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彤妃冷笑一聲。
但她知道,雲芝並不全是說謊。如果說這宮中還有人能控製住太後的話,顧如煙確實是其中一個。
隻是……
“本宮明白你主子的意思。”彤妃笑了笑,起身,“罷了。左右本宮閒來無事,就去看看太後娘娘。”她對著雲芝眨了眨眼睛,“希望你的主子,不會叫我失望。”
福壽宮,偏殿。
彤妃一陣風似得卷進殿內,“顧姐姐好大架子。何事非要叫本宮來你這兒說呢?”
按說,她彤妃和顧如煙品級一樣,且她還多出了個封號來。
“彤妃妹妹,”顧如煙臉上滿是笑意,“快坐。還不是因為妹妹在永壽宮裡,上頭還壓著個旁人嗎?”
她這話是笑著說的。
彤妃聽在耳中,卻覺格外紮心。她是後宮中唯一一個鴻慶帝親自賜了封號的嬪妃,卻偏偏就跟江書住在同一個永壽宮中,還偏偏被她占去了主位。自己不得不住偏殿,矮她一頭。
憑什麼?!
江書的恩寵,明明比不上她……
彤妃眸中閃過一絲陰冷,“顧妃姐姐可真會說話。臣妾確實比不過姐姐,能和自家姑母一起住這麼大的福壽宮,又奢華又清淨,多好。”
這是在諷刺顧妃恩寵稀薄。
且鴻慶帝就算要寵幸顧妃,也不會來福壽宮,多半是把顧妃像沒有自己宮內的低階嬪妃一樣,召喚出去。
可顧如煙已經住進了福壽宮,說要為太後儘孝。有這話在前麵,太後還在一日,顧如煙就不能搬出福壽宮。太後對顧如煙來說,是庇護,也是禁錮。
被彤妃這般嘲諷,顧如煙神色不變。
彤妃看在眼裡,心中居然升起了幾分欽佩。畢竟,顧如煙為入宮之前是多麼火爆的性子,她也專程打探過。居然真的僅僅因為進了宮,成了後妃,就性情就變得如此厲害……
彤妃深吸一口氣,“顧姐姐,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今日尋我過來,到底是有什麼話,不能在永壽宮的屋簷兒下說的?”
彤妃直來直去,顧如煙反倒不急了。
她麵上慢慢地綻放出一個絕美的微笑,像雍容華貴的金色牡丹,迎風盛開,“本宮要對付的人,你該已經猜到是誰了。”
彤妃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江妃。”又伸出另外一根,在顧如煙眼前搖了搖,“還是貴妃?”
顧如煙一滯。
知道嶽堅是怎麼死的以後,顧如煙恨死萬吟兒了。可這事……事關生死,不能叫彤妃知道。再說,貴妃懷著孩子,又和彤妃有舊怨。彤妃自會對付貴妃,不用她多言。
顧如煙深吸一口氣:“是江妃。”
“哈哈哈哈……”彤妃發出一串銀鈴似的笑聲,“顧妃娘娘跟江妃,不是入宮前就認識的好友嗎?”
“什麼好友,她不過是我家的粗使奴婢罷了。”
“臣妾明白了。不過……”彤妃話音一轉,“顧妃娘娘為什麼如此篤定,我願意幫你呢?”
顧如煙定定看向彤妃,“同在一個屋簷下,莫非,你很喜歡被人壓在頭上?”
彤妃:“可即便看不慣江妃,難道我不能自己動手?為何要與顧妃娘娘你結盟?”彤妃笑笑,惡意道:“彆怪臣妾說話直,顧妃娘娘你自己那點恩寵,還是江妃手指縫裡漏下來的呢。”
顧如煙揮手,叫雲芝出去關緊了門,才轉向彤妃:“若能扳倒江妃,我身後的顧家,定會為你所用。”
彤妃一愣。
她試探著:“你……就這般怨恨江妃?”
“沒什麼怨恨的,不過是看不慣她一個賤人,騎在本宮頭上罷了。”顧如煙淡淡道。
看彤妃麵上神情,她似乎是信了。“既然如此,你有何打算?”
顧如煙:“自然是江妃越慘,本宮越是高興。”
彤妃低頭尋思了片刻,說出了秋獮一事。她頓了頓,“江妃似乎很想去。”
“哦?”顧如煙笑了,“那便讓她,去不成。”
彤妃走後。
雲芝欲言又止,“小姐,那彤妃在一眾後妃中,最得盛寵。咱們跟她合作,真的好嗎?”
顧如煙咬唇不語。
雲芝又道:“奴婢回顧家,想法子問了老爺。可老爺隻說,不知道她的生身父親是誰,還叫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要對她下手。咱們這樣,老爺知道了,怕是……”
“我顧不得那許多了。”顧如煙冷道,“父親、姑母把我送進宮來,又不管我的死活。我不自己給自己搏出一條路來,下場就是一捧白骨。”她眸色狠戾,“從今以後,本宮都會為自己打算!”
她頓了頓,抬頭仰望繁複華美的藻井,“父親不告訴我江書的身世,我自己去查!”
另一邊,彤妃看向小桃:“去好生查一查,江妃和顧妃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桃一愣,“娘娘,咱們不是查過了……”
“顧妃那些話,當不得真。”彤妃冷笑,“顧如煙那架勢,是想要江書的命。”
“娘娘,那咱們……”
“咱們,自然是要祝她一臂之力。”
是夜。
永壽宮華燈初上。
寢殿內,輕紗幔帳低垂,散發著淡淡的沉水香——寢帳內掛著的荷包,換了一隻新的。
江書身著輕薄寢衣,烏黑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肩頭,更襯得她眉目如畫,肌膚勝雪。
鴻慶帝步履匆匆走進寢殿,一眼便望見斜倚在軟榻上看書的江書,他眉眼間不自覺地染上一抹溫柔笑意,放緩了腳步,走到她身邊坐下。
料到鴻慶帝今日回來,江書姿態優雅地起身要行禮。
鴻慶帝連忙挽住,“免禮。”他看向江書手中書卷,“在看什麼書?如此入神?”
鴻慶帝念出書封麵上的字:“《甘石星經》。你對星相之說感興趣?”
江書聞言,放下手中的書卷,抬起頭,一雙清澈的眸子如星辰般閃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柔聲道:“臣妾懂什麼,看著好玩兒罷了。”
鴻慶帝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摩挲著,柔聲道:“朕今日批閱奏折,偶然看到一篇關於江南風光的描述。那可是個好地方。你是盛京人,怕是從未去過吧?”
“嗯。”江書點頭,“臣妾……沒出過盛京。”
一筆抹去了溧陵那三年。
鴻慶帝:“你若想出去看看,等過些日子秋獮之後,朕有意南巡,可帶你伴駕……”
“真的?”江書眼睛一亮,“那……秋獮,皇上可能帶著臣妾一起去?”
鴻慶帝笑著,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
殿外,小太監聲音惶恐:“皇上,江妃娘娘,彤主子又吐血昏迷了!求皇上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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