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雖不得寵,卻是鎮北王唯一的妹妹,宮中無人敢輕視。
她一身正紅鳳袍,鳳冠上的珠翠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晃,襯得她威嚴的氣勢中,又添了幾分淩厲。
身後太監宮女悄無聲息地跟著魚貫而入,使屋內原本寬敞的空間,瞬間顯得逼仄起來。
殿內燭火之光把崔皇後的聲音投在彤妃身上,幾乎要把她整個人籠住,“本宮進來前,聽你攀扯江妃,說得頭頭是道。現在怎麼不說了?說啊!”
驟然拔高的聲音,嚇得彤妃嬌小的身子一抖,“娘娘,奴婢……不,是臣妾,臣妾豈敢謀害娘娘?這其中,定是、定是有什麼誤會……”
她指著床上已經臉色蒼白,有進氣沒出氣的阿翹,“臣妾出身寒微,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見麵禮,深感惶恐,便做了些點心,想送給皇後娘娘。可昨夜臣妾侍寢太晚,皇上不叫臣妾早起……”
她嬌滴滴地說著。
皇後和江書卻全無反應,沒有一絲一毫惱恨,甚至沒有想要多問一句。
彤妃心中暗中記下。
她頓了頓,繼續道:“臣妾隻能托阿翹回永壽宮取糕點,希望江妃娘娘幫著帶去。誰想,不知為何居然發生了這種事。臣妾、臣妾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彤妃的哭訴聲,在殿內回響。
半晌,等她差不多哭夠了。
崔思宜:“彤妃,本宮隻問你一句,陛下偏寵你,你是否就能遊離於宮中規矩之外?”
彤妃弱下去的哭聲一頓,“臣妾……不敢。”
“既然知道不敢,平日更要謹言慎行。你已承寵多日,還從未來來向本宮請安。”
“臣妾……臣妾知錯。”彤妃一臉乖順,咬著嘴唇低下頭去,“臣妾以後再也不敢了。”
“至於糕點……”崔皇後聲音聽著溫和了許多,“你的糕點呢?”
“什麼?”
崔皇後丹鳳眼中,迸出強烈光芒,“你要送給本宮的糕點在哪裡?”
“在……在……”彤妃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這……臣妾聽說,阿翹打翻了食盒,裡麵的糕點定都掉落在地,沾染塵埃,臣妾、臣妾不敢再奉送給娘娘。”
“無妨。”皇後淡淡道,“端上來。”
“不要……”
可是太晚了。
江書宮裡的宮女早在皇後地一聲吩咐時,便折身取來了那隻食盒。
食盒被放在皇後身前,裡麵的各層被一層層掀開。
隻在最中間的一層,放了幾個點著紅點,已經邦硬的饅頭。
至於食盒最底層,則鋪著一層薄薄的、濕潤的草席。
許太醫被叫來,聞了聞那潮濕的草席發出的氣味,顫巍巍地:“稟娘娘,這種草曬乾後,再次沁水,能散發出吸引、安撫蛇類的香氣……”
崔思宜看向彤妃,冷哼一聲,“彤妃,這饅頭,就是你要獻給本宮的糕點,是你的心意?”
彤妃身子一晃,險些栽倒在地。
她驚恐地看向皇後,卻見對方鳳目含威,淩厲的目光如同冰錐一般刺向她。
“娘娘饒命,臣妾冤枉啊!臣妾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會、怎麼會有這種草?臣妾不知道啊!”彤妃慌亂地辯解著,語無倫次,再不複方才的嬌媚柔弱。
她拚命地搖頭,想要否認,可是在皇後銳利的眼神和周圍宮人沉默的目光威壓下,她所有的辯解都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臣妾不會做那種事!阿翹是臣妾的丫鬟,這食盒裡明明就是糕點,明明就是!你們問她!”
病床上的阿翹乾脆閉上了眼睛。
她一路提著走來的食盒裡,晃晃悠悠的居然全是蛇!
既然是彤妃娘娘送她去死,她連多一句話都懶得為她說。
整個寢殿裡靜悄悄的,一絲聲息也不聞。
崔皇後:“彤妃,你意圖毒害中宮,失敗之後誣陷你的宮主位嬪妃,本宮不得不罰你。你服不服?”
“臣妾、臣妾沒有,臣妾真的沒有……”彤妃哭著,不肯認罪。
“夠了。”
皇後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聲音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來人,將彤妃帶下去,沒有本宮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
“皇後娘娘,江妃娘娘!”彤妃猛地抬頭,“你們聯手陷害臣妾,就、就不怕報應嗎?”
皇後和江書對視一眼,一陣無語。
這個彤妃,心機如何先不說,心態是屬實強大。明明是自己做了惡事,卻到最後都咬死了不認,還有心情繼續裝柔弱辯解。
皇後一揮手。
兩名身材魁梧的嬤嬤走上前來,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彤妃,不顧她的掙紮和哭喊,正要將她拖出永壽宮主殿。
“皇上駕到!”
殿內所有人,在皇後帶領下,呼啦啦跪了一地。
江書眼角餘光瞧著,皇帝那一抹明黃色,趨近彤妃。
彤妃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哭喊著撲向他,“皇上,皇上,您要為臣妾做主啊!”
皇帝身後扶住彤妃,幫她穩住身子,“地上涼。”
他此言一出,彤妃身後等著押走她的嬤嬤立時鬆了手,任彤妃被皇帝扶起,攬在了懷中。
鴻慶帝這才看向殿內眾人,“皇後,怎麼回事?”
崔思宜起身,語氣平淡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鴻慶帝:“蛇,是從永壽宮,江妃的殿宇裡放出來的?”
皇後難以置信地抬眼,“皇上!江書也是您親封的妃位,您豈能這般冤枉她?”
一旁,江書抿唇不語,老老實實跪在地上,連抬眼看一眼皇帝都不曾。
“是冤枉嗎?”鴻慶帝輕輕地哼笑,“皇後久居宮中,豈能不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道理?”
“這不是雷霆雨露,是是非曲直!”
“皇後娘娘!”
一旁,江書終於開言。
她阻住皇後的話,抬頭定定看向皇帝:“聖上的意思,是臣妾錯了?”
“對,本就是你的錯。朕昨日和你說了什麼,你全忘了?”
“皇上讓臣妾帶著彤妃,叩見皇後娘娘。皇上……是讓臣妾照應彤妃。”
“你是如何照應她的?”
“臣妾……”江書頓了頓,“臣妾知罪。”
皇帝又看向皇後,“皇後,要如何懲治彤妃?”
“自然是先禁足,再慢慢查明……”
“皇後處置得不錯。”皇帝冷哼一聲,“彤妃禁足,江妃這個一宮主位自然也難辭其咎,也一同禁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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