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院子裡氣氛陡然間，肅穆，凝重了起來。
“許總兵誤會了。”
“什麼第十一家邊軍重鎮。”
“我袁家不過是在自己原有掌控的區域裡，謀求一半人口的募兵權，僅此而已。”
袁武搖了搖頭，自然不敢也不想承認，袁家想再組建一個邊軍重鎮。
“袁大人。”
“湖漢行省是隸屬於南方朝廷的領土，並非你之領土，其人口和財富，也都悉數歸屬於南方朝廷。”
“你勞苦功高，南方朝廷不會虧待你。”
“不過你剛剛那番話。”
“我是否可以理解成。”
“你是想效仿兩江重鎮，趁著西線戰事關鍵時刻，以為南方朝廷為了穩定。”
“會讓你有機會，得逞。”
許元勝平靜道。
“許總兵，難道不滿足湖漢行省一半的募兵權？”袁武蹙眉道。
“不。”
“一半不少了。”
“隻是你若插手募兵權，會讓南北局勢再次動蕩，到時候大勝十三行省，一個個都指揮使都要插手募兵權。”
“那會是什麼局麵。”
“你有考慮過嗎？”
許元勝沉聲道。
“許總兵現在口口聲聲為了大勝，為了天下。”
“可你是怎麼崛起的，難道忘了嗎？”
袁武輕歎一聲道。
“即然話到這裡。”
“看來袁家是執意要插手募兵權了。”
……
“那就明說了。”
“我之崛起，一路上險象環生，輕則自家性命搭進去，重則青州府人頭滾滾。”
“一切多虧了，青州府民眾鼎力支持，又有鄭九舜大人和萬樹森大人的護持。”
“我很想知道，你袁家又憑什麼？”
“是湖漢行省的民眾甘願為袁家赴死？
“還是袁家人口眾多，不怕軍刀加身？”
“亦或是中都皇宮之內，那位皇後的承諾？”
許元勝嘴角露出一抹淡笑道。
“即然許總兵拒絕，那就祝許總兵西線大捷。”袁武麵無表情的站起身來，轉身就朝著外麵走去。
不遠處的侯坤看了一眼許元勝。
許元勝沒有吭聲。
放任袁武離開了。
“都想趁著西線戰事，冒出頭來尋找機會。”許元勝輕聲道，不過若是換成自己，或許也會如此做吧。
這個時候西線大軍被牽製。
內部穩定至關重要。
確實是地方上的野心家，最容易露頭的好時機。
“大人，袁家在湖漢行省上，下了很大的心力。”
“在滄江防線上，不斷的征兵。”
“麾下怕是有不下於十五萬兵。”
“雖然我們在滄江防線上，也有十萬兵。”
“但讓袁家持續下去，怕是中都不穩。”
侯坤低聲道。
“南方朝廷五大行省，其餘四個行省都有邊軍重鎮，唯有湖漢行省沒有。”
“確實會讓袁家，生出不該有的念頭。”
許元勝說道。
“要不要我派人秘密控製了袁府。”
“這樣滄江防線袁家掌控的兵，就不敢擅動了。”
侯坤低聲道。
“這件事還是交給萬樹森來解決吧。”
“畢竟他和袁武以及候光耀，是多年好友。”
“而且！”
“袁家的心思，萬樹森和唐晏廷應該是知道一些的，牽涉內政，我不方便直接插手。”
“把今日之事，形成文書，送達軍政處吧。”
許元勝最終擺了擺手。
“是！”侯坤點了點頭，轉身走出去，儘管不插手袁府，也要調派人手防備四周，此刻少了大軍環繞，袁家又有了異樣的心思，還是很不安全的。
此刻中都皇宮一角的院落裡。
那裡寫著軍政處三個字。
正是執政南方朝廷大事所在。
萬樹森和唐晏廷坐在那裡喝茶，旁邊是一摞摞的文書，所有重要命令皆是出自兩人之手。
“袁武還是去找元勝了。”萬樹森輕歎一聲。
“許元勝會幫袁武嗎？”唐晏廷蹙眉道，這也是他的擔心，若是許元勝力挺袁武，那有些事的結果肯定是要變的。
“元勝雖然年輕。”
“卻不是追逐蠅頭小利的人。”
萬樹森說道。
“那可不是蠅頭小利。”
“那是湖漢行省的人口，土地和財物，大勝十三行省，湖漢行省居於南方，和江南行省被天下視為江南富饒之地。”
“人人垂涎啊。”
“何況西線戰事正酣，許元勝手裡也缺糧，缺兵源，缺軍械。”
唐晏廷輕歎一聲。
萬樹森微微蹙眉。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進來一個兵士，呈送了一份文書。
萬樹森打開一看，就是一笑。
“這是我那學生派人送來的。”萬樹森遞給了唐晏廷。
唐晏廷看完之後，長舒了一口氣。
“天下九邊重鎮，多了一個元勝，還是依一府之地崛起的。”
“這般機遇給了太多人不該有的念頭和奢望。”
“若不趁機打掉。”
“未來每座行省，每個大府，都私下裡攛掇軍權，那威脅可比蠻國和大荒國要更嚴重了。”
“天下殺伐，怕永無寧日了。”
“袁武，不該有這個念頭的。”
“是時候做決斷了。”
萬樹森沉聲道。
“你當年向先皇建議過，收歸各行省和各府的權利，回歸朝廷。”
“當時還有不少人嘲笑你。”
“就連我當時對你的建議，也感覺有些天真。”
“現在終於讓你如願了。”
“當初若先皇能讓你為左相，你會比我做的更好，權利收歸朝廷手裡，就能減少很多阻礙，調動更多的人力物力。”
“若早點如此做，也不至於造成朝廷弱於地方之局麵了。”
唐晏廷點了點頭道。
“當時的大勝，誰為相，都難以匡扶了。”
“外有九邊重鎮，內有一乾老臣，朝廷上拉幫結派，散朝後每日風花雪月，不顧民間疾苦。”
“從我看清了大勝的問題後，我就不想插足朝廷諸事了。”
“南方朝廷初立時，我沒有對各行省的官員進行整頓。”
“就是覺得契機不到。”
“這次趁著西線戰事，以及袁家主動跳出來插手募兵權，其它地方上也得到了稟告，都已經蠢蠢欲動。”
“是時候，肅清內政，收歸地方權力了。”
“還望唐相助我。”
萬樹森搖了搖頭。
“隻是可惜了袁武，我一直記得當初你和袁武以及候光耀一起進京城的景象。”
“袁武也是一個人才啊。”
“你真想好了嗎？”
“西線戰事正酣，現在動手肅清內政，收回所有權利。”
“軍政兩把抓，這可是大動靜。”
“當年大勝開國之主，也未曾如此瘋狂過。”
唐晏廷輕歎一聲道。
“時不我待。”
“重症下猛藥。”
“西方戰事正酣，地方上蠢蠢欲動，此刻出手哪怕動靜大點，也不至於造成局勢失控。”
“正是我在籌措南方朝廷建立時，就一直在等的契機。”
萬樹森麵無表情道。
內政之肅清以及收權，其難度和凶險是完全不亞於西線的戰事。
“你們師生兩人，都足夠瘋狂。”
唐晏廷輕歎一聲，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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