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娘一雙原本美麗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著波波夫。
卻漸漸沒了神采。
她聽出了男人語氣中的威脅。他不光是要動她,還要、還有……
毀了花樓!
那是貓兒娘一輩子的心血!
她這一生,除了愛過那個虛無縹緲的男人外,一輩子的心血都係於那棟花樓。不能就這麼毀在一個沙國人的手上!
可是、可是……
貓兒娘拚儘全力,伸出顫抖的手,想去夠波波夫的衣袖。
她心中已是明白了。
她的人,她都敢以性命托付。在家國大義麵前,沒人會那麼眼皮子淺,被兩錠金子迷花了眼睛。
騙她的人,就隻能是……
芳雀!
那個小賊!
貓兒姨心中激憤,口中顫抖著出聲:“不、不要……彆動她們……”
“她們?”波波夫冰冷地一笑,“你很在意,那些……雞?”
“不是……她們、她們不是……”
她們是她的姐妹,她的家人。
“無所謂,”波波夫揮揮手,“她們是什麼,沒人會在乎。美麗的夫人,既然你這麼舍不得,我定會把她們一同送下去陪你。”
“你就在地獄裡,慢慢地等著,和她們團聚吧。”
貓兒娘眼睛猛地瞪大,喉中咯咯作響。
可她知道,她什麼都做不了了。
生命的火焰,終於在貓兒娘眼中熄滅,探在半空中的手,無力地垂下。
“嗬嗬。”
波波夫扶著貓兒娘的屍身,在高背椅上端端正正地坐好。他伸手,輕拍著貓兒娘的臉頰,感覺到那獨屬於活人的溫熱,正在一點點地逝去。
“美麗的女人,美麗而愚蠢。”波波夫讚譽道,“還有她……肮臟的事業。”
想起花樓,波波夫眼前,莫名地浮現出昨夜,他在三層,人群中看到的那個女孩。
那樣白皙的肌膚,那樣澄澈的眼。
不虧是在三樓伺候的花娘,就是和一樓二樓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樣。
他、他也想要這個女人……
想要把她裹到身下,狠狠地……
撕碎。
“吱嘎——”
波波夫伸手,拉開他那厚重的原木桌下的抽屜。
那裡有一隻精美的鍍金相框。
相框中的深藍色絲絨幕布上,用輕巧的金線織成的精巧蝴蝶結,束著一簇簇顏色不一的頭發。
有金色、紅色、深棕色……
總共有二十多簇。
波波夫挑起唇角,飛快地笑了一下。
他拿起相框旁的銀色剪刀,繞過桌子,自貓兒娘臉頰一側,剪下了一段烏黑油亮的頭發。
波波夫將那簇頭發繞在指尖,湊到鼻前聞了聞。
很香。
可是,還不夠香。
他還是想要那個女人,昨天看見的那個女人。
想把她那黑油油的發絲,加入他的收藏。
“叮咚咚——”
波波夫搖響了桌邊的銀鈴。
很快,他麵前厚重的雕花大門無聲滑開,剛才引著貓兒娘進來的管家躬身行禮,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滑入書房,“主人。”
他目不斜視。
沒多分出一絲目光看向身邊那個半小時前還活生生的女人。
“去,讓聖潔的火焰滌蕩這個異教徒的罪惡。”波波夫語氣慵懶地吩咐。
“是。”
“還有,那間花樓……”
管家抬頭,眼底閃過一絲寒光,“主人的意思?”
“那樣邪惡的地方,不配留在大地上。”
管家明白主人的意思,他微微遲疑了片刻,“那地獄一般肮臟的地方,是在這座邪惡城市的中心區域,燒毀的話,會不會為您偉大的事業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波波夫冰藍色的眼睛轉向管家:“我們給大盛皇帝的信,抄本應該就在那裡。”
管家一頓,立刻道:“我這就去辦,主人等我勝利的消息。”
波波夫滿意點頭,“對了,還有一個女人……”他自桌邊文件夾中隨意扯出一張紙,刷刷幾筆,在紙上勾勒出
江書的小相。
“把這個女人帶回來,活的。”
波波夫舔了舔自己雪白的門牙,“她那罪孽的生命,隻能……終結在我的手裡。”
另一邊。
花樓。
貓兒娘久久不歸,江書有些困倦。
自連續服食了一段鴻慶帝的軟藥後,江書身子一直未恢複得太好,常常莫名覺得困倦。
她以手掩唇,認下一個哈欠,看向一旁有些百無聊賴的芳雀:“你若累了,不用陪著,自己去一旁歇會兒吧。”
芳雀搖頭,“姐姐,我不累的。我要服侍姐姐。”
說著,她把剛剛點好的濃茶,遞到江書手中。
姿勢像模像樣。
江書忍不住笑了,輕輕摸了摸芳雀的頭,“你啊,什麼服侍不服侍的,我還真能把你丫鬟用?”
她拉起芳雀,坐到自己身邊,“入宮後,你當著人前,自己要叫我一聲‘主兒’,不過背地裡,你我還是姐妹相稱。你不願做的事,我自然也不會強迫你去做。有我護著你,放心。”
芳雀一臉感動,“能伺候姐姐,是我的福氣。我願意一輩子伺候姐姐,就一輩子叫姐姐做‘主子’,我也是願意的。”
“傻丫頭。我若真把你當丫鬟使,你玉漱姐姐九泉之下,也難以合眼。你放心,待往後,我定會為你尋個好前程!”
不說旁的,她若是能在宮中為芳雀尋個大宮女的職位,那往後放出宮去,芳雀定能尋個極好的人家。
“姐姐,小雀兒知道,進了宮,姐姐的安危,就是我的安危,姐姐的榮耀,便是我的一份榮耀。我定會護著姐姐!”
迎上芳雀灼熱的目光,江書略帶些無奈地抿了抿唇。
不管怎麼說,她不會叫芳雀吃苦的。
江書為芳雀理了理臉龐的碎發,溫聲道:“這間練舞房和一旁的臥房都我包了,你累了,便去休息吧,不用空守著我。”
知道芳雀年紀小,到底熬不住,江書再三勸了,終於把小丫頭勸去了隔壁房間休息。
江書靜下心,尋思著她那小倌兒教她的那三兩個動作,在空出來的練舞房裡一遍遍地跳著,複習著。
她總覺得,自己在這間花樓,好像……學到得也不夠多。
抱著成為絕世妖妃的心態,虛心求學。
但總覺得……
有哪裡,怪怪的。
難道是貓兒娘嫌她給的錢少,藏私,不肯教?
江書氣喘籲籲地停下動作,揉著發酸的後腰,慢慢坐下。她細數了一下這些天在花樓學到的,似乎沒有什麼能叫她直接拿捏鴻慶帝。
這不行……
那黑暗的巷子中,無聲地死去的難民,還等著大大的、無神的眼睛,看著她呢!
她必須要成為寵妃,必須要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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