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目送嬪妃們出門走遠。
崔皇後才牽著江書的手,進了內殿。
她扯著江書,坐到桌邊,“昨晚,怎麼樣?”
皇後皺著眉,眼睛卻亮亮的。她麵上的神情,讓江書想起,端莊持重的崔皇後,也隻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子。
她看江書的眼神,就像姐妹之間的八卦。
也是,後宮中幾個受寵的嬪妃,和皇後的關係都並不算太好,隻是表麵上的來往,沒人會跟皇後說真心話。
江書是唯一的……
隻是一愣神之間,崔皇後也突然察覺出來,對江書來說,侍寢算不上是什麼美好的記憶,甚至可能……
極端痛苦。
她麵上暗了暗,“本宮不是……”
“娘娘,”江書伸手,握住了崔皇後的手,“臣妾,沒事。”
可她動作之間,衣袖滑落,被皇後看到了小臂上還未完全愈合的傷痕。
崔皇後目光像被燙了一下似得,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是為江書,也是為她自己。
“皇帝……打的?”
江書沒說話,隻定定看向崔皇後。
“果然、果然是這樣……”皇後用力地咬著嘴唇,她揮退殿內其他伺候的人,心痛地攥著江書小臂,“疼嗎?”
“娘娘,不疼的,臣妾真的沒事。”
皇後張了張嘴,第一次覺得,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她看向江書,“你……你要早日懷上孩子,本宮一定會幫你養育孩子長大,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咱們的孩子!”
“有皇後娘娘這句話,臣妾就安心了。”江書安撫地笑道,“不過……”
“怎麼?”
“皇上的身子,想要懷孩子,怕是……尚需要一些時日。”
至少,她要摸清楚,萬吟兒的孩子是怎麼懷上的。也需接著鎮北王府,鞏固屬於自己的勢力。
然後,為沈無妄報仇。
聽到江書的話,崔皇後微微一愣,“真的有那般嚴重?”
她雖沒侍過寢,沒真正見過鴻慶帝的身子,可這宮中的傳聞,她也隱隱約約聽到過。作為中宮皇後,關心皇帝子嗣,是她的責任。
更彆說……
入宮前,祖母告誡過她,皇帝的長子,必要出自東宮。
可她到現在,還不曾侍寢。
鴻慶帝不敢來找她。
她對鴻慶帝……也實在,下不去嘴。
青梅竹馬的情誼,像一層遮羞布,早就被掀開。這對帝後彼此向望,誰都不敢再往前進一步。
“說道皇帝身子……”江書微微頓了頓,“皇後娘娘,臣妾看到皇帝肩上,有一個牙印。”
“什麼?”
崔皇後瞬間愣住。
老鎮北王說過的話,瞬間在耳邊響起!
皇帝肩上的牙印,是他……弑父的證據!
“娘娘?皇後娘娘?”見皇後出神,臉色一下變得蒼白,江書覺得有些不對。難道皇後知道這牙印的來曆?
“沒事,本宮沒事。”皇後緩過神來,她強壓下心中驚懼,看向江書,“咱們這位皇上,性子隱情不定,你侍寢的時候,千萬要小心。實在不行,就派人來找本宮,本宮不會不管你。”
“臣妾知道。”江書低頭尋思了片刻,“娘娘,臣妾聽說,皇上被封為太子前,在北疆曆練,和您是青梅竹馬。您能不能跟臣妾說一說,那時的皇上,什麼樣兒?”
她想知道,鴻慶帝到底夢見了什麼。
“本宮也沒什麼好瞞你的。”崔皇後喚人,上了茶點,拉著江書慢慢回憶起曾經,“皇帝來北疆的時候,年紀還很小,本宮也一樣……”
“本宮隻記得,一開始皇帝膽子並不大。爹為了讓他憐膽,曾經讓當時還是皇子的皇帝領著一支小隊,開城門應敵。那一次,他去了很久,久到我們都以為他這是出事了,爹連找匈人換人質的金子都準備好了,景慶才回來……”
“他剛回來時,本也瞧不出來如何異樣。”
“可聽爹和哥哥說,從那日起,景慶就開始夢魘,夜間經常大喊大叫地醒來。”
“爹問他,消失的那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卻怎麼都不肯說。”
“那之後,景慶發了瘋似得練兵。他麾下的隊伍,無論是嚴寒,還是酷暑,都操練不歇,甚至……據說,還有兵活生生累死。”
“不過,刻苦的操練,到底給咱們北疆,也給景慶帶來了幾次勝利。”
“匈人是遊牧民族,幾次寇邊也都是遊擊戰,隻要不與臨近的朝國、沙國聯手,背地裡搞什麼陰謀,其實還不算太難對付。可是……幾次勝利後,景慶的心大了。”
“一次,他未同任何人交代,領著自己的一支小隊,奔襲出城。當時,爹和哥哥還都不知道。到了第二日午時,他才回來。走時五百人的小隊,回來時隻剩下不到一百人……”
崔皇後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穩定情緒,“我們北疆的玄甲軍,每一個都是爹和哥哥苦心操練,像我們的家人一樣。得知這隊人就這麼被景慶消耗掉了,哥哥暴怒,對景慶動了手……”
“就在兩人廝打之際……拉架的我,看見、看見……”
華麗廣袖下的手指,猛地攥緊。
當時年幼的崔思宜根本不知道自己看見了什麼。
現在,她才猛然想起……
“我看見,景慶脖頸處,有……歡愛過的痕跡!”
江書一滯,“他帶出去的那一隊兵……”
崔皇後閉了閉眼睛,“他畢竟是皇族,又是當時的甘皇後親手交給爹爹,爹爹和哥縱是再氣,惡意不能真的把他怎麼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又不肯說,這事便隻能先這樣過去……”
“現在想想,也不知道他當時到底是去做什麼了!”
“而且,第二日,朝國就向著我們的北疆邊境發動了進貢,那是我們當年打得罪艱難的一場仗……結束後,平原上凝上的血,都深到腳踝……本宮永遠也忘不了……”
離開長春宮。
這一路上,江書都在想著皇後的話。
當年,鴻慶帝帶兵到底是去做什麼了?
是在跟某個異族女子歡會,招致了人家的奇襲?
他這變態的毛病,就是當年落下的嗎?
見江書長久沉默不語,宜人忍不住問道:“娘娘,咱們……這是去太後的福壽宮?”
江書這才回過神,她點點頭,“咱們去看看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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