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剛才那個救駕的沙國人,波波夫!
此人,萬吟兒此前從未見過。她眨了眨眼睛,戒備地雙手捂住肚子,“你……你要做什麼?”
波波夫麵上,一絲異樣的神情一閃而過,然後他慢慢咧嘴笑了,“美麗的貴妃娘娘,彆怕。他們都在那邊,隻有我願意來看看你。”
他蹲下身,溫柔地扶起地上的萬吟兒,“我也懂些醫術,不如就由我給娘娘看看?”
“不、不用!”
萬吟兒心中浮起一絲不祥的預感,她一揮手,一把推開波波夫,自己也身子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若不是貼身宮女攙扶,她險些就要摔倒在地。
恰逢,一旁的彤妃行了,太醫們散開。
鴻慶帝的目光,好容易集中在萬吟兒身上。
卻見她已是自己站了起來,裙子上也沒有血,沒事人一樣。
鴻慶帝心中不悅。
本來,這秋獮一路之上,萬吟兒幾乎天天都吵嚷著身子不適,肚子痛,非要鴻慶帝陪著。平日裡,看在她懷孕辛苦,也就還則罷了。
可今天,她還要玩這一出!
剛才,彤妃可是為了救駕,差點受了傷!她可好,心裡隻有爭寵……
想著,鴻慶帝淡淡地掃了萬吟兒一眼,“貴妃無事就好,朕還有事要處理,你們都退下吧。”
說著,在眾人擁簇下,攜著彤妃一起,頭也不回地走了。
徒留萬吟兒一人,站在原地,臉色慘白。
當晚。
回了行宮,萬吟兒左等右等,終是沒等回來鴻慶帝。
她心中難受,肚子也脹脹得不太舒服。到底傳了太醫。
所幸,太醫說萬吟兒剛才隻是驚嚇到了,並未傷及龍胎,萬吟兒心中才少覺放心。喝下太醫給開的安神藥,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
夢境中,萬吟兒掙紮著從床上爬起,身下濕漉漉一片,劇痛令她幾近昏厥。
穩婆慌慌張張地跑來,臉上卻不是欣喜,而是帶著一絲驚恐和憐憫。她顫抖著說:“娘娘,是個小皇子!”
“皇子?太好了……快包給本宮看看!”
可那濕漉漉的小小身體,抱在懷中,聲息全無。
“啊!”
萬吟兒一聲慘叫,是個死胎!
“不!不可能!”
萬吟兒尖叫著,拚命想抓住些什麼,卻隻抓到一把冷汗。
鴻慶帝沒有來看她,甚至沒有派人來問候一句。她仿佛被整個世界遺忘,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宮殿裡。昔日的榮華富貴如過眼雲煙,如今隻剩下無儘的空虛和恐懼。
她被降為妃,為嬪,為貴人……一層層地跌落下去,最終遷往冷宮。曾經簇擁在她身邊的宮人們都消失不見,隻剩下一個老嬤嬤,沉默地給她送來粗茶淡飯。
萬吟兒日漸消瘦,曾經明豔動人的臉龐如今憔悴不堪。她整日對著銅鏡發呆,鏡中映照出一張毫無生氣的臉,眼角的皺紋訴說著歲月的無情。
就這麼,紅顏枯骨……
“不,不要……不可以……”
睡夢中,萬吟兒痛苦地呢喃著,她不要就這麼孤獨地死去,不要!
可……可這世間,還有誰能愛她,保護她……
幕亓一嗎?
即便是在睡夢中,萬吟兒唇角也浮現出一絲苦笑。
她已經很久都沒見過幕亓一了。
久到……她幾乎忘了,她腹中孩子,真正得父親,就是幕亓一。
他……他不會愛自己,再也不會了……
就在她絕望到心臟幾乎都要停止跳動事。
在夢境更深處,有一雙手,輕輕地將她從冰冷的地麵上扶起。那雙手溫暖而有力,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萬吟兒抬起頭,想要看清那人的麵容,卻發現眼前一片模糊,隻有一團溫柔的光暈。
看不清!
她越想努力,越是看不起眼前人的臉!
可那人給她的感覺,確實極致地安心。
一個個無寵的孤寂夜晚,隻有他在。一次次的風波危難,也隻有他肯義無反顧地陪伴在她身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依賴他,信任他……
隻想讓他陪著……
她知道他是誰了!
從夢中醒來,萬吟兒滿是都被冷汗浸濕。她一時間竟沒有叫人,而是愣愣地看向行宮華貴的穹頂。
上麵畫著曆代帝王將相,賢後佳人……
也在角落裡畫著不知名的情侶。
其中,那男人的臉,越來越像……
鬱輔臣。
被冷汗浸透的薄被下,萬吟兒攥緊手指。
等她回去,等她回去……她一定要?鬱輔臣好一點,再好一點。
那時候,萬吟兒還不知道
一切都太晚了。
顧家。
“你說什麼?”顧剛則失手打碎了手中茶盞,他愣愣地看向眼前陌生的年輕人:“你說的是真的?一個小太監,清涼殿的太監,如何敢毒殺太後?他……他為的是什麼啊?”
那年輕人好整以暇地笑笑:“不知道呢。”
“你……”
“算了,”看顧剛則氣得胸口劇烈起伏,那年輕人笑了,“顧相,我再賣你個消息。你若問那小太監圖什麼,我不關心,可我卻知道,是誰指使的他。”
“是誰?”
“都說了,是賣你的消息。顧相,你拿什麼來買呢?”
顧剛則緊緊盯著那年輕人,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良久,他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問道:“說吧,你要什麼?隻要老夫能做到……”
“很簡單,”年輕人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我要,一個人的命。”
“誰的?”
年輕人用手指沾著水,在桌麵寫下了一個名字。
顧剛則猛地站起身,顫抖的手指著桌麵上的水漬,臉色慘白如紙。怎麼會是她?!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
顧剛則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恐懼和憤怒。許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顫抖著問道:“不要亂說!這樣的亂臣賊子,自然、自然是人人得而誅之?”
“是嗎?”年輕人微笑著看著顧剛則,眼神中滿是嘲諷和玩味,“那可太好了。顧相動起手來,心中肯定沒有疑懼。”
“老夫如何下得了手?老夫都不知這人在哪兒?”
“顧相好演技。”那年輕人拍手大笑,“可據我所知,顧家從來都不會把所有得雞蛋隻放在一個籃子裡。”
他頓了頓,眸色幽深,“當世之人,還知道景瀚行蹤的,怕隻有顧相你一個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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