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鴻慶帝往事(1 / 1)

試婚丫鬟 畢貴圓兒 1399 字 4天前

沈無妄神色一冷。

心中卻沒有多少詫異。

鴻慶帝做太子的時候,也不見有多急色,一朝登基,成了帝王,倒對那周家女這般榮寵。說喜歡,那大約也是真喜歡。可當真就喜歡到了,肯為她冒天下大不違?

沈無妄覺得,不是。

鴻慶帝此舉,不外乎就是在惡心鎮北王崔家,在不斷地試探著崔拙的底線。若崔家,敢露出一絲怨懟不滿,甚至於退婚……

怕是,大盛就再也沒有鎮北王了。

今日一看,這崔拙,是當真能忍!

他的世子崔成火,在坊間酒醉,為妹妹打抱不平,第二日就被崔拙家法伺候,據說打得血葫蘆一般,連宮內太醫都驚動了。

郡主思宜更是自從來了盛京,最是深居簡出。時近年關,各家貴女舉辦的詩會、雅集,郡主一概不去,也沒什麼態度露出來,好叫外人揣測的。

那當年驍勇無比的鎮北王,被世子氣得臥病在床。

甚至這幾日,隱隱傳出了要下世的光景來。

可即便忍耐到如此程度,難道思宜郡主進宮,真的就有好日子過嗎?

沈無妄不樂觀。

可憐了崔家,鎮北王崔拙,兩次從龍之功,怕是連闔家平安都保不住……

想著,沈無妄看向太後,“皇上……說什麼了?”

太後用絲綢手帕壓了壓眼角,隻是搖頭。

良久,太後才長歎一口:“有時,哀家真覺得,哀家的慶兒……是從何時開始,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她似乎心情激蕩,雖然剛才皇帝到底說了什麼,太後怎麼都不肯說。

卻拉著沈無妄的手,回憶起了鴻慶帝的當初。

“懷上慶兒那一年,是哀家最難的一年。那時,顧妃先被查出有孕,她本就仗著寵愛,時時處處都要同本宮爭上一爭。”

“那日,在禦花園中,為了顧妃一曲玉堂春,本宮與先帝言語不和。先帝一怒之下,竟要罰本宮在宮道上長跪思過。本宮是皇後啊!先帝隻顧著與顧妃一時快意,卻沒想過,哀家若是一跪,顏麵儘失,這再想管束六宮,可就難了!”

太後床榻邊,沈無妄抿唇。他其實想說,頊帝心機深沉,當時未必就沒有想到這一層。

想到了,還這樣做……

他未必不是存了廢後的心思。

太後也想過這一層,她麵上神情黯了黯,才繼續道:“那日的太陽好大,日光好毒啊!哀家又急又氣,隻覺一口氣堵上胸口,竟自暈了過去。”

“再醒來,便被太醫告知,本宮這是有孕了。”

太後胸口起伏,用力吸了口氣,“你知道的,先帝在那之前,已有兩位皇子,一位早夭,另一位,諡號端敏太子,是先帝最年長的大皇子,出生於戰亂時期。不滿十歲的孩子,在戰場上走失,被千軍萬馬踏過,屍首無存。先帝……太想要一個兒子了。”

“太醫算著日子,竟說哀家這一胎,算起來,與顧妃同等樣大。誰的孩子早一日落地,誰便是先帝登基後的第一位皇子。”

說了這許多的話,太後有些累了。沈無妄適時地往她身後墊了個軟墊,又沏了香茶,“太後,潤潤喉吧。”

太後抿了一口茶水,神色充楞道:“哀家在家做姑娘的時候,最喜種花。哀家最是知道,這花開並蒂,若其中一朵,枝葉長得更高,哪怕一開始隻高那麼一點點,可隨著年深日久,那一點點的差距,便會越來越大。那時,無論如何再伸手乾預,這花枝都已定型,是再也掰不回去了。這道理,哀家知道,顧氏也知道。”

“她到底還是比哀家更早發動,卻生了三天三夜,到底還是哀家的皇三子先落了地,那顧妃的孩子景瀚才緊隨其後。”

提到往事,太後揉了揉額角,麵上沒有一絲欣悅。

“哀家的慶兒優秀,可顧氏的景瀚也不差。一晃眼,這兩個孩子,就你追我趕地長大了。”

“景瀚真的是個能乾的好孩子,讀書、騎射、策論無一不精,無一不會。可就這般優秀的好孩子,哀家都不止一次看到他跪在顧氏庭院裡,徹夜誦讀。第二日再掛著黑眼圈上學。練武,更是練得滿身傷痕。”

“哀家的慶兒,學不過他。”

“眼看著先帝對景瀚的關注與疼愛越來越多,哀家承認,哀家是真得心急了。”

“慶兒九歲那年,恰逢北疆狼煙起,哀家一狠心,就把我的慶兒送去玄甲軍,鎮北王麾下。哀家隻想著為慶兒累積軍工,卻沒想到,他那時,也不過是九歲的孩子,就這麼……上了戰場。”

太後看向床榻前的沈無妄,“無妄,你……也是從戰亂時期過來的,知道那時,有多殘酷,有多難。”

沈無妄無聲點頭。

太後:“北疆戰事打了好多年,好多年,待戰事結束,十萬玄甲軍班師回朝,我的慶兒也長的大了。”

“他高了,也黑了,瘦了。旁人看不見的地方,落下了一身的傷。”

“哀家心疼得直掉眼淚,慶兒卻說,母後不哭,他這一身的傷,傷得值得!果然,慶兒憑借軍功,終於壓了那景瀚一頭,被封為太子。”

“可哀家總覺得,哀家的孩子,再也回不去了。”

“離京之前,慶兒是多活潑開朗的一個孩子?可回來後,他時時隱忍,處處謀算,心機……深得可怕。”

“有時,哀家甚至懷疑,回來的到底是不是我的慶兒?我的孩子是不是已經、已經如那端敏太子一般,已經……”

“太後……”沈無妄再次遞上茶盞。

杯蓋半開,裡麵芬芳溫暖的茶香,稍稍舒緩了太後聲音中的顫抖。

沈無妄:“是孩子,總會長大的。”

一口香茶入口,太後隻覺從喉嚨一路暖到胸腹,心底舒坦了些。

“是啊……哀家不該多想。那戰場是什麼地方,最是刀劍無眼,命如草芥之地,我的孩子從屍山血海裡一路爬出來,心性又怎麼還和從前的稚子一樣?”

太後長歎一口氣,“是哀家的心太狠了。”

“太後也是為聖上計深遠,並沒有錯。”

太後愣愣地,看著眼前虛空中的某一點,聲音很輕很輕,“無妄,你覺得……皇帝,是不是在怪哀家?哀家怎麼覺著,自從皇帝登基,他對我,便不似從前了……”

另一邊。

江書隨著肖女禦回了女官所,辦理一應手續。

為她登記的文書女官看著江書笑道:“這般出身,能有這般成績。江女史,未來不可限量。”

“多謝上官。”

女官的官服文采輝煌,可這女官所,在宮中一眾雕梁畫棟中,卻……寒酸得可以。

人也不多。

江書捧著官服離開時,還聽得文書女官嘟嘟囔囔抱怨,“何時能為我招個副手……三年不進新人了……”

懷抱官服離開女官所,沒走多遠,江書便在宮道上遇見了幕亓一。

越過新年,幾日不見,江書隻覺幕亓一容光煥發。

他看向江書,滿臉欣慰喜悅,“恭喜你,竟也升了官。”

江書現在是五品女官,職位比幕亓一低一點點,她向他拱手行禮,“世子。”

“快起來。”幕亓一抬手去扶。

沒等他碰到自己,江書已然起身。

幕亓一不以為忤,“你是聖上登基後,第一位通過係統考核錄入的女官,往後,史書上會有你的姓名。”他眼中,讚賞的光帶著絲絲縷縷的柔和,還有一種江書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幕亓一:“我沒看錯你,你果真與尋常女子不同。如此一來,這大盛再無人敢輕視於你。”他頓了頓,“那顧如煙不敢,我娘也不會。”

江書一愣。

幕亓一沒給江書思考的機會,他上前一步,漆黑的眼眸,黑曜石般閃耀,滿是期許。

“我已與顧家說得明明白白。我不喜顧如煙,不願娶她。”

“江書,我要你做我的妻子,唯一的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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