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隻是幕貴人身邊伺候的宮女!”情急之下,江書聲音顫抖地喊出。
大殿裡安靜了一瞬,隻聽萬吟兒嬌笑道:“陛下,不過是臣妾身邊一個不懂事的小宮女罷了,驚擾了聖駕,她本就該死,就地斬殺了也沒什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頊帝笑聲傳來,“幕貴人不心疼自己的侍女,朕還擔心臟了萬辰闕的地界兒呢。”
萬吟兒附和著媚笑。
江書背後被冷汗浸了個透濕,隻覺脖頸上壓著的鋼刀力度稍稍回撤了些。
半晌,頊帝聲音傳來:“你啊,才剛入宮,還不懂得怎樣調教這樣奸滑的奴婢。叫進來,朕幫你調教調教。”
萬吟兒隻好喚江書進殿。
江書心若擂鼓,雙手抓著從地上撿起來的銅盆,盾牌一般擋在自己身前。
她回憶著陪萬吟兒選秀那日,宮裡的老嬤嬤教過她的禮儀,剛近到前來,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奴婢驚擾聖駕,求皇上饒奴婢一命吧!”
她聲音中是貨真價實的惶惑,顫顫巍巍的,聽起來格外的可憐。
上首,珠簾內,身材魁梧的頊帝攬著萬吟兒肩膀,饒有興味的模樣,“抬起頭來。”
江書不敢。
更不敢不抬。
雙手指尖在冰冷的地磚上咯得生疼,江書牙齒打顫,慢慢抬起頭,目光卻向下垂著,不敢往上看。
隨著江書抬頭,殿內靜了一靜。
待江書反應過來,隻覺頊帝的明黃色靴尖,已是到了跟前。
萬吟兒委屈的聲音,都沒能把頊帝喚回。
粗糲的手指,摩挲著江書下頜,強迫著她直起身子。
“陛、陛下……”
九五之尊就在眼前,江書嚇得快要哭出來了,眼眶小兔子一樣通紅通紅。
她被迫著,對上頊帝的目光。
眼前的男人四五十歲,飽經風霜的臉稍嫌黝黑,向下耷拉的眼皮縫隙露出懾人的精光。
他看著江書的目光,微微有些充楞。
頊帝身後,萬吟兒再也忍不住:“陛下,一個奴婢而已,您、您不會是喜歡她吧?”
“嘩啦”一聲輕響。
身後的珠簾被掀起,又重重摔下。
萬吟兒裸著半邊肩膀,扭著身子貼在頊帝身側,一隻白嫩的手擋在頊帝眼前,“陛下!您當著臣妾的麵兒,就看彆的女人,臣妾不依!臣妾不依嗎!”
頊帝從江書身上收回目光,寵溺地看著萬吟兒,“朕怎麼會放著幕貴人這樣的大美人不喜歡,喜歡一個小丫頭?!”
他攜著萬吟兒的手,一步步走回上首珠簾。
萬吟兒素手掀起珠簾,讓頊帝通過,撒嬌地伏在他膝上,“那這個宮女……”
江書一雙手用力攥緊。她知道萬吟兒口中,絕不會說出她哪怕一句好話,隻能盼望頊帝真的有傳說中那般仁慈、開明。
下一刻。
頊帝:“朕今日就宿在貴人這裡。這小宮女,就讓她在跟前伺候著吧。”
珠簾後,萬吟兒柔媚的身子微微一僵,“臣妾、臣妾剛才入宮,身旁有人,臣妾不慣,臣妾害羞……”
“彆怕。”頊帝大手覆上萬吟兒裸露的那半香肩,“有朕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珠簾簌簌抖動。
萬吟兒急喘聲中,一件又一件貼身的衣裳,被從珠簾裡扔出。
江書跪在下首,雙手緊緊地攥著,額頭上一陣陣地冒著虛汗。
她經過人事,自然知道那珠簾裡麵,是在做些什麼。
萬吟兒的聲響一聲高過一聲,“陛下、陛下……不要……”
江書猛地想到,自己在營地裡看到的那一幕……她和幕亓一,也、也這樣過嗎?
夜那樣長。
江書從惶恐,到麻木,到徹底沒了感覺。
她就愣愣跪在那裡,聽著珠簾裡一晚上叫了三次水。
腦中想的,是萬吟兒聽起來,那樣的快樂,根本就不可能“西歸”。
還有這頊帝,麵色紅潤,中氣十足,怎麼也不像有什麼病的樣子。難道單純為了寵愛萬吟兒,連早朝都不願上了?
江書無心判斷頊帝是昏君還是明君,隻想在他手底下,保住一條命。
珠簾裡已漸漸沒了聲響,萬辰闕外的天空呈現出青紫的顏色。
一位恭候頊帝的老公公悄無聲息地蹭到江書身畔,“這位姑娘,彆傻跪著了。陛下仁慈,剛才已經叫你下去歇著了。”
江書正跪得兩腿劇痛,她聽了公公的話,艱難地爬起身來。卻一個沒站穩,身子搖晃著險些跌倒。
被身後宮女扶住。
“謝謝、謝謝姐姐……”膝蓋痛得針紮一樣,江書壓低聲音道謝。
宮女對她和善地笑著,搖了搖頭。
頊帝身邊伺候的人,一個個的看起來都挺和善的。
江書直著兩條腿,被宮女扶出寢殿門。剛才說話的老太監遠遠地指著一處簷下,“這天也快亮了,姑娘即便是睡,也睡不了多久。就去那邊稍迷一會兒,等陛下、貴人醒了,咱家差人去叫你。”
他是一番好意。
可江書不是真正的宮女,不想去宮女的住處休息,怕被認出,平添麻煩。
見她猶豫不覺,老太監臉上笑出了花來,“姑娘若是不願意,在這裡等著也行。咱家可要先恭喜姑娘了。”
江書剛跪得頭暈腦脹,又累又怕,實在不懂老太監的意思,“奴婢有什麼好恭喜……”
“姑娘還沒明白?”老太監喜滋滋地打量江書的臉,“多周正的一張小臉,也不算是埋沒了。”
心底湧上一陣不祥預感,江書隻覺後背被涼風一吹,冷得滲人。
“姑娘剛才弄出那麼大聲響,驚擾了聖駕,陛下都未責罰……”
江書口中一陣發乾,她勉強在臉上擠出笑來,“陛下是看在幕貴人的麵子上才未責罰奴婢,都是陛下寵愛幕貴人的緣故。”
“姑娘,你可千萬彆妄自菲薄!”老太監打斷江書,“咱家在陛下身邊伺候了大半輩子,最是知道,陛下剛才要你伺候在旁,就是讓你先熟悉熟悉。”
“熟悉什麼?”江書隻覺背後的冷汗,乾了一層,又濕上來一層。
不會是……
“你是伺候幕貴人的宮女,怎會不知?”江書的遲鈍,終於激起了老太監的疑心,他眯著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江書:“當然是熟悉,怎麼侍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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