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琰的突然出現徹底擊碎了兩人心中最後一點點希望,本想著一口咬定是皇甫琰,等魏冉事成之後還能想辦法救自己一命。
現在,真的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為什麼?皇甫琰為什麼在這?燕軍又是如何提前得知消息的?
既然這裡有埋伏,那其餘的魏家兵馬不也會遭遇埋伏?
“現在你們還想說是皇甫將軍派你們來的?”
申屠翼的臉色帶著濃濃的譏諷與怒意,這兩個家夥,分明把自己當猴耍。
兩人身子一軟,徹底癱在地上,麵色惶惶。
他們知道今天不僅自己得死,就連魏冉乃至整個魏家也難逃一劫。
“行了,本將軍沒工夫跟你們廢話。”
申屠翼的臉色逐漸冷了下來:
“今天我心情好,可以給你們兩一個活命的機會。
隻要你們老老實實的交代,誰派你們來的,本將軍可以讓你們活著走出軍帳。
我申屠皇族說話,一向一言九鼎!”
其實申屠翼心裡早就篤定是魏冉乾的,但他就想聽到這兩人親口說出這個名字。
張虎二人的眼中終於閃過一抹亮光,這種時候還能有活命的機會?
“是,是魏冉。”
“魏將軍下令,猛攻燕軍大營,栽贓,栽贓皇甫琰。”
兩人終於將實情和盤托出,畢竟魏冉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忠於他還有什麼用?
“很好。”
申屠翼詭異一笑:
“來人,帶出去吧,砍斷手腳扔在荒野裡,能不能活下去,看他們的造化。”
沒錯,他們倆確實能活著離開這,隻不過慘了點~
兩人的臉色豁然大變,驚恐不已,哀嚎道:
“將軍饒命,饒命啊!”
可那些凶神惡煞的刀斧手直接給他們拎了出去,隨即就有慘叫聲飄進軍帳。
皇甫琰嘴角微翹,此刻的魏冉應該還做著一統涼州的美夢吧~
“這個魏冉還真是瘋了,連我大燕的軍營都敢偷襲。”
申屠翼麵帶微怒:
“若不是皇甫將軍提前來報信,今日我們怕是真得折損些兵馬。
他這個算盤打得倒是挺好,栽贓你,讓我大燕出手對付你,借刀殺人,坐收漁翁之利。
可惜啊,他的能力跟不上他的野心。
今日也算你立功了,皇甫將軍要點什麼賞賜?
本將軍可以儘力滿足。”
“末將不敢!”
皇甫琰恭恭敬敬地彎下腰身:
“為大燕效命是卑職的本分,哪敢要什麼賞賜?
隻希望將軍不要被這些肮臟小人蒙蔽了雙眼。”
“嗬嗬,說得好。”
申屠翼緩慢踱步,轉過身來直視皇甫琰:
“不過本將軍很好奇,如此機密的消息,你是如何提前得知的?
莫非,你在魏冉身邊安插了探子?那得是極為親近之人才行吧?”
申屠翼的眼眸中有精光在閃爍,皇甫琰得知消息這件事本身也很奇怪。
他覺得頭頂陰雲密布,有一雙大手在暗中操控著整個涼州的局麵。
是眼前這個皇甫琰?
又或者是旁人?
多疑,是申屠翼一直以來的習慣。
“屬下哪有那麼大本事。”
皇甫琰苦笑一聲:
“不過,麾下遊騎截獲了從魏府送出的密信。
屬下正是從這封密信中得知魏冉有不軌之舉。
這封密信,是送往雍州的。”
雍州這兩個字一出口,申屠翼的表情變得無比凝重:
“信呢。”
雍州,代表著大涼。
“在這,請將軍過目!”
申屠翼接過皇甫琰遞來的密信,一字一句的認真看著,臉上的怒意也越發濃厚。
這封信上寫著魏冉一直想回到大涼,重新成為邊軍武將,這些年不過是忍辱負重罷了。
為了讓涼朝相信,他會派兵奇襲燕軍大營,同時掌控整個涼州。
以整座涼州作為自己的進身之資。
同時信中還隱隱提到,隻要他能控製整個涼州,邊軍就會立刻北上,收複北荒!
而魏冉,會成為新的雍州總兵!
內容不算長,但申屠翼反反複複看了很多遍,他認識這是魏冉的字跡,信中甚至對北燕和他申屠翼破口大罵。
申屠翼麵色鐵青,一點點將信紙捏成一團:
“你知不知道,他是怎麼和涼朝勾搭上的?”
“略有些許猜想。”
“說來聽聽。”
“將軍可還記得魏家最近多出了一位謀士,名為古鳳?”
“當然記得。”
申屠翼略帶著一絲好奇的問道:
“此人最近在涼州城不是聲名鵲起嗎?本將軍還見過一次。
怎麼,與此人有關?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個古鳳一開始是你麾下的雲家請過來的吧?”
“將軍好記性。”
皇甫琰一本正經的說道:
“沒錯,此人確實是雲家從中原請來的,然後半路被魏家截胡。
此事之後末將極為不甘,一直派人暗中探查。
最後發現,此人應該與涼朝官府有莫大的關係,分明就是涼朝安插進北荒的一顆釘子,與魏家早有勾結!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始假意投靠我皇甫琰。”
“這還不簡單嗎?”
自以為聰明絕頂的申屠翼冷聲道:
“一開始進入魏家會引人注意,先投你皇甫琰反而掩人耳目。
真是步步籌謀啊~”
“原來如此!”
皇甫琰露出了一副如夢初醒的表情,抱拳道:
“將軍高見!看來魏家早已有反心。
實在是可惡,可恨!”
“好,真好!這個魏冉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申屠翼麵目猙獰的說道:
“調動兵馬出營吧,徹底滅殺魏家勢力!
就讓本將軍看看,在北荒之地,誰敢挑釁我大燕威嚴!”
……
涼州城外,魏家麾下某處軍營駐地。
中央位置的一處軍帳格外安靜,一名中年男子端坐主位,此人名為崔巍,算是魏冉麾下的一名悍將。
他同樣是涼州本地出身,這樣的身份在魏冉麾下還是比較少見的。
此刻崔巍眉頭緊鎖、目光微凝,他的帳中多了一名渾身白衣、麵龐籠罩在白紗之下的女子。
身為涼州人,崔巍自然知道麵前這位是誰:
鳳鳴樓主事之人,雲依瀾。
“雲姑娘,深夜來此到底為了何事?”
崔巍憋不住,率先發問道:
“若是沒事,我崔巍隻能送客了。”
“崔將軍就這麼急嗎?好歹也有過幾麵之緣,莫非坐一會兒都不行?”
籠罩在白紗下的雲依瀾輕笑道:
“聽說崔將軍一向是以禮待人,今日怎會如此?”
“雲姑娘說笑了。”
崔巍正色道:
“區區一介女子,深更半夜出現在本將軍的軍帳裡,會隻是來喝杯茶?
若是你不想說,本將軍隻能送客。”
崔巍目不斜視,態度還算客氣。
“嗬嗬~”
雲依瀾輕笑道:
“我看崔將軍營中似乎正在調兵遣將啊,今天可是大年三十,難不成還有軍務?”
“這就無可奉告了。”
崔巍麵無表情的回道:“這是本將軍自己的事。”
“不妨讓小女子猜猜。”
雲依瀾輕聲細語的說道:
“這是準備出營,偷襲皇甫琰所部駐軍?”
崔巍的臉色驟然一變,一言不發,卻又有殺氣升騰。
“再讓我猜猜,將軍的桌上應該有兩份軍令,一封來自北燕申屠翼、一封來自魏冉。
出處不同,但命令一致。
那就是今晚徹底消滅皇甫琰的勢力!”
崔巍終於忍不住了,冷喝道:
“如此隱蔽的消息,你怎麼可能知道!”
就連他自己也才得到消息沒多久,雲依瀾一個敵對勢力的人竟然一清二楚。
“我也回將軍一句同樣的話。
無可奉告~”
“嗬嗬嗬。”
崔巍怒極反笑:
“外麵人都說鳳鳴樓雲依瀾深不可測,今日我總算是見識到了。
但說到底,你不過是一介女子,我營中上千精銳,你就不怕走不出去?
你要知道,不管是皇甫琰還是你那位名震涼州的哥哥,都救不了你!”
今天崔巍之所以放雲依瀾入營,無非就是看她孤身一人罷了。
若是不讓她進來,傳出去還以為他崔巍怕一個弱女子。
“嗬嗬嗬,崔將軍說的話自己信嗎?”
雲依瀾笑的花枝亂顫,反問道:
“既然連我都能知道這個消息,皇甫將軍那邊會沒有準備?
崔將軍若是真有膽魄,現在就領兵出營,看是誰勝誰負。
我雲依瀾可以在這等著,看看你能活下來多少人。”
崔巍僵住了,麵色凝重。
雲依瀾說得對,以皇甫琰與雲陌君的性格,怕是早就布好了天羅地網等著自己。
不顧崔巍的表情,雲依瀾自顧自的說道:
“崔將軍是涼州本地人,家就在城外不遠處的小鄉村,年輕時家裡的地被人奪了,迫於無奈上山為匪。
將軍有勇有謀,禦下有方,對手下的兄弟更是情深義重,投靠者甚多。
最多時手底下聚集了兩千號人,你曾多次伏擊北燕輜重隊,死在你手裡的燕軍不在少數,我說的沒錯吧?”
崔巍目光一顫,自己伏擊過燕人這件事乃是深藏心底的秘密,她怎麼會知道?
這件事捅出去,自己必死無疑。
“後來北燕屢屢追查將軍行蹤,你生怕暴露,這才投入魏冉麾下。
因為魏冉與北燕的交情更好,能保全你,以及你手下的兄弟。
可惜啊,你投了魏冉之後雖然多次為他出力,但他始終對你抱有防備之心,屢屢調走你麾下親信,一點點削弱你的實力。
我說的對嗎?”
雲依瀾語氣雖輕,卻無一字是虛言。
不知道為何,崔巍心中升起了一股無力與不安,苦笑道:
“雲姑娘,還有什麼話都說出來吧。
我崔某洗耳恭聽。”
“你是涼州人,皇甫將軍也是涼州人,我們都是涼州人。”
雲依瀾麵無表情的說道:
“魏冉此人奸詐無比,又極為排外,這樣的人哪裡值得將軍效忠?
皇甫將軍托我帶句話,隻要今晚你按兵不動,他便保你不死,日後涼州城會有你崔巍一塊地盤。
過了今晚,可就沒有魏家了~
你手下上千軍卒大多是你的老兄弟,為了他們的命,將軍好好想想吧。”
軍帳中一片死寂。
崔巍沉默了許久,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彎下腰:
“崔某,聽憑皇甫將軍差遣!”
雲依瀾的嘴角輕輕上揚,麵帶微笑。
雖然被白紗擋住,但依稀可見那張絕世容顏。
崔巍倒戈這樣的場麵,今晚還會在許多地方持續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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