就沒有機會了。
此刻開陽縣城內。
經過早上那撥箭雨落入城內,散落的一份份寫有字的紙張之後。
不少城內民眾都看到了。
特彆是城樓上的守備軍兵士,一個個也心底犯嘀咕了。
這個時候開陽縣衙內後院。
三個主官手裡都拿著這份決策文書的謄抄本。
“大家議一議吧。”為首的中年男子是開陽縣縣令杜仲。
旁邊兩個是縣丞陳康和縣尉趙駿。
“我們還有後路嗎?”縣尉趙駿苦笑道,他其實並不想去那淮陽府。
“邊軍殺手已經入了衙門和守備軍大營。”
“他們根本不會給我們開城門的機會。”
“何況我們也拿了淮陽府的好處,並許諾我們一旦帶民眾入了淮陽府,可得淮陽府排名第七的天元縣的主官位置。”
縣丞陳康攤了攤手無奈道。
“入了淮陽府,我等真的能在天元縣坐的穩嗎?”
“天元縣是在淮陽府中央,為何在中央,還不是怕我等再舉一縣之城逃離嗎?”
縣令杜仲麵無表情道。
“哎,這次我們被錢江縣給坑了。”
“他們倒是拍拍屁股走了,反而讓我們做這種十惡不赦的事。”
“散布消息,遷移一縣之民眾入淮陽府,這特麼的又不是災年,現在過去就是掘青州府的根子啊。”
縣尉趙駿臉色難看道。
“到了這一步,青州府還願意接納我們嗎?現在許大人來了,還開始散布府城的決策文書,城外的村子本來就不想背井離鄉,現在更是不會走了。”
“若隻是我們離開,淮陽府還會兌現諾言嗎?”
縣丞陳康蹙眉道。
一旁的縣丞陳康歎息一聲,現在他們反而猶如坐蠟了。
“到了這個時候,要看怎麼做,也要看大家怎麼抉擇,什麼都不乾,肯定是不行了。”忽然,縣令杜仲開口道。
陳康和趙駿齊齊抬頭看向這位隻有三十多歲的縣令。
這個年紀能當縣令,很不易。
但在這邊境處的開陽縣當縣令,無疑是被邊緣化。
“兩位若是願意賭,我倒是有一計。”杜仲幽幽道。
“我聽杜兄的。”
“我也是。”
陳康和趙駿齊聲道。
“我對那位新上任的府丞許大人,還是有所了解的。”
“此人目光遠大,且心智堅定,並不看重出身,更注重能力。”
“最關鍵此人對於城外人口十分在乎。”
“在乎人口,無外乎兩個原因,一要官聲,想再進一步。二要兵源,越是貧苦的人越有當兵的心。”
杜仲直言道。
“兵源!”陳康和趙駿頓時道。
“不管我等三人之前做了什麼。”
“若是我等能夠把此地的人口,引入開陽縣,那就是一份足以抵消以往過錯的功勞。”
杜仲起身指了指,身後牆上地圖中的一個位置。
正落於淮陽府境內離此地不遠處的一個縣城,名叫福廣縣。
縣丞陳康和縣尉趙駿皆是臉色一變,我靠,咱們不是要去淮陽府嗎?怎麼突然原地拐個彎,幫青州府了?
但很快就明白,杜仲是選擇繼續留在青州府了。
“敢問杜兄,這該如何操作?”
“攜一個縣城人口背井離鄉,本就難度極大,這次我等也是借助換府加上錢江縣撤走,青州府北部官場人心浮動之際,才有的機會。”
陳康直言道,能不走他也不想走。
但他很清楚攜帶大量人口離開,很難,必須滿足兩個條件。
第一,人心浮動。
第二,遷移的距離不遠,唯有不遠,才能打消很多人的不安並有機會迅速離開。
“此縣縣令是家兄。”
“我杜家騎牆這麼久了,總要有所抉擇才能讓杜家不倒。”
“之前是被錢江縣波及,北部人心浮動,我也隻能順勢而為。”
“現在即然有了契機。”
“自然要賭一把了。”
“在西川行省,要做選擇,第一熊家,第二都指揮使大人,因為他們手裡有兵馬。”
“而在青州府,我們沒得選,隻能跟隨那位許大人,不過還好,對方是都指揮使大人的人。”
……
“況且我們沒得選,許大人即然來了,我們彆想裹挾民眾離開了。”
杜仲沉聲道。
“杜兄,你該不會早就有此想法了吧?”陳康臉露震驚。
“也不算太早,若是青州府沒有任何動作,我也隻能隨波逐流了。”
“不過青州府守備軍這麼快趕到。”
“加上決策文書下達。”
“以及那位府丞許大人親臨。”
“如此快速的反應能力下,想走已是不可能。”
“但是留下,這輩子前途也算是沒了。”
“唯有驚天之功,才能讓對方誠心接納。”
“那即如此,就隻能賭一把。”
“此次不但要把福廣縣人口拉進來,還要想辦法把邊界線屬於淮陽府的守備軍給葬送了。”
“至於城內的邊軍殺手,也要一並給鏟除。”
“如此才算得上是驚世之功。”
“莫要想給自己留後路,唯有斷了後路,才能讓對方放心接納。”
杜仲沉聲道。
陳康和趙駿臉色凝重,每一件事都是難度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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