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潘曉曉是外人嘛……”
艾麗莎若有所思。
黎落則是耳根子一紅，神情羞赧，眼神裡帶著一絲感動。
潘曉曉是外人，但她們不是。
她們是自己人。
“快到了。”陸離發送至麵板上的消息，將二女從紛繁的思緒中點醒。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跟隨青年來到了珊瑚森林的深處。
眼前是一座由巨鯨頭顱為框架、潦草搭砌的古怪建築。
黝黑且辨不清材質的尖刺從各種縫隙間鑽出，張牙舞爪地刺向四麵八方。
若忽略原本的材料，遠遠看去，不能說像房子，簡直就是一顆趴臥在海底的巨大海膽。
踏入古怪建築的範圍，身後獨屬於珊瑚森林的舒心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子淡淡的恐慌。
這裡不像住人的房子，倒像是折磨人的刑場。
艾麗莎下意識朝黎落方向靠了靠。
先前在海神大殿上時，她做足了心理建設。
加上人魚之王並不具備想象中的壓迫感，倒也沒有失態。
卻不曾想，
來到深海女巫的領地後，竟徹底喚醒了沉眠於貓耳娘心底的噩夢。
那些痛苦的回憶；
那些非人的折磨；
那些暗無天日的時光；
一個個，如埋藏在深海泥沼中的惡臭氣泡，爭先恐後的湧現出來。
“我怕……”
艾麗莎的貓耳徹底耷拉下來，身體微微發顫。
往日裡靈動的眼眸此刻變得灰暗無光。
黎落不清楚貓耳娘為何忽然會有如此大的反應，隻能緊抓著艾麗莎的手，向陸離投去求助目光。
“恩人，艾麗莎姐姐她突然就……”
陸離自然察覺到了艾麗莎的異狀，眉頭微蹙間，環視四周。
目光鎖定古怪建築，很快便尋到了答案。
建築風格上，確實很帕魯星那邊，奴隸主用來折磨帕魯人取樂的刑場。
精神創傷。
陸離眉頭蹙得更緊，
如何療愈心理上的問題，一直都是他的短板。
更彆提去治愈一個文化背景都完全不同的帕魯人。
但放任艾麗莎這般恐懼，肯定也不是辦法。
隻能暫時救個急先。
等離開秘境後，再想辦法解決艾麗莎的心病。
陸離心念閃過，【嫉妒】發動！
“那不過是一座普通到再普通不過的海底建築，並非你恐懼的源泉。”
青年嘴中冒出些許氣泡，竟能直接在水中開口說話。
黎落眼神微驚。
要知道她在剛入海時就嘗試過，根本沒辦法在水中正常說話。
強行開口，也隻是吐出一串無意義的氣泡而已。
不過一想到是陸離，驚訝神色又瞬間平複。
估計是某些需要在外人麵前隱藏的底牌，同時消耗不小。
現在潘曉曉不在，又恰巧遇到需要的檔口，這才被恩人用了出來。
在【嫉妒】形成的幻象下，貓耳娘灰暗的眼睛漸漸恢複神采。
不過仍然迷茫。
臉上的表情全是膽怯，少了幾分先前的率性和呆萌。
正當陸離觀察艾麗莎之際，
一陣尖細的聲響忽然從旁傳來，很沒禮貌地鑽入眾人耳中。
“看來這位可人兒是個行家，好像很喜歡我的建築風格啊？”
循聲望去，隻見原本能見度良好的海底世界卷起一陣沙塵。
朦朧模糊間，現出一道臃腫身形。
扭曲的觸腕和畸形的肢節在海底沙地上交替挪動，拖動著深海女巫，出現在陸離身前。
“深海女巫，我是來找你做交易的。”
陸離沒有半點要在這個話題上聊下去的意思，直截了當道：
“請告訴我，有關愛米莉的一切。”
女巫挑動醜陋的眉毛，擠出一道道深邃的抬頭紋。
她伸手抓了抓墨綠色猶如海藻般的頭發，並從裡頭摳出了一隻深海蠕蟲。
端詳片刻後，丟到嘴裡美美地咀嚼起來：
“萬事萬物均有代價，我有你要的消息，但你，能承受得起我開出的價格麼？”
陸離沉默不語。
女巫仿佛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幕，得意的咧嘴大笑：
“還是先讓我看看你的誠意吧！”
“我需要一枚獨角鯨的獨角，如果你能幫我找到，我們才有繼續談下去的可能。”
女巫神情輕蔑。
她篤定陸離手裡沒有這東西，並且已經準備好看著對方低聲下氣地詢問，以及灰溜溜的離開尋找的模樣。
然而，
青年並沒有半點挪動腳步的意思。
本來還微微張開的嘴巴也徹底閉上。
怎麼？
不想去找？
莫不是覺得自己在外界實力非凡，在秘境裡頭也能橫行霸道？
規則就是規則！
就算是詭異之主來了，也不能違背！
“我勸你彆浪費時間，像根爛木頭似的杵在這，我可不會網開一麵。”
陸離依舊無動於衷。
隻是挪開視線，朝珊瑚森林某處看去。
女巫也跟著望去，
但除了那些穿梭遊動的小魚，並沒有其他值得關注的地方。
“喂，我說我要一枚獨角鯨的獨角，你聽見了嗎？！”
女巫有點惱怒。
作為一名能夠保留記憶的詭異，她的職業生涯裡，還從未遇到過青年這般，對她毫不尊敬的玩家。
“這麼大聲乾嘛，我聽見了。陸離挖了挖耳朵，神情裡帶著些許不耐煩：
“馬上就到，再等會。”
“什麼？”女巫一怔，旋即便察覺到遠處傳來劇烈的激流波動！
一隻體型宛若成年海豹的掘地蜂，正衝她徑直飛來！
不對，
不是飛。
因為掘地蜂的翅膀壓根沒動！
它就好像一枚魚雷，沒有任何表麵上能夠看出的動力來源，
就這麼直挺挺地射了過來！
眼見就要撞上，
女巫甚至下意識抬起肢節，想要阻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陸離伸手輕撫過高速移動的掘地蜂王，將其儘數化作黑霧，吸入體內。
隻留一根獨角鯨的獨角，斜斜插入女巫身下沙地。
“看看，是不是你要的獨角。”陸離用下巴點了點，淡然道。
“原來是這樣，你有幫手……”女巫神情尷尬，顯然十分不痛快。
但還是拾起獨角，仔細查看後，語氣再次輕蔑道：
“是我想要的，但這還遠遠不夠！”
“我還需要一隻發光的烏賊！活的！隻有得到了它，我才能繼續與你交談下去……”
話音堪堪落地，另一個方向，便傳來了珊瑚樹倒塌的聲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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