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塵洛昭帶著販賣私鹽的車隊、石鹽鎮鹽運司主簿賀賓氣勢洶洶返回京城的時候,整個朝堂都知道要出事了。
沙義與賀賓合謀,轉賣私鹽的事很快就在城中傳開。除此之外禁軍還搜出了賀賓私藏的賬本,上麵明明白白地記載了近年來從賀賓手裡弄出去的私鹽數目、利益往來的官員名單。
沙義和他這位妻弟還怪好的,自己賺錢也就罷了,還不忘帶上一些朝中交好的同僚,有錢大家一起掙,七七八八牽扯出了十幾人,大多是三皇子一派的官員。
雖然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官小吏,可對太子來說無異於意外之喜,不抓白不抓。
塵洛昭做事也算雷厲風行、當機立斷,越過刑部直接給大理寺下令,當天就將涉事官員儘數捉拿歸案,有的人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就丟了官帽子,一時間京城官場變得沸沸揚揚。
最慘的就是沙義了,這邊屁股還沒擦乾淨人就進了大理寺的監牢,盜賣私鹽、偷放死囚,兩樁罪鐵證如山,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他的命。
正如三皇子預料的一樣,這件事捅上去之後龍顏震怒,皇帝陛下差點把桌子給掀了。
販賣私鹽、國家府庫受損也就罷了,最讓塵堯生氣的是一個刑部侍郎知法犯法、膽大包天。
朝堂威嚴何在?
當然了,鹽運案也要查,看看有哪些蛀蟲在吸大涼朝的血。
滿京城都在議論此事,沙義的幕後主子塵洛熙卻在府中心平氣和的見了顧思年。
三皇子客客氣氣的抱拳行禮:
“出了這麼大的醜聞,我臉上無光啊,讓顧兄見笑了。
但我還是要謝謝顧兄,冒著風險也派人給齊王府送信,這份心意我記住了。”
“哎,殿下言重了。”
顧思年輕聲道:
“之前殿下給微臣送了厚禮,一直無以為報,這次剛好被我撞見,總該還一份禮給殿下吧?
可惜啊,誰知道沙大人在背後乾了這麼多見不得人的勾當,殿下就是想保估計也保不了了。
說起來我也沒能幫什麼忙。”
“幫不幫得上是另外一回事,顧兄有這份心就足夠了。”
塵洛熙苦笑一聲:
“你說得對,販賣私鹽數量巨大,還有一個偷放死囚的罪名,沙義這次怕是難逃一劫了。
不瞞顧兄所言,沙義乾的這些混賬事我是半點都不知情,若早一些知道就不會有今日之時了。”
“怕是?”
顧思年眉頭微挑:“聽殿下的意思,還是想保一保他?”
“唉~”
塵洛熙罕見的歎了口氣:
“不是我不顧國法偏要保,實在是不得不保。
齊王府門下那麼多人看著,一部侍郎垮台我無動於衷,讓底下那些人怎麼看?
而且東宮那邊可是下了死手,借著大理寺的關係不僅要整倒沙義,還牽連了那麼多人,有些人甚至根本無罪也被抓了進去,明擺著是要狠狠坑我一把。
不保沙義就是示弱,難免讓手底下的人心寒;保了,就算保不住也能讓東宮束手束腳。”
“殿下的話看似有理,但顧某認為實則卻有不妥之處。”
顧思年冷靜的分析道:
“首先,不管怎麼說此案沙大人都是死罪,如今大理寺手握人證物證,就算殿下想要強行辯駁也沒有為沙義脫罪的可能。
雖然強行替下屬出頭能贏得其他人的好感,但卻會引來陛下的反感。殿下彆忘了,這個大涼朝真正說了算的是您父皇,得罪他並沒有好處。
其次,為何太子要讓大理寺插手此案?無非就是想向陛下證明刑部不可靠罷了,殿下強行出頭隻會讓刑部的地位越發危險,說不定沙義沒保住,還要丟了唐大人的尚書一職,賠了夫人又折兵。
最後,鹽鐵官營乃是基本國策,任何人觸犯這一條都罪不容誅,殿下何必去觸陛下的黴頭?”
顧思年的一番言論讓塵洛熙陷入了沉默,沒錯,顧思年說的很有道理,可是不保沙義,他心裡又過意不去。
死一個沙義沒什麼,但齊王府全麵落入下風是他不可接受的,說不定有人見他軟弱就轉而投到東宮門下了。
進退兩難。
沉默許久,塵洛熙突然很尊重的朝顧思年彎腰鞠躬:
“顧兄,你足智多謀,想必你定有妙計,還請教我!”
塵洛熙禮賢下士的姿態擺得十足,換做尋常官員怕是早就感激涕零了。
顧思年猶豫了一下,輕聲道:
“那下官就給殿下指一條明路,一明一暗,雙管齊下。
明路就是決不能將審理此案的權利交由大理寺,最少應該爭一個刑部、大理寺甚至加上都察院三司會審,這樣東宮那邊想要大肆攀咬其他官員的可能性就會大大降低。
隻要將損失控製在一定範圍內,殿下的勢力就不會受太大影響。”
“我懂了。”
塵洛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那所謂的暗路是什麼?”
“暗路嘛,嗬嗬~”
顧思年詭異一笑:
“若是我記得沒錯,主管鹽政的都轉運使周英也是太子那邊的人吧?整個鹽運司乃至下轄各鹽科提舉司的主官有許多都是東宮一係。
鹽政,這麼大塊油水,這些官員真的就一分不貪?
我不信,我相信殿下也不信。”
整個大涼主管鹽政的稱之為鹽運司,主官稱之為都轉運鹽使,下轄再設鹽科提舉司,負責各產鹽地的具體事務。
塵洛熙一愣:
“你的意思是?”
“嗬嗬。”
顧思年輕聲道:“殿下與東宮鬥了這麼多年,手裡多多少少該有一些這些官吏的把柄才是,弄十幾個人下獄坐牢應該不難。
既然東宮要大打出手,殿下完全可以以攻代守,將鹽運司上下的問題全都捅出來!”
塵洛熙愕然道:
“你的意思是,魚死網破,對鹽運司重新洗牌?”
“沒錯!”
顧思年重重點頭,隨即擺了擺手:
“當然,這隻是下官的建議,具體做不做還得看殿下的意思。
該說的也說的差不多了,下官該告辭了!”
“那行,本王就不多留顧兄了。”
塵洛熙再次躬身行禮,一直將顧思年送出了屋門:
“謝顧兄賜教!”
“告辭!”
等顧思年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齊王府中,一種躲在幕後的刑部尚書唐方裕才走了出來,驚歎道:
“殿下,此人的手段是真狠啊,牽一發而動全身。”
“唐大人,你覺得此計可行嗎?”
“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鹽運司上下東宮的人比咱們要多,就算重新洗牌我們也不虧。”
“與本王的想法不謀而合啊~”
塵洛熙的目光逐漸猙獰:
“既然東宮想鬥,那咱們就鬥個狠得!
找些言官和禦史來,有任務交給他們!”
www.biqu70.cc。m.biqu70.cc